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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要走的路,也是他的使命。我要變強,也不得不跟著他,這世上,仙緣本難求,更難求的是真正的強者。現在,我們都是弱者,要變強,就要找到真正的強者。——柳青

蕭索的秋風吹動細長的垂柳,片片黃葉隨風飄落下,在虛空中劃過一道淒清孤寂的軌跡,似是對生命的眷戀,令人情不自禁便生出憂思來。

這是一個離彆的季節。

月如鉤,寂寞深夜鎖清秋,古往今來,多少詩人騷客為這秋夜冷月傷情,月本無情,人卻有情。

當那清冷的光輝灑在大地上時,那片空曠的草地,掀起了陣陣歡笑聲。

跳躍的火光映照在如冠玉一般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溫潤的目光,轉動處,一片安然。

膝下,是歡快的小兔,小鬆鼠,小猴子。

濃鬱的烤肉香味令人垂涎欲滴,香溢四方的猴兒酒滴在草地上,草兒都似沉醉了。

酒濕衣衫,潑墨的長發下,看了一眼一臉肉痛的“王”,柳青輕輕笑道:“這個猴兒酒,確實不錯。”

輕撚著白胡須,“王”嗬嗬笑道:“當然不會差,珍藏已有百多年,最差的酒也會變為佳釀,何況是上品之酒,平常,我都不忍心拿出來喝,前人栽樹,後人乘涼,你小子卻是一點也不客氣。”

勾起唇角,柳青輕撫著小兔之柔順毛發,悠然笑了笑,道:“人生得意須儘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看著一地的空瓶子,“王”輕笑道:“你是儘歡了,我就隻能空對月了。”

眉毛飛揚,柳青淡然笑道:“看來,你似乎很想空對月。”

嘴角微彎,柳青可是知曉,“王”的地窖中,還有好幾壇美酒,拿出來的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就這九牛一毛還肉痛,柳青可不介意讓“王”以後夜夜空對月。

臉色微紅,閃爍著一雙蒼老的醉眼,豪邁一笑,道:“你若喝得下,我也不會介意。”

溫潤的雙目閃過溫暖,柳青笑了笑,猴兒酒的度數可不小,喝太多難免會醉,喝醉並不是柳青的風格,他早已習慣保持清醒,即便在睡夢中。

溫和慈祥的柔和雙目,“後”依偎在“王”身旁,靜靜的看著柳青,輕聲勸戒道:“青兒,不要學你父親,酒喝多了對身體不好。”

父親,柳青輕輕咀嚼著,雙目茫然,恍然如夢,溫和一笑,輕輕的點點頭。

明月孤影,星辰作伴;清輝絲綢,秋風作剪。

庭前花開花落,望穿多少秋,一江春水,為誰擱淺?歲月悠悠,人生路上,難免離彆,斷腸處,梧桐樹下,何謂永恒?

沉默中,“王”的醉眼中閃動著自豪,閃動著離情,還閃動著智慧的光芒,輕輕道:“柳青,你選擇的路,凶險如何,你心中也應該知曉,我實在沒什麼話好說。保重自己,如果真的覺得責任太重,你可以的。”

輕輕拍著柳青的肩膀,最後一句話的語調咬的極重,“王”雖然沒有說明,柳青卻明白“王”的意思,淡然笑了笑,道:“這已不僅僅是責任,也是我必須要走的路,你或許預知到很多,預知到猴族的繁榮和衰弱,但這一切都可能改變,你也許會覺得很難,但也也許會很簡單,不是嗎?”

淡然的語調,卻是一言若九鼎,誰也改變不了他的決定。

那個人的那場夢裡,那隻猴子,改變了猴族的命運,但最後,登上彼岸的,卻唯有那金色的猴影。

笑了笑,溫和的雙目靜靜看著冷月下的嬉鬨聲,“王”輕聲道:“也許吧,我現在唯一知道的就是,我已可以放下很多東西,你卻要背負許多,這樣,很好,很好……”

醉意朦朧中,那聲很好,越喊越輕,直至無聲,鼾聲傳來,酒味刺鼻,那有些彎曲的背似挺直了許多,那總是充滿智慧的雙目變得平淡,隻餘下溫和與慈祥。

夢醒之後,“王”已非“王”。

柳青卻覺得肩頭重了許多。

輕輕抱著“王”,“後”柔和的看著柳青,輕聲笑道:“青兒,這是我第一次見你父親喝醉,也是第一次見到他睡的這麼踏實。”

