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早上到下午，有一群男人的低吼聲，女孩嘶啞的喊聲。直到天邊慢慢掛起紅霞，嘈雜的聲音才慢慢靜下來，然後那群殺馬特一個接著一個出來，一臉愜意。

“阿虎你做的不錯，這個小妮子還是挺水靈的。”

那個被光頭男人叫做阿虎的男人就是那個拿手機的殺馬特。

“三兒哥，你說那學校的小女孩真好騙，而且一個比一個水靈，我記得裡麵那個還有一個同行的，看起來白白淨淨的。”

拿手機的殺馬特謙卑地說道，就像一條狗那樣低聲下氣。

“嗯，你找個機會帶來，我給你幾個手下帶帶。”

看來他們是鎖定了那個潑辣女孩阿瑤了。我跟申屠伽羅麵無表情，心中有沒有波瀾就不知道了。那群殺馬特漸漸散去，我跟申屠伽羅起身走進那個昏暗低矮的紅磚房，紅磚房裡角落擺著幾張紙皮，地上十幾個用過的避孕T。看著雙眼無神蜷縮在角落全身沾滿肮臟液體的李白蓮，我仿佛看到了那個女孩的身影，同樣是麵無表情，那雙充滿絕望的眼神像一把刀一樣刺進我內心，但是，此時此刻的我，不能有一絲動搖，畢竟，白是白，李白蓮是李白蓮。

“走吧，她還沒那麼快死，但是，估計也差不多了。”

申屠伽羅說完輕歎了一口氣，然後又拿出一根煙，給自己點上之後就消失了。我一言不發轉過身，出門的時候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那絕望的眼神。或許，她當初告訴阿瑤，就不會有這樣的結局了吧。我最終還是轉身離去了，到了李白蓮的家中，看著那個高位截癱一動不動的女人，我心中竟起了一絲波瀾。

“藍川，記得你的約定。”

我心中這樣提醒著自己，反複提醒著，但是似乎那個波瀾就像一個炸彈丟進平靜的湖麵一樣在我心中炸開，我轉身再次回到那個郊區的紅磚房。

“咳咳咳咳咳。”

李白蓮依舊躺在那裡，已經虛弱到說不出話，隻能咳咳幾聲，一動也不動，大腿上一片紅。在膝蓋處，兩邊的腳筋已經被挑斷，由於剛剛鮮血太多，並沒有看清。看著李白蓮躺在血泊中，

我心中那一幅血腥的畫麵再次浮現，呼吸開始急促。看著李白蓮越來越蒼白的臉，我情緒開始慢慢失控，雖然我竭力克製，但是終究被那股強行壓抑起來的絕望打敗。

“我要救她！”

這是我腦海裡第一個念頭，我不斷在絕望和理智邊徘徊，每次鼓起勇氣想過去抓住那隻停在半空中，沾滿鮮血的手，那個約定又再一次把我擊退。一天，兩天，三天，地上的血開始慢慢乾枯，李白蓮的表情也在第二天永遠凝結住，用那絕望的眼神看著我，那雙沾滿血的手永遠就這樣停留在半空中。我在她麵前掙紮了三天三夜。最後一次，我徹底被絕望打敗，慢慢爬過去，雖然李白蓮已經變成屍體，但是，我還是想抓住她，不管什麼，我就是想抓住她，想給她最後一次的溫暖！

“呼”

我的手直接穿透過李白蓮的屍體，理智再一次強行壓製住絕望。我慢慢站起身，轉過身的時候才發現李白蓮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我身後了。

“大哥哥，謝謝你。”

半透明的李白蓮對我這樣說道，也不結巴了，我掙紮地擠出一個笑容，然後伸出手摸了摸她光滑的頭發，居然能碰到她半透明的魂魄，我差點忘了，我是個拘魂使。

“下輩子，不要那麼傻。”

李白蓮難得地擠出一個笑容，跟花兒一樣純潔，白她笑起來，會不會也這麼好看純真呢？李白蓮聽了我的話，點了點頭，然後張開手臂，跟小孩子撒嬌一樣說道:

“大哥哥，背我！”

我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點了點頭然後李白蓮跳到我背上，臉靠著我的肩膀滿足得說道:

“在我印象裡隻有爸爸背過我，可惜他也死了，那種舒服我現在又體會到了，暖暖的，謝謝你大哥哥。”

我居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後背著李白蓮出去了。路上，李白蓮跟我說了很多很多，關於她爸爸的，關於她媽媽的，還有同學的，當然，我不想聽下去，因為越聽下去，心越痛。

“藍川，你？”

不遠處看到申屠伽羅，她用麻繩綁著一個中年婦女的手，然後拉著走。而那個中年婦女就是李白蓮的媽媽。

“媽媽？”

李白蓮當然也看到了，從我肩膀跳下，申屠伽羅白了我一眼，我搖了搖頭，申屠伽羅無奈地跟著我坐在馬路邊抽煙，而她們母女倆的魂魄在團聚。

“哪兒有你這樣拘魂的，不用綁著跑了怎麼辦？”

