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老林啊,行,那好,今天晚上見。陳小衛掛掉老林的電話後哈哈大笑起來,似乎為了一件很高興的事情,笑容裡充滿了陰險。
又是晚上枕不知道為什麼老板們都喜歡晚上來談正事,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老林熄了摩托車的火,不用敲門就有人領了他進來,一副很受歡迎的樣子,老林心裡也有點自我得意起來。
門一打開,小小的空間裡坐了幾張桌子那麼多人,每張桌子一副牌,正玩得如火如荼。
大還是小,下注下注。
通吃。
你個小子,又是你這副牌,贏回來的都賠給你了。
哈哈哈哈。
如果這種場麵在賭場上,怎麼會那麼和諧了,難道是故意做給誰看的,可是又做給誰看呢。
老林雙手握在一起,不停地相互揉搓,看著桌上的牌和輸贏的情況,兩眼似乎泛起了青綠色的光芒。
來來來,給老林讓個位。話還沒真正落下,一陳小衛的小弟就站起了身,讓老林做了下來。
仔細觀察了那麼久,雖然自己剛接觸賭牌,可是前幾天也默默研究了好久,更何況剛剛觀戰了一會兒,心裡不像剛接觸賭牌時那麼沒底。
於是就開始下注了。
今天不知為什麼格外地幸運,當老林走出門準備回村裡的時候,口袋裡帶的錢翻了好幾倍,奇怪的是身邊的人都樂嗬嗬的看著老林收入囊中了。
這部外乎是一個好的娛樂方式,才那麼一會兒時間就拿到了要開車幾天才賺取得回來的福利,為什麼不繼續了。
儘管現實生活中已經有很多家境富裕的人就因為玩上了這個而導致傾家蕩產妻離子散,但老林覺得,自己隻是空閒時間玩玩,覺得有足夠的能力來控製自己的度,當然家裡是絕對不能讓他們知道的,所以老林每次都借著談工程的名義去和陳小衛他們一起玩。
所以晚上,老林準時出門,第二天中午回來,更晚的還有下午,甚至是晚上,一回來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倒頭大睡。
今天晚上又要出去嗎?林雪母親停下手中的筷子小聲問老林。
對,可能明天才能回來,晚上睡覺你們鎖好門窗,不用等我了。老林很順暢地說完幾句話就放下碗筷,拿著車鑰匙走了。
轟隆隆的摩托聲越來越遠,直到消失,老林當然也跟著不見了。
其他人才吃下半碗飯,老林就像往常一樣招呼也不打徑直地走了。
暮色開始四合,林雪母親洗刷碗筷,琳達和林琳在看一步電視劇,林雪在房間裡看一本《穆斯林的葬禮》,正看到楚雁潮給新月寄的信,“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望向窗外,一輪新月慢慢盈缺下去,像破碎了一樣,更像是笑容,天邊第一顆星亮了起來。
也不知是什麼時候開始,老林已經知道了有錢自來這個賭場,老林第一天去賭場的時候,是一個人,陳小衛那些所謂了朋友招呼 一下下就不見蹤影了。
第一天,老林就輸掉了身上帶的兩千塊錢,這可相當於家裡一個月的生活費,不行,這得贏回來不可。當天老林就回到家拿了家裡一小部分的積蓄準備出門。
一隻腳剛踏出家門,另一隻準備跟著出來,林雪母親不知從什麼方向冒出來,雙手拉扯著老林,老林你拿著那麼多錢又要去乾嘛,你怎麼又要出去呢。
你不要管,我有正事要談呢,走開!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老林的性情有了改變,變得容易動怒,也容易狂躁,甚至粗魯了許多。
見老林不說明原因,談正事一定隻是個借口,那麼多天了,肯定又是瞞著家裡。
林雪母親抓得更穩,今天你必須跟家裡交代清楚,不然我不會放手的。林雪母親手上的青筋都暴起,眼角的皺紋更加深了。
老林人高馬大,林雪母親像一隻小鳥一樣,老林用力一揮手,一推,就把妻子甩開了,林雪母親撞在了門上,無力地看著丈夫的身影越變越小,然後變成一個點,最後就碎了消散在了空氣中。
林雪母親有些哽咽起來。
這時林雪林琳都在學校呢。
就要上初三了,學校以及老師都已經在給學生灌輸各種來自中考的壓力,麵對中考,林雪是信心滿滿的,但有時會莫名的擔心。
蕭凱就不一樣,在他眼裡似乎沒有考試這一回事,還是終日說著幽默的話,逗林雪開心,也逗其他女孩開心。