憐惜的看著懷中的“王”,“後”歎息道:“他實在不容易。”

輕輕的點點頭,柳青低聲道:“我明白。”

“後”輕輕摸著柳青的頭,溫暖的笑了笑,柔聲道:“我隻盼你活的不要像他一樣,凡事莫強求,儘力就好,還有,要活的開心一些。我不會說什麼大道理,這些話,是我想了很久才想出來的,也不知道對不對。”

純淨而單純的語調,卻令人心頭一顫。

握著酒瓶的手都在顫動著,那雙溫潤的眼睛裡,閃動著奇異的光芒,放下酒瓶,雙手輕輕握住“後”的手,重重點了點頭,一字一字低沉道:“你的話,我記住了。”

“後”開心的笑了,那雙眼睛就像小姑娘的眼睛一般,彎成了月牙兒。

心中一動,情不自禁,柳青低聲道:“謝謝您,母親。”

夜已深,月朦朧,一襲青衫掠過雜草,青石間,小澗間,形單孤影,直上九霄,倒飛下,立高崖。

衣擺飄揚,清風美酒相伴,隻等天明。

溫潤的雙目閃過溫暖,指尖滑過,那是一件做工精細的虎皮大衣,與及一雙虎皮鞋。

秋天過後,就是冬季了,那時候,這裡又將是一番梅花落英繽紛的勝景。

一抹紅霞,染紅了整片海域,朝陽溫暖了大地。

海風吹過,波浪像一條條紅線,從遙遠的,大陽升起的地方,波蕩過來。

波浪輕輕拍打著海岸,高高的海崖前,巨鯨噴起高大的水柱,巨鯨背上,靜靜站著兩個身影,一個高大瀟灑,一個矮小霸氣。

柳青負手而立,高崖上,水藍色的長裙隨風搖擺,嬌美的麵容,柔順的長發,那雙純淨的黑寶石,冰冷而倔強,唇齒微啟,兩顆可愛的小虎牙,潔白如玉。

柳文和柳紅站在柳白身旁。

憨厚的臉上,滿是離愁,柳文低聲道:“大哥,你什麼時候回來?”

輕輕笑了笑,看著遙遠天際的大雁,柳青輕聲道:“少則三百年,多則五百年。”

睜大了眼睛,愁意更濃,三五百年在柳文的概念裡,是很久很久,柳文迷惑道:“那到時候,我還活著嗎?”

一句話,大家都笑了,柳紅輕拍了一下柳文的榆木腦袋,笑罵一聲笨蛋。

在柳文的概念裡,他還不知道所謂的長生不老,他隻知道猴子能活幾百年而已。

柳青溫和的笑了笑,輕聲道:“也可能永遠也回不來,那時候,你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嗎?”溫和的看著柳文。

歪頭想了一下,柳文重重點點頭,道:“我知道,我會去找大哥你。”

看到小石猴有些不愉快的神情,柳文趕緊道:“嗯,還有小石猴。”

小石猴的神情又變得開心起來,十幾年歲月,心性還與小孩子一般。

笑意更加濃鬱,柳青輕輕點點頭。

看著小石猴,柳文的神情很不是滋味,道:“大哥,為什麼小石猴能跟你一起出去,我卻不能?”

淡然看了一眼身旁一臉迷糊的小石猴,柳青笑道:“這是他要走的路,也是他的使命。我要變強,也不得不跟著他,這世上,仙緣本難求,更難求的是真正的強者。現在,我們都是弱者,要變強,就要找到真正的強者。”

柳文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柳青說的話,他一句也沒聽懂,不過,他總算知道一點,小石猴要離開是有理由的,這就夠了。

溫潤的目光看向柳紅,柳青輕聲道:“小紅,你要多多看顧一下小文。”

柳文雖說比柳紅大,但柳紅的性子卻是比柳文沉穩許多,反而像是柳文的姐姐。

恬淡的點點頭,柳紅笑道:“放心吧,大哥。”

柳文在一旁低聲抱怨著,大哥的話實在太傷自尊了,本應該自己看顧小紅才是。隻可惜,沒人理會柳文的抱怨。

把目光看向清冷的柳白,柳青低沉道:“他們就交給你了,三百年並不會很久。”

