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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間古樸的木製小屋內,柳木桌上燃著一盞蠟燈,燈光跳躍,好似一隻火靈在歡快的舞蹈。燈光下,一個七八歲的孩童正專心致誌的刻著一截木塊。

不一會,小木塊在他手中變成帶有螺紋的光滑細木棍,細木棍一端還刻著緊密的花紋,離近看,赫然是手掌的紋路。

孩童滿意的盯著細木棍,輕輕放下,又拿起一截木塊,刻了起來,一刻鐘後,變成個五官端正的大漢頭顱,栩栩如生。

這般過了一個時辰,蠟燈逐漸黯淡時,孩童把柳木桌上刻好的十根木塊一個個的組合,不到十息,就成了一個中年男子模型,看其相貌,竟和他有五分相似。不知是他什麼親人還是他幻想自己長大後的模樣。

孩童愣愣看著模型,許久之後,學著大人似的,低低歎息一聲,好似心中有諸多愁緒似的。

待吹熄了蠟燈,他並沒上床睡覺,而是起身向外走去。

如果有人看清屋裡情況,定會納悶,這屋裡怎麼沒有床鋪?

孩童離開後,朝旁邊的木屋走去。夜色中,月光皎潔,鋪灑大地,把孩童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就像他長大了似的。

“砰砰砰。”孩童不緊不慢的瞧著另一間木屋的門,聲音稚嫩:“王伯,教我修煉吧。”

很快,屋裡傳出一個聲音,滄桑中夾雜一絲無奈:“不行。”

孩童毫不意外這個答案,轉身離開,走的不疾不徐,竟沒有一絲失望。他回到屋中,再次拿出一截白蠟,放入瓷碟中點燃,屋中重新亮起。

隨著窸窸窣窣聲音響起,孩童重新刻著木塊,各種木塊在他手中逐漸變幻,變成了一個漂亮的女子。之後,他又刻了一具木推車、磨了十三顆佛珠……令人意外的是,天已經很晚了,他依然沒有睡覺。

隔壁另一間房子裡,一個黑發老者正坐在黃色蒲團上打坐,聽到孩童腳步漸遠聲,才起身上床。

隻是坐在床上,久久不眠,想起許多事。

三年前,焦耳三歲時,突然提出要修煉,他大吃一驚,到現在也沒弄明白,焦耳怎麼會知道修煉這回事的。

他發誓,他從沒再其麵前顯露過法術,接觸的人也都是普通人。就是這樣,三歲的焦耳提出修煉時,他才震驚,他問焦耳怎麼知道修煉的,焦耳不說。因為某些緣故,他不能逼問,隻能當成一個謎。偶爾閒暇時,他回想,或許是焦耳看過某些介紹修仙者的書籍吧。但焦耳怎麼會知道他是個修煉者的?

難道真是天賦異稟?是命運對他患有不眠症的補償?

王伯想不明白,重新把此事埋在心底。

自從三年前焦耳提出修煉被他拒絕後,每天夜晚都會過來求他,其中有向他宣告其患有不眠症的意味,也有滴水石穿的打算。

“我答應過你父母,要讓你做個普通人,平安過一生。所以不管怎樣,我都不會答應教你修煉。”夜深了,王伯在夢中喃喃自語,好似給自己打氣般,不讓自己心軟。

蠟燈燃儘最後一點蠟,噗的一聲,熄滅了。木屋重新歸於黑暗,隻有窗外透進來的月光,能朦朧看清焦耳端坐的身軀,還有柳木桌上滿滿的木偶。

焦耳閉著眼,卻無法睡著,隻能任由思緒飄蕩,六年來,每夜都是如此,他已經由最初的煩躁、憤怒,變為迷茫、哀愁,直至現在的心靜如水。

重新獲得一次生命,就算得了不眠症,哪值得抱怨?他想開了,所以能做到心中平靜。

焦耳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來自地球現代社會,是一個孤兒,因意外而亡,卻來到這個世界。

