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計腰山的時候,爐府的雪下得很大,藍瞳貓一直在道歉,最後表示:老貓會儘早將八部火龍鱗交給李晶,另外再算虧欠李晶一次,隻要李晶提出價值不超過八部火龍鱗十分之一的事情,藍瞳貓都會儘量幫忙。
出了水潭,李晶一看,經曆了這麼大一會,時間竟然還是中午。天氣依舊十分炎熱,黑魚阿三變回常態,伸手將攤上的兩個小糖人遞到李晶和詹大勇手裡。李晶這才發現這這個小糖人竟然與自己一摸一樣,詹大勇手裡的那個小糖人融化的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變好了也和詹大勇一摸一樣。
黑魚阿三看看四周道:“戌初正點的車,你們可彆誤了。”阿三說完吹了一聲口哨,一隻紅色的蜻蜓就飛到近前,停在那個放糖人的木架子上。
阿三看著兩人道:“舔舔糖人就趕快去車站吧。”
李晶舔了一下糖人,就發現那個架子變得很高,黑魚阿三也變得和巨人一般,黑魚阿三伸出一個手指讓李晶和詹大勇爬上他的指甲蓋,然後抬手將二人送到紅蜻蜓的背上。那紅蜻蜓背上長滿了紅紅的絨毛,坐上去軟軟的甚是舒服。黑魚阿三說了一聲:“把他們到乾溝的三岔口車站。”
那紅蜻蜓“呼”的一下扇動翅膀,好似直升機一般飛升起來。
太陽已漸漸西下,紅蜻蜓一路追吃一些樣貌古怪的蟲子耽誤了不少時間。
經過成片的杉林,就到了一條很寬的土路上,紅蜻蜓順著土路一路飛,土路從紅蜻蜓的背上看去,是如此的寬闊,藍藍的天空也顯得如此高遠,李晶不禁覺得心曠神怡。詹大勇在舔吃完那個糖人後變成木頭的手也變了回來,又想到馬上可以回瀛洲去,心情也很好,口裡就開口哼唱起來:
“飛兮,飛兮;赤蜻蜓飛兮藍蒼穹,舞風而逐夢;蒼穹恒成家兮大地為國,飛以生······”
李晶雖然聽不懂,卻被那曲調吸引,漸漸癡了。景物隨著夢流淌,年少的時候,那些簡單的癡呆與感動,多年以後當那熟悉的曲調再響起的時候,你是否會熱淚盈眶?是否還記得那一段簡單而純真的逝去時光?紅蜻蜓飛到乾溝三岔口的一個小小土地廟那停了下來,李晶和詹大勇從紅蜻蜓背上下來後,紅蜻蜓一展翅膀,又飛去追吃那些古古怪怪的蟲子去了。李晶看著這個小小的土地廟,心裡疑惑:“這就是什麼八馬雲車的驛亭嗎?”
二人已經恢複原來的大小,那個土地廟甚是矮小,小小的門也就能伸進一隻手。
詹大勇掏出那根巨型火柴一劃,火光一閃,那個小小的土地廟竟然像吹氣球一樣變大起來。詹大勇將火吹滅,那根巨大火柴又恢複如初,就像從來沒劃過一樣。詹大勇牽著李晶走了進去,一進了土地廟的門,李晶再一次驚訝起來。
整個土地廟裡異常寬闊,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匆匆忙忙的在裡麵來來往往。
李晶正發著呆,一個聲音在身旁響起:“讓開,讓開······”一個一身黑衣的老太太推著一輛古舊的推車從李晶身旁過去,口裡不停的嘟嘟啷啷。李晶再看那輛推車上,眼睛又有些吃不消,那推車上的大籠子裡關了十來頭巴掌大小的長了翅膀的小牛,靠著籠子是一個合抱大小的玻璃瓶,瓶裡泡滿了各種各樣的眼珠,還有一些骷髏頭、枯乾的人手、奇奇怪怪曬乾的藥材,李晶一看那車,那一瓶子的眼珠都轉過來看著李晶,那些牛也拚命的撲騰翅膀亂叫。黑衣老太太一雙鼓出的綠眼睛恨恨的看了李晶一眼,回頭手一招,一道綠氣彌漫到推車上,那些眼珠“嘭嘭”的全部沉到瓶底,那些小牛全部跌落到籠底,神態甚是萎靡。老太太嘴裡繼續嘟嘟啷啷的推著車子往前去了。
“快過來!”詹大勇在一個地攤前叫李晶。
那個地攤上擺了很多東西,一個樣貌猥瑣的老頭正在向詹大勇介紹那地攤上的東西。
那老頭手裡抓著一個古舊的杯子,杯子周圍環遊著兩條古樸的金魚,一見李晶走過去,都嚇得又遊回那個杯子的杯壁上。“這可是三國時候郭寶真人用過的雙鯉杯,看小兄弟你也是第一次到這,這樣的好東西可不要錯過!”