白皙的小手輕撫額前劉海,柳白輕輕點點頭,清脆道:“我會守護三五百年,你若能回來,你若能讓我變強,我便依附於你。”

弱肉強食,強者為尊,根植於柳白的骨子裡,她深深知道,誠如柳青所言,仙緣本難求,更難求的是真正的強者。

柳白有種奇異的感覺,三五百年之後,柳青必定進步到不可思議的境界,甚至於頂尖的強者,在她看來,依附柳青是最正常不過的事。

她是高傲,是倔強,如果柳青隻是修為強大,她可能會臣服,卻絕不會折服。但這麼多年的相處,柳青的處事方法,天賦才情,已深深折服她,最重要的是,柳青給了她沒有的東西。

情和溫暖,她不再孤獨。

平靜的點點頭,柳白心中的想法,他卻也明白一些。

朝陽下,巨鯨越遊越遠,漸漸變成小黑點。

一襲青衫,柳青站在巨鯨上,靜靜的看著遠處的海島,漸漸變成一個小黑點。他心中想的是,三五百年之後,這個海島又會發生什麼樣的改變?

或許不會改變,或許因為地殼運動而消失,誰又知道。

轉過身,煙波浩渺幾萬重,前路漫漫何時休?

柳青現在唯一知道的就是,要找到真正的強者,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便小石猴在身邊,這一路上,也必定會有很多凶險。

一條巨鯨,兩個身影,乘風破浪,劃過刺目的紅霞海域,浩淼萬重,曆史的畫卷就定格於此,這是一個傳奇的開始。

黃沙漫天,了無生機,唯有呼嘯的暴風,黃沙朦朧了雙目,遠處,眨眼之極,可見兩個小黑點,一閃而逝,再睜眼,竟已看得真切了些。

一個是儒雅書生打扮的青年,溫潤的目光在這黃沙之地便似一汪泉眼,令人心曠神怡;淡然瀟灑的微笑如清風拂麵,令人耳目一新。

他的瀟灑沉穩氣質即便在這黃沙之地也是一絲都未有損耗,如一幅奇美的畫卷一般。

另一個,竟是一隻小猴子,氣質卻非是尋常猴子,雙目靈動無比,紫金色的瞳孔,霸氣衝天,風塵仆仆的臉上已滿是堅毅之色,隻眼角不時向四周好奇的閃爍時,才讓我們知曉,猴子的天性還根植在他身上。

柳青站在漫天黃沙地,抬首看向前方,依舊是漫天黃沙,前路無蹤,隻是,當一陣狂風吹過時,虛空中黃沙散亂,竟顯露三個滄桑無比的大字——黃沙鎮。

依稀見得那個城門,連一個人影都沒有。

彈指間,流年一瞬,三年已過,嘴角彎起,柳青輕輕咀嚼著滄桑之味,回首間,一路風塵,殺機無數。

世界分為四大洲,隻單單南瞻部洲就有數萬萬裡,從東勝神州出發,漂洋過海,踏步南瞻部洲,南瞻部洲混亂不堪,隱藏眾多強者,若是平常的強者,柳青到不懼,一路行來也斬殺了無數,卻都是暗處行之。

做事力求穩妥是柳青的風格,一路行來,力求不用法力,免得讓那些隱藏的強者察覺,被無情抹殺掉。

這也是為什麼柳青和小石猴單單南瞻部洲就走了三年才到這邊境之地的緣故,其中艱辛險惡言語無法儘述,雖艱險無數,柳青卻也不怎麼在意,他早已習慣這種生活。

他更在意的是現在,隻要過了這個黃沙鎮,翻過連綿的山嶽,就是西牛賀州的地界了。

西牛賀州,柳青低聲咀嚼,看了身旁的小石猴一眼,輕輕笑了。

一塵不染的衣擺飄揚,踏步間,心中突然有一陣悸動,溫潤的目光變得有些冰冷,再次抬首看了一眼黃沙中的黃沙鎮三個大字,兩個身影已消失在破敗的城門中。

看來,要過黃沙鎮,並不是容易的事。

黃沙鎮,邊陲小鎮,地勢高,沙塵暴從未間斷,黃沙漫天,黃沙鎮之名由此而來。

這是一個封閉的國度,這是柳青踏步走進這個小鎮時的第一個感覺,沒有行腳的商人,唯有幾個簡陋的茶樓之類的;沒有寬敞筆直的街道,唯有曲折顛仆的小道;沒有高大的房舍,唯有低矮的黃土房。

