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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張揚,今年二十歲,和大多數待業青年一樣,此刻對未來充滿的迷茫,甚至還有點恐懼。

記得我十四歲那年,初中畢業,之後就再也沒上學,那會在一家飯店打工,那不是我的本意。

還沒畢業的時候,我爸早就說過:“初中畢業後,去飯店打工去,我都給人家說好了。”

每次放學回家,母親都會問我你畢業後想乾嘛?我每次都會回答說我想上學,可是她不同意,她和我爸觀點一致,要送我去飯店打工。後來沒辦法,我去了,乾了半年我走了,實在太累了,也許那樣的程度,現在對我來說輕而易舉,可是對一個初中畢業隻有十四歲的孩子來說真的很累。之後已經快過年了,母親問我你以後想乾嘛?我說:“上學。”

她搖搖頭說:“年過完跟你堂哥走吧,他是架光纜的,手下都是咱們的親戚。”我很無奈,每次我想反駁的時候,父母隻會說:“你現在這麼小,你懂什麼,我們大人都是為你好。”

真的是為我好嗎?也許吧,父母反正不會害我,可是在他們說是為我好的時候,就不能問問我的感受嗎?哦對了,我媽問了,我也說了,可是他們心中早有答案,可是還要問下我的想法,我覺得是對我的一種不尊重。

跟著我堂哥乾了一年左右,他那接的活不多,經常是乾幾個月閒幾個月,後來我不乾了,那會的我,和大多數青年一樣,對生活充滿了迷茫,不知未來會如何,天天在家閒著,沒事去網吧上上網,不久迷上了英雄聯盟,這下好了,我成功的從一個無業遊民進階到一個全職網民,幾乎是早上一睜眼就開始,一直到半夜十一二點。

後來有一天,我媽突然給我說:“不行你去當兵吧。”我當然表示拒絕,可是她仿佛根本聽不見我拒絕一樣,後頭還給我爸說我同意去當兵。為此我爸忙前忙後,一直在為我參軍的事情日夜忙活,看著他每天要和武裝部部長搞好關係,又是送錢又是請吃飯的,我實在說不出口我不想去。

那就去把,為了爸爸的心意也算儘份孝心我決定去了。

我是13年入伍,那會第一次實行夏季入伍,那年我十七,也就因才十七,和文化程度不夠,爸爸花了不少錢。九月十一號的火車,說是要當天下午兩點在區政府門口的廣場集合,一大早就把我叫醒,我發現家裡已經坐了很多親戚,大伯二伯,伯母們都來了,我哥說:“你看你還有哪些朋友,趕緊叫過來,聚最後一次。”

很多人,真的是很多人,家裡坐滿了親戚,我爸喝多了,他從內屋一直抓著我的手送我到大門口,不停的說:“爸喝多了, 不能親自送你了。”從內屋,到院子一直到門口,也就三十步左右的距離,可是我覺得這三十多步就如同長征一般遙遠,兩邊的親戚們圍上來拿著錢塞我手裡,同時還說:“去了好好乾,注意身體。”我忘了一共收到多少錢紅包,隻記得我和姐姐還有我媽的手裡都拿不住,我把錢全給我媽,我隻留了一張空卡,和三百現金,因為我堂哥之前當過兵,他說去了後,所有東西,包括錢都要上交,下連後給你。為了不被坑,我隻好少帶些現金。

我上車了,打開車窗,和家人親戚一一道彆。

在去廣場的路上,看著窗外那熟悉的地方,熟悉的風景,心裡突然有股說不出的滋味,我走了,我的故鄉。

這時我那個當過兵的堂哥突然打破壓抑的局麵說到:“揚揚,你記著,吃飯時候班長不動筷子,你千萬不要吃飯。”

“嗯”我嗯了一聲,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這時,我哥給我了一盒“大彩”說:“給,穿迷彩就要抽迷彩煙。”

我那會根本不會想到我這一盒煙,能抽將近四個月。

終於到廣場了,雖然說是兩點集合現在才十二點不到,廣場已經是人山人海,敲鑼打鼓的到處都是,一道橫幅上麵寫著“光榮入伍”。

其他新兵也陸續到場,有的身上綁著大紅花,站在貨車箱上,車廂上兩邊有敲鑼打鼓的,甚至有橫幅上寫著:“某某村青年光榮入伍”。貨車載著他們整整繞著廣場轉了一圈,生怕彆人不知道似得。

也有車隊,大奔打頭上麵綁著紅花,後麵跟著一群車,相比之下我算是非常低調的了,因為我隻是穿了一身迷彩,坐著我哥的車,如果不穿迷彩的話,誰都不知道我是即將入伍的新兵。

這時我那當過兵的堂哥說:“你彆看他們這會風光等去了部隊,那些老兵專門整這些家裡條件好,愛高調的新兵。”

我笑著點點頭。

等待是漫長的,尤其是對一個即將送往邊疆受苦的人來說。終於,有一個上尉拿著喇叭喊集合了,一共約一百多人,每人都有一個牌子,那個上尉說:“等會咱們去火車站的時候,人會比較多,你們一定要跟緊了,如果走丟了,拿著這個牌子可以找到咱們的團隊。”

在點名確定到齊後,統一上了兩輛早已停在路邊的大巴車,所有人都知道真正離彆的時候到了,這時不知從哪傳來了一聲哭聲,聲音不大,卻是那麼的引人耳目。這哭聲,就仿佛導火線一般,之後接二連三的響起哭聲。

終於上車了,我選擇了靠窗戶的座位,以方便我尋找家人的所在,好讓我見最後一麵,看著這些未來的戰友們各個淚流滿麵與家人道彆,我心裡特彆不是滋味,我十四歲開始就在外麵打工,經常半年不回家,所以這會也沒有什麼特彆傷心,可是當我回頭看見窗外,發現我嫂子一直在那靜靜的看著我……我…..我永遠忘不了我嫂子那會的眼神,在家裡嫂子是對我最好最關心我的人,我們關係很好,本來我不想哭,可是看到我嫂子那種眼神後,我不經意的落淚了,那是一種不舍與期望多種感情交雜在一起的眼神,我看的出來她強裝著笑容與我揮手,我頓時兩手扒住車窗哭著看她。

車裡車外哭聲一片,有父母送兒子,有兄弟送兄弟,也有美麗女孩送自己心愛的男友,他們緊緊圍住了這兩輛大巴車,拚命的想多看自己親人一眼,就好像是多一秒,他就不會離開自己一樣。

這使原本就不是很寬闊的馬路水泄不通,那會是下班高峰期了,車輛本來就多,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這條長龍究竟排到哪裡。有公交車,私家車,警車甚至救護車,不過他們沒有一個按喇叭示意讓路的,因為他們知道正有一群熱血青年將要去保衛自己的祖國。

終於在武裝部和交警,民警的合力維護下,給這大巴車硬是讓出了一條道,車緩緩的開了,車裡的戰友都在互相安慰著,我無力的靠在車座上,眼睛無神的望著窗外那一直往後倒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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