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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輛極為霸氣的車子,掛著軍方的牌照,似乎按著牌子看,那還是一輛路虎。夜天看著那輛汽車,欣喜若狂。從大悲轉到大喜,再從大喜轉到大悲,再再從大悲轉到大喜,不得不讚歎一聲夜天神經的堅韌,也好在是他,換了彆人,那也不過是瘋子的下場罷了,而他,夜天,卻還是保持著瀕死狀態的冷靜,和理智,為了這一切的信念,無非是兩個字——活著。

夜天開始想要攔車,他揮手,卻又覺得似乎是不夠的,又雙手亂舞,像是羊癲瘋患者一樣在那胡亂的揮舞,像是一個人在跳舞,隻是舞步太過淩亂,一點也不和諧一般。黃色的燈光照在身上,很遠,卻是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像是陽光,像是久旱以後的甘霖,不管是什麼,夜天隻是知道一件事,他看到了希望,身體裡似乎是有力量重新哺育了出來,很是活躍,令他,很是精神。

那女孩似乎也知道是得到救援了,像是一灘爛泥一般坐在地上,呼著氣,喘著粗氣,像是死狗一般,不再去管什麼淑女不淑女,理智不理智的事情,她知道,她隻知道她要呼吸,她需要氧氣。什麼風度什麼魅力,什麼亂七八糟的都到一邊死去吧!她……活下來了,在一個宅男的幫助下,從一幫外表看似不過是小混混的渣滓其實手上沾過人命的變態色魔手裡活了下來,她,是不是應該慶幸?慶幸就算是走了夜路,也有人去救了她?慶幸,就算是玩了命奔跑,扭了腳嘛,夜天也沒有拋棄她?是否應該慶幸,在幾乎絕望的時候,她看到了光明,看到了汽車燈光,看到了人?是不是,該慶幸呢?這一切,也不算是幸運了吧,隻是兩個笨蛋不懈的尋找下的報酬罷了而已。

“停下——停下——”夜天呼喊著,像是用了全身的氣力在那呼喊,像是瀕死的魚費力的吐出最後一口氣,像是一個人,死了,卻還是詐屍一般的跑了出來。這是什麼情況?是為了活下去,抓到最後一棵救命稻草的絕望心態,生與死的中間,生與死的壓力,能讓人爆發出多大的力量?這一點,想是也沒有多少人能夠知道了。

刺激嗎?是啊,刺激。無數無聊的裹著金湯勺出生的人又怎麼會懂得彆人想要活下去的欲望呢?他們隻是想要刺激,刺激到,可以看見死亡。夜天看著身後,頂著頭皮發炸的感覺,定定的看著那片黑暗,似乎可以看見那些變態的人兒一般……你們,不過是一些醜陋的怪物罷了,為了在無聊的生活裡最後的,去尋找一些刺激,你們……甚至想要索取彆人的生命,覺得那些,不過是無關緊要的東西罷了。

生機,還是生命,那些,都不是什麼無關緊要的東西啊!你們有著你們的出身,你們有著我們所沒有東西,一切都比我們好,你們可以衣食無憂,你們可以不用勞動不用掙紮不用哭泣,你們可以在彆人的羽翼下茁壯成長。但為什麼,你們要選擇這一條路,覺得它刺激嗎?覺得看著彆人苦苦掙紮很快意嗎?嗬嗬……夜天低低的笑開了,沒有實力的螻蟻,為什麼,要覺得憤怒呢?就是像是在問自己,怎麼了,怎麼會去憤怒呢?為什麼要憤怒呢?明明,沒有實力,並不是他的錯,但,不去努力,便是死罪了呢。明明,已經被這染缸似的社會磨得圓圓滾滾的了,已經,沒有棱角和刺激了,為什麼,還會覺得被自己錚錚鐵血的性格,變成棱角狠狠的幫自己的惡念紮的自己的心,血肉模糊了。

疼吧?真挺疼的,但是不疼,又怎麼知道自己活著呢?或許年輕人都有這麼個特質,覺得疼,很疼,卻是怎麼也死不去,反而變得更為清醒了。沒有人是天生的被虐狂,是被生活,隻是被生活壓榨的久了,不想崩潰,不想瘋掉,不想讓自己覺得沒有明天,所以呢,他們都學會了一個技能,一個無師自通的技能,學會從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裡,從這些疼痛裡,找到快樂的源泉,就算是,把心裡變得扭曲,變得,黑暗到,透不過一絲的光明。