這裡的人,也與彆的地方很不一樣,男的赤著腳,露出膀子;女的腳穿簡陋布鞋,衣著粗鄙。仿似原始森林裡未開化野蠻人一般。

嘴角微微彎起,這裡的人還真是彪悍,這是柳青的第二個感覺,剛剛踏步走進黃沙鎮,就被一群身強體壯的彪悍漢子圍住了。

執著奇異的兵器,若長矛一般,卻又有很大不同,一端是鐮刀模樣,一端是倒刺,彪悍漢子的身上流淌下一股鐵血氣勢,駭人無比,比外界能征善戰的精銳戰士也不差多少。

一個青年漢子緩步踏出,散亂長發下,一雙冰冷的眼睛淡漠而小心的盯著柳青和小石猴,冷悠悠道:“外來者,黃沙鎮已很多年沒有出現外來者了。”

冰冷的語調下,帶著明顯的敵意。

溫潤的目光清淡的看著青年漢子,柳青溫和的笑了笑,道:“我的名字叫柳青。”

如沐春風的笑容令青年漢子一陣恍惚,緊繃的神經也微微放鬆下來,依舊淡漠道:“我不管你是誰,在我們黃沙鎮,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外來者,不得在這裡過夜。”

劍眉微挑,柳青溫和笑道:“你們似乎很敵視外來者。”

見柳青麵對鎮中精銳戰士的包圍卻依舊平靜的神情,青年漢子淡漠的雙目中閃過一絲奇光,冷淡道:“紅塵多擾人,其中險惡,我想,你應該比我清楚,外來者大都是貪念甚深之人,會破壞鎮內平和。”

青年漢子也不知為何,會向柳青解釋這麼多,隻覺眼前的青年人令他心中大生好感,且觀其氣質超凡脫俗,非是世俗凡人,應不會對黃沙鎮不利。

輕聲一笑,溫潤的雙目中閃過一絲讚賞,柳青倒是想不到,眼前這個青年漢子有如此眼光。

看著青年漢子眼中深處的一絲憂愁,神念一掃,心中恍然,柳青微笑道:“若我所料不差,黃沙鎮現在也不太平吧。”

雖是在問青年漢子,語調卻很篤定。

一股深重的殺氣彌漫,青年漢子冰冷的看著柳青,一字一字冷聲道:“你是妖?”轉眼間,看到柳青身後的小石猴,小石猴身材矮小,且站在柳青身後,再加上空中的能見度較低,一開始沒注意到也不算稀奇。

殺意更加深重,青年漢子執著兵器的手青筋暴起,“你們都是妖!”其餘彪悍漢子也是雙目赤血的看著柳青和小石猴,氣氛一時凝固。

柳青淡然一笑,溫潤的目光輕輕一掃,奇跡般的,那些神經緊繃的漢子便慢慢放鬆下來,柳青靜靜的看著青年漢子,淡然道:“今天,是我們第一次來這裡,我們也是第一次見到你們。”

平淡的語調,卻是有一種讓人不得不相信的魔力。

青年漢子微微一怔,卻是眉頭微皺,一眨不眨的看著柳青,柳青淡淡微笑著,負手而立,那一襲青衫有一種令人高山仰止的味道。

眼睛透過青年漢子,看向遠處的小道。

“天涯,不要為難他們,他們不是我們的敵人。”一個頭發發白的老者拄著拐杖站在小路上,身旁有兩個機靈的小女孩伺候著。

老者沙啞的聲音傳來,圍著柳青和小石猴的彪悍漢子都散開來,隻不過,那些人的眼中,依舊帶著濃濃的敵意。

桀驁不馴的漢子恭敬的對老者施禮,顯然,老者在黃沙鎮的地位很高。

簡陋的房間裡,擺設卻有種典雅的味道,一塵不染,一桌一椅皆擦拭的光亮。

柳青和老者相對而坐,桌上,是兩碗黃酒,一個酒壇。

兩個人安靜坐在屋子裡,外麵,卻是一陣陣喧鬨聲,但那聲聲喧鬨聲卻似一點也不曾影響這兩人,兩人的臉上都是淡淡的微笑。

良久,老者輕聲笑道:“黃沙鎮,好久沒這樣熱鬨了。”語調中不乏歎息與追憶之意。

溫潤的目光閃過溫暖之色,柳青輕輕點點頭,抬手間,喝了一口黃酒,輕聲讚了一句“好酒”,老者的臉上,笑意更加濃鬱。

看著對麵的老者,柳青輕聲道:“老丈,小子柳青,柳葉的柳,青山的青,還未請教老丈的名諱。”他已感應出,眼前的老者並不是尋常的老人家,有一種麵對“王”的感覺,因此,說話間也客氣許多。

