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會結束後，希貝兒收到幾張來自貴族的邀請表演通知，這比她預期的少，今天原本要去表演的人家突然取消表演。

希貝兒納悶，正巧，冒牌貨來找。

他假意來探望她，等仆人去小便時，才在她耳邊俏俏問：“有沒有高材生的消息？”

她說有, 但要付錢才肯告訴他。

冒牌貨把身上的零用錢交給她，她嫌錢少不肯透露。

冒牌貨問她要多少，她說了一個等同去貴族家表演的收費的金額。兩人達成協議，冒牌貨分幾次把零用錢付給她。

希貝兒看著冒牌貨離開，心想：笨蛋，無論你付多少錢，我都不知道他的下落。

獅子頭等冒牌貨離開後，才走進大宅找希貝兒。

希貝兒討厭這個滿肚肥腸的中年男人。以借債發財，去年娶了一位沒落貴族少女，進身上流社會。

她最恨他走進自己的音樂室，用肥胖如豬碲的手觸摸三角鋼琴。

“元帥大人的假兒子來找你乾什麼？”獅子頭問。

希貝兒懶得回答他，把下一期要還的錢扔在他麵前。

平常獅子頭拿了錢就會走，今天他並沒有立即離開，他盯著希貝兒說：“我看你還是賣掉這間爛屋，拿錢去其他地方住吧。”

“我沒時間聽你的廢話，我還要練琴。”

獅子頭突然爆笑。

“拿了錢就滾吧！”

“你的事己經傳遍整個上流社會，以後都不會有人請你彈琴，練來彈給誰聽呀？”

“什麼事傳遍上流社會？”

“你在那間貴族學校裡的欺淩事件呀。哈哈。想不到你這麼狠，不單把人逼走，還要把人逼瘋呢。佩服，佩服！”

希貝兒心裡一沉。

“誰講的？”

“誰講出來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後知道這是事實，接著其他人都知道了。”

現在她總算明白，為何在皇室音樂會大獲好評的她，隻收到寥寥無幾的邀請函，而且不斷有人取消對她的邀請。

“現在，愛爾莎小姐由加害者變成受害者，而你，剛剛相反，由受害者變成加害者。我相信，很快整個萊德城都會知道你的事跡。”

“那，那是傳統，我隻是照傳統做。而且，其他人都是如此。”

“雷思麗瘋了，這個事實是無可否定。”

希貝兒如被重重的摑了一巴掌。

“我是你的話，賣掉這間爛屋，入夜離開。如何？賣不賣？”

“不！”

“你在萊德城己無立足之地，何必賴著不走？”

“滾！”

“哼，我看你還能撐多久。”

希貝兒瞪著獅子頭離開的背影，權頭緊握，心想：我寧願一手燒燬它，都不會賣！

深夜，老媽媽拖著疲累的身軀回來。

見希貝兒反覆彈著“銀色珍靈曲”，急燥淩亂，顯見她心情極之惡劣。

細問之下，才知道獅子頭來過，還說了希貝兒在羅曼騎士學院的欺淩行為。

她回想當自己成為女生學會的主席時，按照傳統帶領全校女生與男生在學業上，技藝上比拚。對於不聽話，私通男生的女生作出排斥和杯葛的處罰。

這種杯葛行為，由來己久，在男生那方也是如此。

每年都有些男女生因為受不了而退學。

雷思麗和愛爾莎是其中之一，故此她並沒理會，家道中落後才知道雷思麗因當時的杯葛行動而發瘋。

知道了，又如何？她能做什麼？ 沃特斯喜歡希貝兒大宅的前庭花園。

荒廢己久的花園，雜草野花亂生。他隻要坐在這小天地裡，閉上眼，聞著淡淡的草青味，仿如回到比馬山穀。

每天放學後隻要時間允許，他一定繞路去希貝兒大宅，看看花園裡的花草，順便問高材生的下落。

這一日，他如常完成課程，趕緊離開醫學院，但亞曆克斯攔截。

“我聽說你每天都去見希貝兒。”亞曆克斯問。

“是。”

“為什麼要去見她？”

“有關彈琴的技巧要請教她。”

亞曆克斯盯著沃特斯的麵看，似乎在分柝他的話有幾分是真。

過了一會兒，他才說：“愛爾莎和雷思麗是同日出生的好朋友，無論做什麼事都是一起，仿如雙胞胎姐妹。她倆入讀羅曼騎士學院的最後兩年，馬裡恩是男生學會的主席，而女生學會的主席是希貝兒。

雙方因激烈的比賽，鬥得水火不容。”

“馬裡恩和希貝兒不是情侶嗎？”

“那是鋼琴比賽之後的事。傳統上，羅曼騎士學院分成男女兩派，互相競技比賽。為了防止有人通消息給另外一方，所以禁止男女生私下交往。一旦被發現男女私交，會受到各式各樣的處罰和杯葛，不少人因此自動退學。

那時候，很多女生都喜歡馬裡恩，愛爾莎和雷思麗是其中之一。聖誕節舞會後，愛爾莎偷偷寫信約會馬裡恩，卻被人公開那封信，因而受到希貝兒為首的學生會的辱罵和排斥。雷思麗併命保護愛爾莎，結果惹來更多的欺淩。最後，雷思麗精神崩潰，愛爾莎被迫退學。”

說到這裡，亞曆克斯心裡傷感。

他很喜歡雷思麗，他曾阻止希貝兒對她倆的欺壓，事後反招馬裡恩的不滿，受到所有男生的杯葛和排斥。他的朋友一一躲避他，迫使他隻能與書本為伍。

她倆退學後不久，希貝兒和馬裡恩在音樂廳舉行的比賽轟動一時。然後，他倆推翻了學院百多年來的傳統──禁止男女學生談情說愛的傳統。

學生會對他的杯葛才結束。

亞曆克斯以為他說出這件事，沃特斯會改變心意不見希貝兒，但他隻是有禮貌地說：“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我還有事，失陪。”