申屠伽羅坐下來就是對我劈頭蓋臉一陣痛罵，我當然隻能乖乖接受挨罵了。等她罵完之後，我才說道:

“這兩個，就彆綁了吧，對了，她媽媽怎麼死的？”

申屠伽羅又白了我一眼，然後抽了一口煙，舒爽地吐出來之後才開口說道:

“能怎麼死？餓死的唄。”

“就沒人去看過？”

申屠伽羅皺著眉頭回想了下，然後恍然大悟道:

“有但是有，就是跟這個小妮子一起的那個潑辣姑娘。”

我沒有再接話，隻能感慨世間冷暖炎涼了。李白蓮母女倆在那裡又哭又抱的，我和申屠伽羅都危險著看著一切，而我不知道的是，申屠伽羅是第一次沒有綁魂魄就直接把魂魄帶走的。

“大哥哥，真的謝謝你，下輩子我肯定會很聰明的！”

路上，被媽媽背著的李白蓮這樣對我說道。我倒是點了點頭。

“伽羅，你帶著他們先去吧，我還要去辦點事。”

申屠伽羅聽到我說的話愣了一下，然後警惕地問我:

“乾嘛去？”

我爽朗一笑，說道:

“我覺得我們地府今天了不止這麼點生意。”

申屠伽羅吃驚地看著我，然後責罵道:

“你可彆亂來，上麵可是有人看著呢！”

我推了推申屠伽羅的肩膀。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跟我說過不能主動拘魂嘛，我知道了。”

聽到我這席話申屠伽羅才慢慢遲疑地走了，李白蓮轉過頭，眼裡的純淨我看的一清二楚。

“謝謝你大哥哥，謝謝，雖然沒抓住，但是，你是好人。”

然後母女倆被申屠伽羅帶走，我也是反方向朝著郊區那個紅磚房走去。

“好人麼？嗬。”

自嘲了一聲，便不回頭，繼續向前走。

“放開我！你們要乾什麼！快放開，你們有錢我爸有的是！”

剛距離紅磚房不遠就聽到了一個熟悉潑辣的聲音，正是那個阿瑤，此時她已經被幾個殺馬特拉著走。

“嘿嘿，先給哥幾個玩舒服了再找你爸要錢。”

又是那個拿手機的殺馬特，即使阿瑤拚命地掙紮著，但也無濟於事。他們走進門的那一刹那就驚呆了，地上，一個身上躺在乾枯血泊中的女孩，右手高高舉起，那雙絕望的眼睛盯著那群殺馬特，而阿瑤看到這具屍體的時候，直接就哭出來了。

“白蓮！”

她驚恐地叫了一句，那幾個殺馬特看到這具屍體也下意識地退後了幾步。

“裝啥高清呢，你還對她媽媽見死不救呢。”

那個光頭男子站出來說道，然後大聲責罵旁邊幾個殺馬特:

“你們這群犢子舒服了也不知道收拾？阿虎阿樂，把這東西拖出去埋了。”

兩個殺馬特難為情地看了彼此一眼，在中年男人凶狠的目光中他們才慢慢走向前接近李白蓮的屍體。

“不能主動對麼？”

我冷笑了一下，然後盯著李白蓮的屍體，李白蓮的屍體瞬間站起來，那群殺馬特直接炸開了鍋。

“屍！！屍變啦！”

一群人掙紮著想跑出去，倒是阿瑤慢慢爬過來，吞吞吐吐地問道:

“白，白蓮，你還活著嗎？”

當然，李白蓮早就已經死了，隻不過我操控她的屍體而已，似乎阿瑤還是很重感情的，不然在這種情況下早就跑了。那群四散而逃的殺馬特想跑出房門，我皺了皺眉頭，整個房門瞬間被紅磚填滿，一群殺馬特在黑暗中哭爹喊娘地叫著。黑暗裡，我打了一個響指，阿瑤直接昏睡過去消失不見，當然我沒有殺死她，隻是讓她回到自己的床上睡著了而已。而剩下的這些妖魔鬼怪，隨著紅磚房裡一聲爆炸的悶響，除了被我保護著的李白蓮的屍體，其他全部死無全屍。我變出最粗最硬荊棘聲，上麵塗滿了鹽水捆綁在這群妖魔鬼怪的魂魄上，一個個想掙紮，逃離，但是我可沒那麼容易鬆手，對人有對人的做法，對妖魔有對妖魔的做法，我公私分明。申屠伽羅已經在路上等我，看著我帶這麼一群魂魄，再次責罵我：

“要不是那邊我幫你兜著，你早就被抓了。”

我尷尬的摸了摸鼻頭，笑了笑跟申屠伽羅道謝，然後把這一個個畜生帶走回地府，他們下輩子，想做人也難了。

“啊！”

阿瑤從睡夢中驚醒。

“原來是夢啊，大清早的真嚇人。”

我坐在她床邊，看了一眼剛剛泛起魚肚白的天空，苦笑了下，自言自語道:

“應該是吧。”

然後直接消失，回到地府等下一個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