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芷鳳怎麼說也是龍州城有頭有臉的楊家夫人,要她屈身去青樓之中贖一個姑娘,這事本來挺難為的,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她心地本就善良,何況兒子的事,說什麼她也會答應,便隨同小六子和府上的幾名丫鬟,坐轎子去到了煙雨樓。
當她道明來由之後,那老鴇子和龜公,要價五百萬兩才肯放了芸兒,徐芷鳳也不含糊,便給了他們五百萬兩。
他們從青樓出來以後,芸兒雙腿一屈,跪在了徐芷鳳麵前:“夫人大恩大德,芸兒沒齒難忘,以後做牛做馬,來報答夫人的恩情。”
徐芷鳳笑著將芸兒扶起身來:“這麼好的姑娘,如果陷身這種地方,那才可惜呢!小六子。”後麵則是對小六子所說。
“哎!夫人,您說。”
“你陪著這位芸兒姑娘先回去,我想在外麵轉轉。”
“好的夫人,芸兒姑娘,請吧!”說著做出一副請的姿勢。
她們分手之後,徐芷鳳身邊陪同著兩名丫鬟,一路走著一路欣賞著路邊各色各樣的攤位。
便在此時,隻見眾人紛紛向東頭疾行,徐芷鳳出於好奇,跟著眾人一起走過去。
原來路的儘頭,一個女子身上披著麻布喪服跪在當地,而她身前一張草席上躺著一個死屍,用白布蓋住了整個身體,旁邊豎著一個牌子,白紙黑字的寫著“賣身葬兄”四個大字,從這四個扭曲的字跡來看,似乎透露出該女子的無儘傷感之情,似乎簡簡單單的四個字也在流著苦澀的淚水。
女子頭埋的很低,瞧熱鬨的人是不少,也不過有幾個人扔到她麵前一些碎銀兩而已。
徐芷鳳不禁歎了一口氣,如今國昌盛世,沒想到這世間儘還有如此可憐之人,她從腰間掏出了一百兩銀票,親手放到了女子麵前,拍著她的肩膀說道:“這裡有一百兩,已經足夠你用了,起來,好好的把你哥哥葬了吧!”
女子給徐芷鳳磕了一個頭:“謝謝夫人。”揚起臉蛋的時候,隻見她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徐芷鳳見此,心裡不禁甚為酸楚。
她扶著女子起身之後,隻聽人群之外傳來霸道的聲音:“起開起開,都起開。”眾人在幾個粗壯的漢子推搡之下,紛紛避開,隻見來人正是龍州知州大人的兒子成士峰,也難怪這麼囂張,眾人無一敢吱聲。
成士峰仗著父親為知州大人,為非作歹,欺壓百姓,眾百姓對他是敢怒不敢言,平時驕傲慣了,出門在外,身邊總是跟著幾個壯實的漢子當自己保鏢。
成士峰見到這位女子,一雙眼睛賊溜溜的打轉,用手中的扇子拖住了女子下巴:“妙極妙極,你,本少爺買了。”
這位女子白了一眼成士峰,見他長得是肥頭大耳,身材渾圓,滿臉橫肉,說話時,臉上的肉都顫的快要掉下來一般,眼下哥哥去世,心裡極為反感,把頭一甩,脫離他的扇子:“多謝公子好意,隻怕小女子要讓你失望了。”成士峰把臉一板,看到地上的一百兩銀票,馬上麵露喜色,隨手撿起來裝到了自己口袋內。
女子驚詫,看他一副財大氣粗的樣子,居然是這麼卑鄙之人,剛要張口發泄,徐芷鳳先已經說道:“成少爺,這錢是我給這位姑娘的,還請麻煩你……。”
“什麼?你以為龍州城屬你們家有錢了是怎麼著,我從地上撿的錢怎麼就成你的了,真是笑話。”說著,從口袋裡掏出這一百兩銀票,遞到了女子麵前:“這一百兩,本少爺買了你,回頭還好好後葬你哥哥,怎麼樣?跟少爺我走吧!”
“不要臉。”女子冷冷的說了一句話,並沒有接他手上的銀票。
“嗬嗬,好,那本少爺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不要臉。”轉頭吩咐身後的五個大漢:“來呀!把屍體給我抬走。”他叫人抬走屍體而不是直接捉孝衣女子,其實比捉了孝衣女子用計更毒,他早就料到,對方不會棄他哥哥的屍體於不顧。
兩個大漢抬起屍身的時候,屍體上的白布滑掉,露出了屍身正麵目,整個麵部烏黑風乾,瞳孔巨大,肌肉收縮,顯然死去已有多日。他的原本樣貌已經不複存在,屍體上腐爛氣息濃烈,四散開來,圍觀眾人一邊掩鼻,一邊發出“咦”的一聲。
成士峰出生官宦家庭,哪裡見過死人這般模樣,心裡登時忐忑不安,急忙掩住口鼻:“放下放下放下!快放下!臭死了。”
兩個漢子將屍體重新放到地上,眾人都是避之而不及,孝衣女子急忙撲到了屍體身上,哭泣了一會兒,拿起白布重新蒙到了屍體上。
她初來乍到貴地,為兄長收屍,無依無靠,麵對惡霸欺淩,竟是沒有任何的辦法,還要讓死去的哥哥也不得安寧,她擦拭了一下臉上的淚花,眼神中閃過一絲堅定的神色。站起了身來,眼睛直直盯著成士峰:“好吧!如果少爺能把我哥哥好生安葬,小女子願服侍少爺左右。”言下卻有十分苦澀的味道,充滿了無可奈何。
成士峰奸笑著:“妙極妙極,早點碰到本少爺,不就是早點讓你哥哥安息了嗎?”
徐芷鳳一個箭步搶到了孝衣女子和成士峰之間,說道:“成少爺,你這樣落井下石,恐怕不太好吧!她隻是一位可憐的女子,你怎麼能在這個時候乘人之危。”
成士峰眼一橫,一腳將徐芷鳳踢翻在地:“我去你的,以為老子不敢打你是怎麼著,你最好彆再給我多管閒事,你楊家再有錢,不是還要看我爹的臉色嗎?”
徐芷鳳身邊的兩名丫鬟見狀,都是大吃一驚。
徐芷鳳在楊家可是身份尊貴,哪裡受過這等氣,而成士峰既然敢這樣做,不就是仗憑著其父在龍州城的地位嗎,急忙攙扶起來徐芷鳳,一左右擁護到她身邊。
“夫人,這知州大人的兒子我們還是不要招惹最好。”
“是啊夫人,少爺剛做了錯事,如果知州大人追究下來,那可是不得了的。”
孝衣女子從兩名丫鬟口中得知,看來楊家在龍州城的地位尚不能和成士峰相比,她也不願意因為自己的事情而致楊家得罪成士峰,反正她一無所有,隻望死者入土為安,微微苦笑起來:“夫人的好意我心領了,我現在啥也不想,隻要能把我哥哥好生安葬,我就知足了。”語聲嗚咽,實則心裡打定主意,隻要哥哥安葬妥當,立時自行了斷,也絕不能讓這些壞人玷汙了自己清白。
“哈哈哈,厚葬厚葬,我絕對把你哥哥厚葬,咱們走了這就去棺材鋪給你哥哥挑棺材去。”說著把肉嘟嘟的手掌伸到了孝衣女子麵前。
孝衣女子回頭望了一眼徐芷鳳,朝她微微點頭,示以感謝。
成士峰跟凱旋歸來打了勝仗一般,大笑不止,拉上她的手去往棺材鋪,幾名大漢抬著屍體緊隨他們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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