一衝進教室門,才發現數學老師已經在講一道一次函數的應用題,說著無數的X和Y,蕭凱倒不尷尬,假作正經地報了告就被允許進來了,做到座位上,林雪在前麵,一邊聽著蕭凱因為躲過了遲到的懲罰而嬉笑的聲音,一邊細數蕭凱喘粗氣的頻率。
從前麵飛下來了一張紙條,沒有人知道。
你又遲到!?林雪端端正正的幾個大字,可是就從這幾個字裡看出了好多的不滿和焦慮。
下課再說,你認真上課。
對於蕭凱給的答複,林雪覺得是一種敷衍,心裡竟然不快起來。
鈴鈴鈴。下課了。
林雪正回頭,蕭凱迅速到已經跑到後麵的桌子幾個男生的麵前了,手舞足蹈的樣子。
要不是要上課,估計我就贏定了,你不知道我那裝備有多麼強悍……
蕭凱說了一大推,直到上課還在說,最後是身邊的幾個其他同學提醒,他才回到課室。
林雪明白了,也不想多說話,隻是認真地看著黑板,眼裡卻泛起一種奇怪的東西。
下一節課還是數學課,老師也講得很累了,發下了前天考的一張卷子。
數學老師有一個習慣,喜歡把卷子這樣排列,分數從高往低,最高分的往往在上麵的第一張,然後一次類推下去。
林雪回想那天自己考這張卷子時的狀態,很不好,卷子沒有做完,而且都比較多的答案不那麼確定,這時心裡預計是在後麵的了。
可是也不是第一次了,自從上了初二的第二學期,自己的數學成績及開始波動,雖然其他成績在班裡依舊是數一數二的,總分也經常是第一,可是在數學這方麵,要補習的空間隨著時間凸顯得越來越明顯。
蕭凱,第一張竟然是蕭凱,班裡很多人都驚訝地發出這樣的疑問。隻是蕭凱依舊樂嗬嗬一副無論在頭還是在尾都無所謂的臉色,拿到卷子也不顧數學老師給的鼓勵,坐下來看自己的漫畫。
直到念完十七個人的名字,蕭凱才聽到了林雪兩個字從數學老師口中慢慢地吐出來,隻是數學老師也是和蕭凱一樣的表情,不是恨鐵不成鋼,是惋惜,或者也是意外。
林雪領完卷子,回到座位,依舊做得端正,開始審視自己的卷子,也不知道林雪心裡是不是和她的外表看起來一樣,平靜得沒有一點漣漪,隻是蕭凱卻突然放下了漫畫,露出皇上不急太監急的表情,沒有人發覺,真好,又或許,蕭凱這種擔心和林雪最初的擔心性質上是一樣的。
下課了,人都走了,林雪似乎沒有意識到鈴聲的響起,還是把頭深深地埋在了卷子裡麵。
突然被耳邊突如其來的呼叫聲嚇了一跳,心想除了蕭凱這混蛋還會有誰。
回過頭準備一巴掌打在桌子上,卻瞥見後麵的掛鐘早過了下課時間,足足過了二十八分鐘。驚訝地又忘記了揮動的手,輕輕地放下了。
你在乾嘛呢,下課了還不走,在這邊嚇唬人。林雪一臉不屑。
我要問你要乾嘛才對呢,都那麼久了還呆在教室,看卷子看得跟隻雞一樣,我都怕你走火入魔呢。蕭凱說話就是這樣的。
什麼跟隻雞一樣,你這什麼比喻,蕭凱你最好給我說清楚了。林雪故作生氣的樣子。
蕭凱詭異地笑起來表示自己剛剛說的話達到了他的目的。
哈哈,不是有個成語就做呆若木雞嗎?你就是那隻雞,而且啊,你這隻雞不啄米,倒啃試卷,哈哈哈哈。又大笑起來。
蕭凱慷慨的笑聲在空曠的教室裡回蕩,林雪剛開始為他的幽默勉強地笑了笑,後來聽到卷子的事,臉色又冷漠了下去。
空氣顯得有點淒涼起來。
見此狀,蕭凱搬來一張凳子,上前輕輕坐在林雪旁邊,認真看著眼前林雪做得這張數學卷子,認真的表情和剛才玩世不恭的樣子,判若兩人。
你看,這道題,其實你的思路是很清晰的,你知道設兩個未知量X和Y,但隻是在你畫圖的過程中忽略了坐標原點是不符合這種情況的。
做到最後,時間不多了,難免慌張,一開始你忘記了單位的換算就導致了整道題都出了錯,沒事,下次注意點就行了。
其實這個不用想得那麼複雜,我從你塗了又塗的卷麵就知道你當時的想法,你是對了,同時也可以這麼做,你看……
眼前的人是蕭凱嗎?林雪在心裡疑問,嘴角揚起了對蕭凱的讚同。
那天,兩個人對那張卷子討論一個多小時,時間卻過得比什麼時候都快。
傍晚,乘著晚霞,兩人並排騎著自行車,從鎮上回村裡,在某個分岔口愉快地說了再見,天漸漸黑了,可有些東西在豁然開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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