詹大勇接過來摸了摸,有些愛不釋手。那老頭看了一眼詹大勇背的巨型火柴,心裡麵猜測詹大勇是一個有香晶的主,就不住的推薦他攤子上的東西,什麼太聃用過的青牛鞭、陸多的飛刀葫蘆······直到詹大勇兩手都抓得滿了。老頭見李晶走過來,也遞了一麵黃澄澄的鏡子到李晶手裡,正要開口介紹,兩個穿了一身天師袍的人走了過來,老頭一見,忙搶過詹大勇和李晶手裡的東西,又掏出一個小鼎將地攤全部一收,一溜煙不見蹤影,李晶隻聽見耳邊留下聲音:“喜歡什麼,帶上足夠的香晶到夏冬巷找老張頭就可以了。”
那兩個穿天師袍的人身上都泛著淡淡的紫氣,兩人走到李晶麵前打量了一會,其中一個高大白皙的道:“龍獸擾亂瀛洲,你這些小方士還是不要亂跑,乖乖的待在書院的好。”
另一個矮矮胖胖的方士一直盯著詹大勇背上的巨型火柴,想了想,衝那個高大白皙的方士擺擺手道:“蕭兄,你看這位小兄弟背上的可是南瞻部洲爐府藍瞳貓那賣的八馬雲車車票?”
那個高大白皙的有些不屑的道:“我早便看見,白兄,像他這樣初修敷和術的小方士能有那麼多香晶?還不是一個花費他長輩香晶的夯貨!”
那個矮矮胖胖的方士晃晃頭,一臉微笑的走到詹大勇麵前行了一禮道:“我是青牛書院的,姓白名明定,敢問小兄弟名姓?”
詹大勇忙行一禮道:“我是五行書院的詹大勇,這位是我朋友李晶。”
白明定想了一想:“瀛洲沒有那個詹姓大家啊,呀!不妙,定然是蕭兄剛才的言語冒犯了這小兄弟,這小兄弟才隱藏本姓!”口裡忙帶笑道:“這位詹小兄弟也不用惱火,我這位蕭易兄弟也是瀛洲八邙山的大族子弟,口裡的話雖然難聽,也是玩笑之語。莫要放在心上。”
蕭易苦笑一下:“八邙山!”
白明定打了一個哈哈道:“詹小兄弟自己小心,如今龍獸擾亂瀛洲,次序有些混亂,雖然知道小兄弟你肯定是有長輩照應,在下這有一張傳音符,冒昧請小兄弟你收下,如果有什麼事情不便驚動你族中長輩,可傳喚在下。我與蕭兄有些地方還要巡視,你二位一路小心。”
白明定說完,手一招,一張青色的紙符救落入詹大勇手中,詹大勇正要說點什麼。隻見白明定抓著蕭易已經一晃到了遠處,遠遠的便傳來蕭易冷冷的聲音:“白兄,你對這些什麼大族子弟也太客氣了,這些人就是一些糟踐他長輩香晶的夯貨,我是從來看不過眼的···”
詹大勇捏著青色的紙符,看著遠去的二人小聲的嘀咕:“我才不是什麼大族子弟啊,八邙山,那不是蕭沙兒的家麼?”
李晶卻閒不下來,踩了詹大勇一腳,詹大勇“哇”的一聲叫出來,滿臉通紅的看著李晶,李晶看著,就調笑道:“臉紅得和猴子屁股一樣,在想什麼虧心事啊?”
詹大勇擺擺手道:“那有啊!”