微眯著滄桑的雙目,輕撫著長長的白胡須,老者輕笑道:“柳青小友客氣了,老頭子天老,老天的天,老天的老。”

天老,老天的天,老天的老。柳青咀嚼著,笑了,這可真是一個秒極了的名字。似乎,這個鎮的人都是以天為姓的,那個淡漠的青年漢子就是叫天涯。

以天為姓者,也算是少見了。

天老爽朗一笑,也知曉柳青發笑的意思。

平靜的看著天老,柳青輕聲道:“天老伯想必是黃沙鎮的鎮長吧。”

輕輕點點頭,天老伯溫和道:“現在的黃沙鎮,算是與世隔絕了,我都已不記得這裡已有多少年沒有來過外來者了。”

黃沙鎮與世隔絕,最重要的原因可能就是綿延幾十裡的沙塵暴,若非這條路是最近的,柳青和小石猴也不會從這邊走。

把玩著粗糙的碗,柳青淡然一笑道:“與世隔絕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少,活的比較自在一些,也不用考慮人與人之陰謀險惡,雖然環境差了點,總算也是世外桃源。”

微微歎息一聲,天老輕聲道:“你應該知道,這個世上,從來就沒有世外桃源之地。”那雙蒼老的眼睛裡有一絲疲憊,有一絲憂愁。

溫潤的目光閃過沉思,柳青輕輕的點點頭,天老所言,確實不差,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就算一族之人皆是心性純潔,生活平和安樂,但誰又知曉這樣的生活能持續多久。

誰也不知道,我們唯一知道的就是,這樣平靜的生活終有一日會打破,這是絕對絕對無法避免的。

淡然看著碗中黃酒,輕搖間,一片渾濁,酒香四溢,柳青溫聲道:“天老伯,你們都很抗拒外來者。”

對於黃沙鎮的百姓抗拒外來者,柳青也能理解,封閉之國的本性使然而已。

看著柳青眼中的一絲絲疑惑,天老顯然知道柳青的意思,緩聲道:“你們雖然是外來者,但我知道,你們不會對黃沙鎮不利。”

這就是天老友好接待柳青和小石猴的緣故。

柳青笑了,這是直覺嗎?還是什麼不可思議的能力?

滄桑的雙目閃過智慧的光芒,天老一字一字低聲道:“你們的到來,是天的意誌。”

眉頭微皺,微微一笑,柳青輕聲道:“天老伯,我們從來不順天。”言下之意,柳青和小石猴所行是逆天而行,隻不過,柳青的性子沉穩,不會說太激進的話語。

修煉者,求長生,奪天地造化,本就是逆天而行。

輕撫著白胡須,天老睿智一笑,道:“柳青小友,這天的意誌,最是神秘莫測,所謂逆天,隻是你認為的逆天,什麼是逆天,什麼是順天,什麼是對,什麼又是錯,誰也不知道,對不對?”

微微一怔,柳青溫潤的目光中閃過精芒,平靜道:“那麼,天老伯能否告訴小子,什麼是天的意誌?”

天老笑著搖搖頭,輕聲道:“沒有誰知道什麼是天的意誌,她也許存在,又也許根本不存在。”

玄之又玄而又貌似前後矛盾的話語,並未讓柳青以為天老是大騙子,柳青低頭沉思著,隱約明了一些,又似變得更加糊塗,這其中的道理,實在很難用語言說的明白,或許根本就一點道理都沒有。

這是天老人生經驗凝聚而成,沒有對和錯,隻是一個老人的感觸而已。

慈祥的看著柳青,天老緩聲道:“其實,什麼是天的意誌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看到了什麼,我感覺到了什麼,我知道了什麼。”

抬頭看向天老,柳青輕聲道:“那麼,天老伯,你看到了什麼,感覺到了什麼,又知道了什麼?”