馬路很窄,窄到幾乎隻能是容納一部車子的容量,因為旁邊堆疊了很多很多的東西,霸占了一條條的車道,那些障礙物堵在一起,像是彆人嘴角咧起的弧度,嘲諷的,看著很多很多的人,特彆是,夜天,這個剛剛劫後餘生再度陷入絕望深淵的人。來吧,我的希望。夜天揮手,揮手,像是痙攣一般的揮著手,在昭告著,這裡有一個人,一個活著的,人。他需要一次被拯救的機會,他需要,活下去的機遇,美譽什麼的,已經不再是追求了,什麼功名利祿權財勢利,都抵不過,能夠活下去的,念頭啊。

那還在地上坐著的女孩依舊是在哭泣,聲嘶力竭的,像是午夜吵鬨不已的女鬼,披著頭發,一身漂亮的衣服,像是半夜從電視屏幕裡跑出來的漂亮女人貞子一般,細細的,尖尖的嗚咽,恍惚間像是慘叫一般,像是,一陣又一陣的慘叫。為什麼要覺得,自己不會死去呢?夜天看著這些漂亮到無法言語的光點,恍惚間不知該如何應對。聲音,已經很近了。汽車輪胎摩擦著地板的聲音,刺耳的就像是夜裡的野貓抓撓著牆壁,夾雜著沙子翻滾的聲音,像是絞肉機裡的轟鳴。慢慢的,慢慢的把鮮肉攪碎。咯吱,咯吱,咯吱的聲音,鮮肉一點點的磨成漿糊一類的東西,緩緩的,有液體流出。

累了,真的。夜天覺得自己的手臂搖的就要斷掉了,卻沒有人去理會,他怕,怕自己的手會像是木偶一樣突兀的,便碎掉了,斷掉了,消失不見了。為什麼,那輛車像是沒有指引一般的飛舞,前進,像是無頭的飛蛾,即使已經死掉了,卻還是依舊苦苦追求著對於它來說隻能說是奢求的光明,黑夜裡的光明,令人迷醉的光明。自不量力的,便是追求滅亡的人類了。

後悔嗎?或許吧。多管閒事的後果或許是你,或許是我,都曾做過,隻是夜天並不知道有這樣的後果,會遇到這樣的人。會這麼的狼狽的逃跑,英雄救美,英雄,像是狗熊一樣的東西,任人宰割,沒有榮耀。夜天的眼前似乎被光芒晃得有些暈了,已經看不見前方的車了,隻能隱隱約約迷迷糊糊的看見一個輪廓,一個軍綠色的,鍍著黃光的車子模樣。一趟渾水,該走的都走了,還有什麼好去後悔了的呢?好歹,也算是救了個國色天香的美人兒吧。夜天自嘲的笑笑。

那女孩長得的確也不賴,不然也不至於被流氓小混混給看上,隻可惜他不過是個亞健康狀態的宅男,無法護得那女孩的安全。嬌弱的,如同花一般的姑娘啊,怎麼就,就快要香消玉殞了呢?一副紅粉骷髏,又怎能記住美人生前,那秀麗的容貌呢?不過是一個骷髏罷了。

夜天仔細的看那女孩,一汪盈著水的眉目,眉眼嫵媚,哭泣後略微顯得紅腫的眼睛,柳眉纖纖。鼻子秀挺,不是北方人那般高挺,也不是南方人單獨的嬌弱,似是摻了兩地的特色,到真是一副好容貌嗬。皮膚水嫩,像是剛把皮剝下來的雞蛋,嫩嫩的,滑滑的,有彈性,有光澤。令人忍不住想伸手戳上一戳,看看那皮膚和果凍相比,哪一個手感更為美妙。

車子靠近了,像是一瞬間的事情,可能也是夜天發呆的過了,沒有感覺。這馬路,被堵的窄窄的,密不透風,一輛車過了,便也沒什麼空位子了,索性那車也不停了,連踩油門的聲音都沒有,那輛車,便這麼直直的,直直的衝向夜天。

直覺上,他應該混亂。因為那輛車子沒有絲毫有停下來的跡象,像是在路上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在一旁跑過的,微不足道的小老鼠一般。夜天的心裡劃過不詳的預感,很微妙,卻又把他的心壓抑成很奇怪的狀態。不安,濃濃的不安湧了上來,像是突然發酵的麵餅,一下子變得很多很多,蓬鬆的化開了。

女孩似乎也感覺到了希望的來臨,就連腳踝上那劇烈的如同刀割一般的疼痛也不去在顧及,似乎像是不痛了一般,這樣,便好像是為了一些欲望,而罔顧了身體的人類,就像是吸毒一般,強硬的,切斷了身體所抗拒的,所說的,所想要抵抗的東西。女孩像是爬行者一樣的用手肘在地上磨蹭,爬著,像是蜘蛛,卻又沒有那麼多是手腳的肢體,便像是壁虎吧,在地上留下一道道的痕跡,帶著被沙石磨破的肌膚,一點點的,留下血痕,像是煙花劃過的弧度。女孩吃力的爬到了夜天的身邊,喘氣如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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