隨著楚易和白明定一路巡視過去,原來滿地的賣各種稀奇古怪東西的小攤都不見了蹤跡,詹大勇見沒什麼可帶李晶逛的,就帶李晶到一排椅子上坐了下來,那排椅子一見有人來坐,都同時發出一聲吸氣的聲音。
詹大勇用身上的香晶向一個在空中飛來飛去的賊兮兮的小人買了兩個古古怪怪的圓球,隨手布下一道隱形符,李晶在詹大勇的指點下,伸口親了那個圓球一下,那個圓球便也生出一根細長的管子,然後一股清涼的汁液就流入口中。
“很好喝啊!這是什麼啊?”李晶喝了一會問道。
“親親瓜!嘻嘻,在瀛洲可是隻有紫階的方士才可以喝的。”詹大勇詭秘一笑道。
“你回去了,還來我們這玩嗎?”李晶又親一下親親瓜,邊喝邊問道。
“不來了,我可沒那麼多香晶。對了,你和我一起到瀛洲去玩吧?”詹大勇攤攤手,無奈的道。
“我家那塊東西竟然可換你們的東西,你也帶走吧。”李晶想了想道。
“嗬嗬,我可不要,林先生說了,不是自己的東西不要拿。還要感謝你幫我買票,很歡迎你到我家去做客,我帶你去騎彩虹啊。”詹大勇說完又親一下親親瓜,不想那個親親瓜一下變得赤紅,一下竄到地上,很快的跑到一個青蛙垃圾桶的旁邊,那個青蛙垃圾桶看了看,一口將赤紅的親親瓜吃到肚子裡。
“我馬上就要考試了啊,沒時間。”李晶也親一下手裡的親親瓜,那瓜也變得赤紅跑開。李晶很苦惱的接著道:“我成績不好,很擔心考不上初中,還要多多複習。”
“你可以去我們瀛洲上書院啊,你那裡有那麼大一塊玄香晶!”詹大勇看著李晶很興奮的說道。
“這那行啊,我又不會你那些什麼方術?”李晶搓搓手道。
“我原來也不會啊,慢慢學就會了,你又不笨,你看你的彈珠射得那麼準!藍瞳貓不是還欠你東西嗎?你如果想到瀛洲上書院的話,你就去讓藍瞳貓給我帶話,我求求我老爹,讓我老爹幫你找一張入瀛洲牌!”
兩人正說著話,就見遠處突然亮起了紅燈,雷鳴般的聲音從紅燈處傳來,隻見八個黑沉沉的箱子平平的漂浮有一人那麼高,將一串看不到頭的車廂緩緩拖了過來,一個蒼健的聲音響起:“貳叁叁捌次八馬雲車即將啟程,請三岔口車站的旅客登車!”
詹大勇忙跳下椅子,那椅子模模糊糊發出一聲:“小流氓!”詹大勇臉一紅朝八馬雲車跑去,李晶也忙跟了過去,隻見詹大勇到了一個火紅的的車廂前停下,一團火焰懸浮在車廂邊,來來往往的奇奇怪怪的人都羨慕的看著詹大勇,當詹大勇摘下那根巨型火柴時,那團火焰用很崇敬的聲音道:“歡迎您,尊敬的爐府乘客!”
詹大勇將火柴湊到那火焰上一下點燃,人隨著也消失在車廂邊。
李晶看著詹大勇消失在車廂邊,一種茫然若失的感覺在心間誕生,酸酸的,眼淚竟然在眼眶裡打起轉。那團火焰也一下消失,過了一會卻又出現在李晶旁邊,火焰裡懸浮那根已經沒有火柴頭的火柴棍和一個火紅的小盒子,火焰將兩樣東西送到李晶手裡。這時車廂兩旁擠擠嚷嚷的人群都已經消失,鳴笛的聲音隨著那團火焰的再次消失響起,車廂前麵的八個黑箱子緩緩打開一個,一團火焰就從那箱子裡冒出來,越燃越烈,李晶隻覺得那火焰的熱氣都已經灼燒麵孔了,那火焰“呼”的一聲化成一匹巨大的火焰馬,火焰馬一身長嘶,四蹄一揚,拖著八馬雲車飛速向前奔馳而去。
李晶失落的看著八馬雲車消失的方向,心裡浮現越來越濃烈的感傷。
那根火柴棍突然變成一團淡淡的煙,煙儘得時候,李晶已經處在了土地廟的外麵,李晶看著這小小的土地廟,仿佛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就是一場夢一般,隻有手裡火紅的小盒子表明了那一切的真實。
李晶慢慢的朝家裡走去,一路看著身邊飛過的蜻蜓,想到自己剛才做到蜻蜓上的感覺,有些興奮起來,自己的騎蜻蜓的經曆要是說給小馬當聽,不知道他要羨慕到什麼程度!