他睜開眼時,變成了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或許是穿越的緣故,他腦筋受創了,無法睡覺,按他父母的說法,他得了極為罕見的不眠症,這種病,沒治。

睡眠是生靈維持身體機能,減少壽元消耗的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狀態。焦耳無法睡眠,身體各部分一直維持高消耗,得不到休息,壽元是正常人的一半。

所幸,得了不眠症,除了壽元少一半,彆的方麵,焦耳和正常人一樣。

甚至,因為焦耳無法睡覺,神魂一直運轉,受到的刺激是普通人的幾倍,不用專門鍛煉,他的元神至少是正常人的一倍,稍加鍛煉,二倍、三倍也有可能。

焦耳父母不知道他不是普通嬰兒,除了不能說話,焦耳看得見,聽得懂,也記得下。所以焦耳聽到了父母的商量,甚至看到了他們臉上的欣喜。

焦耳還知道,他父母是很厲害的修士,他出生那天,來了很多人,有穿道袍的,有駕著飛舟來的,有乘著雲彩來的,送的禮都是清香撲鼻的丹藥,還有金光閃閃的法器,大家說著恭維的話,誇讚焦耳聽話,不哭不鬨。

焦耳一世孤兒,現在有了父母,還是人人敬仰的大修士,他很滿足,覺得就算壽命是彆人的一半,但隻要努力修煉,他一樣能成為像父母一樣的大修士。

抱著這個念頭,焦耳幸福的過了滿月。

滿月時,父母拿過一個乳白色鑲嵌著靈石的儀盤,這是測靈儀,能夠測試普通人的靈根,隻有擁有靈根的人才能成為修士,才能修仙,有望長生不老。

靈根越少,修煉速度越快,四靈根、五靈根最差,修仙界稱之為偽靈根,修煉速度最慢。單靈根、天靈根最好,修煉時,一日千裡,築基、結丹無瓶頸。

焦耳父母皆有靈根,所以他們不愁焦耳沒有靈根,隻是擔心焦耳靈根不好,修煉速度不快。看著父母擔心的模樣,焦耳也很緊張,生怕自己靈根太雜,辜負父母的期望。

十息後,父母驚呆了,而後是深深的失望,還有無奈。

焦耳也看明白了,測靈儀上五彩光芒奪目,赫然是最差的五靈根。焦耳明白後,哇哇的哭了,像一個真正的嬰兒般,恐懼、焦慮和無助。這是他出生後第一次哭,哭的聲音很大,好似能夠穿透洞府外的禁製。

焦耳的母親是一位極漂亮的女子,雖然生了孩子,依然如仙子般清靈。她聽到孩子的哭聲,第一次慌亂了,急忙抱起焦耳,不知所措的拍打撫摸,但焦耳依然嚎哭,好似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夫君,他是我們的孩子。”王琳兒淚眼婆娑。

焦東成無語,許久之後,看著焦耳的眼神由愧疚變為堅定,至而冷漠:“大道無情,他既然沒有這個緣分,就讓他做一個普通人吧。”

王琳兒哭了,道心不穩,焦東成急忙接過孩子,遞給王伯,讓他遠離此方,並告誡王伯,讓焦耳做一世普通人。

至此,焦耳反而不哭了,隻直直看著父母,好似把父母的容顏永記心間。

他並不怨恨父母,他知道父母都到了衝擊元嬰期的關鍵時刻,自己資質不好,呆在父母身邊,會影響他們的道心,到頭來,把一家三口都耽誤了。

隻是無人知道,這是他花了六年,兩千一百多個無眠之夜才想通的。

想通歸想通,他還是有些不甘。他心底憋著一股氣,想要做出一番成績,到時候站在父母麵前,告訴他們,你們的兒子沒有那麼差勁,資質差,我一樣可以修煉成道。

或許也有作為一個地球人,難得擁有一次修煉的機會,豈能錯過的念頭,激勵著他,每夜每夜的苦求王伯,授他修煉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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