天老平靜道:“我看到了你們,我就感覺到了你們身體內的強大力量,還有不屈的靈魂,我也就知道了你們能夠幫助我們,你們也必須幫助我們。”

平靜的語調,卻是篤定無比。

靜靜的看著天老,柳青沒有笑,換著彆人,或許會笑,他卻不會,他感覺得到,天老不是在說笑,這確實是天老真正的感應,這種感應,看上去玄妙而不可思議。

又或者,這根本算不上玄妙,人在遇到很難解決的難題的時候,在有意無意間,總會期待誰來幫忙一下,即便是再自強的人,內心深處都會有這種想法。

看著窗外漸漸西沉的殘陽,沉默了一會,柳青轉首看向天老,輕笑道:“天老伯,在黃沙鎮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外來者,不得在這裡過夜。是也不是?”

天老把眼看向窗外的殘陽,卻也是淡淡的笑了起來,那雙滄桑的眼睛,閃爍出一種高深莫測的光芒。

這是一個小小的廣場,廣場上,小石猴就像青鬆一般站定,短小的衣服上,一塵不染,在他的周圍,倒下一群哼唧不已的彪悍漢子,他的對麵,唯有那個名為天涯的青年漢子勉強站定,淡漠而倔強的看著臉如撲克的小石猴。

小石猴的那雙紫金色的眼睛,霸氣而冰冷,柳青淡淡笑了,他卻看得出,那雙眼睛的深處還帶著淡淡的自豪和驕傲,畢竟,還是一個貌似成熟的小大人。

雜草間,天老和天涯站在小路上,看著一大一小兩道身影漸漸消失在前方。

眉頭微微皺起,天涯看向身旁的天老,尊敬中帶著疑惑道:“爺爺,前麵是妖魔橫行之地,我看他們也是心腸很好的人,為何要讓他們去送死?”

疑惑中還帶著一絲埋怨。雖然柳青承認他自己是妖,但不知為何,天涯總覺得柳青更像一個人,充滿人情味的人,總覺得他與那些妖格格不入。

天老微眯著眼,滿是笑意,把玩著手中的酒瓶,這是柳青留下的猴兒酒,那小子倒是懂得禮尚往來。

貌似渾濁的老眼看了一眼一臉疑惑中帶著埋怨的天涯,慢悠悠的,天老輕聲笑道:“你怎麼就知道,他們是去送死呢?”

轉身,拄著拐杖,顫巍巍的,一步一步挪著。

“難道不是?”低聲輕吟,看了一眼遠處的兩個小黑點,轉身,天涯大踏步上前,攙扶住天涯,年輕的臉上滿是疑惑。

天老突然停下,轉首看著天涯,笑了笑,道:“你們暗地裡做的那些事情都全部停止吧,你大哥會安然無恙回來的。”

黝黑的臉微微發紅,天涯一直以為自己暗地裡做的事,老祖宗一點不知道,今日方才明白,黃沙鎮裡,老祖宗不知道的事還真是想找也找不出來。

除了窘迫,天涯更多的驚詫,眉頭挑起,一轉首,難道是他們?

天涯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有點不信,又有點相信。

他心中明了,大哥進入的是凶險萬分的魔窟,進去容易,出來就難了,這些天,他都著急的快瘋了,少年牛犢不怕虎,多日來暗中調配人手,準備闖入魔窟救大哥。

他心中更明了,進入魔窟,必定是九死一生之局,任何人想要從裡麵安然無恙出來都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心中雖然不明老祖宗為什麼這麼說,但天涯卻是相信老祖宗的話,因為老祖宗說的話從來沒有出過錯,他卻沒有看到,身旁,微低著頭,散亂的白發下,天老渾濁的雙目中,閃動著期待和歎息。

實則,他心中也沒有底,他唯一知道的就是,柳青有很強大的力量,除此之外,他一無所知,他隻希望,他那個癡情的孫子運氣好,能夠遇上柳青。

除此之外,他也是為了安撫天涯,若不然,這毛頭小子性子倔強,不知天高地厚,帶著一群人去闖魔窟,事情就變得複雜了。

轉頭看了一眼身後,天老隻得為自己的孫子暗暗祈福,他也想救,隻可惜,他年事已高,且作為一鎮之長,他必須為黃沙鎮考慮。

人生,本就有很多選擇,很多選擇就注定有很多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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