“那女人不值得你喜歡！”

“嗯？”

“她跟馬裡恩是同一類人，你不是，彆花時間在她身上。”

沃特斯不管希貝兒是什麼樣的人，隻要她有高材生的消息，他就會找她。

亞曆克斯感到自己做了一件多餘事，決定以後都不再多言。

沃特斯總算知道高材生被關在萊德城外一個監獄裡，至於幾時可以放出來，他要先付更大筆的金錢才可以知道。

希貝兒怱然好奇心起，問他：“為什麼要找高材生？”

“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你講過，要他救你。為什麼？”

冒牌貨猶豫，她又說：“不肯講的話，彆叫我幫你。”

“我要求高材生帶我離開這裡。”

“為什麼？”

“不想再扮馬裡恩。”

“你不是扮很好嗎？”

“我每次見到那個瘋婦，就想嘔了。”

“忍耐一下，就可以過富裕的貴族生活，很多人羨慕都來不及。”

“換你來扮。”

希貝兒看他可是認真的回應，因而收起說到口邊的諷刺話。

“是元帥逼你？”

冒牌貨點頭。

“既然是元帥的主意，一個高材生就可以幫得到你？”

“在軍校他是最聰明的人，什麼都知，什麼都曉，沒有任何難題能難得到他！他一定可以想到辦法救我！”

冒牌貨目光閃亮，充滿了希望。

然而，看在希貝兒的眼中，隻覺得他太天真了。

一個軍人如何能跟統領全國軍隊的元帥鬥呢？

這段期間，冒牌貨有了希望。

某日，他在夢中回到比馬山穀，見到貝洛克張開雙手歡迎他。

瘦削的麵容，帶著親切溫暖的笑容；這是他最愛的麵孔。醒來之後，他把她畫出來。

整張畫布，占了九成是貝洛克的大頭，與當時一貫的人像畫風格極其不同，但畫作未完成己獲得不少人的讚歎，大家都說畫中女人的笑容如天使般溫柔。

因此，大家都叫它“天使的笑容”。

維拉妮卡夫人看著兒子由起草稿到上色，看著畫中那瘦削的女人日漸清晰活現，似乎兒子每一筆都為畫中的女人注入靈魂，尤其是她的笑容，充滿了慈愛，有如冬日太陽般溫暖人心。

畫中人是誰，冒牌貨說是夢中見到的天使，但是大家都在猜想畫中女人可能是希貝兒的化身，因傳聞他經常去找希貝兒。不過，維拉妮卡夫人怎麼看都不覺得畫中女人似希貝兒，但兒子去找希貝兒，並給她錢用是事實。

夫人未發瘋前就知道兒子喜歡希貝兒，即使丈夫反對，也無阻兒子的心意。但今時今日，她知道希貝兒在學院裡的欺淩行為，也見過被逼瘋的雷思麗，便決定要阻止兒子再與希貝兒見麵。

她不再給兒子零用錢，又勸他不要迷戀希貝兒。

然而，當她望著畫中的女人，她猶豫應不應該阻止兒子與他愛的人相見？仆人都收到通知，不可以載冒牌貨去見希貝兒。冒牌貨沒辦法聯絡希貝兒，為此十分苦惱。

不過，更苦惱的是希貝兒。

以前，她被愛爾莎阻擋在上流社會之外，還能在酒館裡表演賺錢，現在全城都流傳她逼瘋雷思麗的事，就算有酒館肯請她表演，價錢都壓得很低。

加上獅子頭希望在愛爾莎改變心意之前儘早完成交易，因而找來一群粗人，天天在她家門前大吵大叫，把租客都嚇走。

以她和老媽媽那點微薄的收入，彆說支付下一期的欠款，連生活費也成問題。

原以為騙冒牌貨給他高材生的消息，以換取錢，就可以暫時緩解困境，沒料到他兩個星期都沒來找他，因而心急如焚。

老媽媽打聽消息，得知維拉妮卡夫人不準冒牌貨再見希貝兒。

希貝兒一時間感到沮喪，想起病重的母親在她麵前彈完“銀色珍靈曲”後，昏死在三角鋼琴的一幕，她想：也許自己也要死在三角鋼琴上。

希貝兒叫老媽媽潛入帝國醫學院，把字條交給冒牌貨。

冒牌貨收到字條，上麵寫著：高材生今日出獄，有重要事商討，今天晚上在帝國學院海風門外等候。

海風門位於帝國醫學院西側的門口，一般來說是學院工作人員的出入口。而學生和教授大多從東麵的正門太陽門出入。

冒牌貨收到字條後，一直苦惱如何甩開日夜看守他的兩名仆人。然而，他實在想不出辦法來。

休息時間，課室裡的同學都走出去放鬆，藥理科的教授問冒牌貨為何上課時心神仿佛，問他在想什麼？

冒牌貨見四下無人，便問：“教授，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講來聽聽。”

“今晚在海風門外，我有一個很重要的人要見，但我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所以想請你幫幫忙。”

“你要去見那個壞女人？”

現在大家都知道希貝兒是壞女人。

“求求你，教授，幫幫我。”

“你應該專心在學科……”

“我有很重要的事，非見她不可。”

教授知道不幫他的忙，他是不會用心上課，於是他說：“我可以幫你一次，隻此一次，但你要答應我，以後都要用心上課。”

“謝謝，謝謝你的大恩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