李晶想著想著就不禁放快了步子,太陽早已落山,天邊的火燒雲映紅著這仲夏的傍晚。走到家門口的時候,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在院子裡打著手電抓蟋蟀,李晶覺得有些奇怪,卻又說不出來奇怪在那裡,正在這時,那個抓蟋蟀的人抬起臉來,衝李晶一笑,李晶頓時嚇了一跳,對麵的正是和自己一摸一樣的符人!
那個符人笑著將手指伸到李晶額頭一下點住,符人很快的變成一塊薄薄的卡片不留一絲痕跡的插進李晶的頭腦裡,下午李晶走後發生的事情就曆曆在目的一一從李晶腦海浮現。
李晶和詹大勇走後,徐老師將符人叫進教室,開始教最後一節語文課詩詞鑒賞《曉出淨慈寺送林子方》,符人進了教室以後就一直很認真的聽講。
徐老師在講台上講道:“這首詩表達了作者對西湖六月美景的讚美之情,同時從“彆樣紅”之中,透出作者是在以歡快的心態送友。讀者可以體會出:作者一邊陪著朋友走在路上,一邊和朋友談笑風生。因為隻有具有如此‘談笑風生’的心態,才能體會出‘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彆樣紅’的詩情畫意。老師選這一首來作為我們的最後一講,也是告訴大家,老師是以一種歡快的心態送你們結束你們的小學學業,你們不管以後走上什麼道路,都要以一種歡快的心態來麵對!”
教室裡一下安靜起來。是啊,多年後,當你再回首回憶,你還記得那一段伴隨你成長的小學歲月嗎?人是一種多麼健忘的動物,我們向我們的初中、高中、大學的老師致以問候的時候,總是忘記那一段我們啟蒙時候的老師,那一段真正可以稱得上純真歲月。
一片安靜下,符人站了起來,說道:“徐老師,我可也解讀一下這首詩嗎?”
徐老師感到很詫異的道:“李晶,你解讀一下。”
符人調動記憶,記憶轉到千年前的那個分彆的六月裡,一幅大紅大綠、精彩絕豔的畫麵:翠綠的蓮葉,湧到天邊,使人感到置身於無窮的碧綠之中;而嬌美的荷花,在驕陽的映照下,更顯得格外豔麗。楊萬裡看著歡迎的即將遠赴福州赴任的林子方,仕途升遷,讓這個和自己知己一般的年輕人透露出輕狂的驕傲。符人一下具有楊萬裡當時的思想,異常成熟的說道:“這首實際上並不讚同離去,畢竟人在朝廷,和外麵的官場不一樣。林子方你這樣的才能隻有在皇帝身邊,才能有所成就,前途光明啊!”
全班好像一下被凍住一般,徐老師也變得和木頭一樣,任由手裡的粉筆落地摔碎。
符人停了停,又說道:“我們離開以後,肯定會懷念徐老師您,您的身邊就像朝廷一樣,我們就算有什麼成就,也是和您分不開的。一條直線不管劃了多長,這裡卻是永遠不變的起點!”
符人剛說完,教室門打開,教導主任也很驚訝的走了進來,看著這個說出這番成熟話語的矮小小學生。那一貫嚴厲的教導主任竟然帶頭鼓起掌來!
接下來,在最後一節數學課,符人解答了張老師那幾道每年畢業時候都會拿出來刁難學生的數學題,在生物課上,符人詳細的解說了整個進化論·····當下午結束的時候,校長和所有的學校沒有課的老師都擠到了六年紀(4)班這個教室裡,這間教室的掌聲一直就沒有斷過。李晶第一次發現上課原來是那麼有意義的一件事情,當腦海浮現到符人融入李晶頭的那一幕,李晶已經激動的感動的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神奇的是最後腦海裡竟然浮現“THEEND”這個奇怪的字符,多年後,當李晶站在蘇格蘭高地時想起這個場景,才欣然一笑:原來這個詞最好的意思是‘放映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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