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維拉妮卡夫人的情況穩定下來,希貝兒趁機提議去奇石林溫泉療養。夫人初時舍不得離開兒子,經希貝兒的遊說,加上冒牌貨暫停學業,與夫人同遊,才能成事。
奇石林溫泉區,除了有藥用的溫泉水之外,還因奇石森林聞名。
奇石森林由數以千計的奇型怪石構成,古時曾有難民為逃避戰火而居於奇石之中,因此奇石森林有不少洞穴通道四通八達,有如一個迷宮,沒有認得路的人帶路,很容易迷失其中。
希貝兒的母親死後,父親公務繁忙,沒時間照顧她,曾有一段時間寄居於奇石林親戚家裡暫養。每天跟著表兄弟在此遊玩,對這個奇石洞穴十分了解。
來到奇石林溫泉的第二日,她表示想與冒牌貨去看著名的奇石洞穴,得到維拉妮卡夫人的同意。
兩人在當地人的帶領下進入奇石林第一個洞穴時,她的手緊握著他,假裝親昵,在他耳邊說悄悄話:“從第十到第十一個洞穴,中間有一條又長又暗的通道,跟著我走,彆發出聲音,否則被人發現追上來,以後都彆想逃了。”
冒牌貨點頭,表示知道。
離開第十個洞穴,走進一條又長又窄的陰暗的通道時,她突然堆他進一個角落裡。兩人緊靠在一起,等後麵的人走過之後,希貝兒牽著沃特斯的手,走進另一個窄小的通道裡。
不久,他們聽到通道後麵傳來隨從們的叫喚聲;他倆加快腳步,直至再也聽不到任何人聲。
希貝兒牽著他的手,領他在黑暗的通道裡穿梭。冒牌貨緊閉雙唇,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跟她走。
經過一輪逃跑攀爬,終走出洞穴。
“到了。”希貝兒說。
“高材生在那裡?”
她指著麵前是一片看不見儘頭的森林,說:“在森林的另一頭等你。你走進森林後,找到一條河,順著河的水流向東走到尾,就會見到他。”
“河在那個方向?”
“朝東走,就會見到河。”
向東走?冒牌貨感到奇怪。比馬山穀應該在西北方。
“你肯定高材生說要順著河流走到儘頭?”
“是。”
冒牌貨從學習地理知識時,知道他的國家位於西北方,而且四周被山脈包圍,水路去不到。這一點高材生肯定知道,如果要送他回去,一定是向西或向北走,而非東方。
他注視著希貝兒雙眼,問:“你肯定高材生會在河的儘頭等我?”
“是。你再不走,他們就會找到來。”
“你撒謊。”
希貝兒怔了一下。
沃特斯從一本有關心理學的書中後知說謊者的眼神會不自覺地閃避,他看到希貝兒的反應,知道自己上當。
“高材生己經走了,對不?”
希貝兒知道謊話拆穿了,坦白說:“我不知道。”
“你怎會不知道?你一早就知道他等不及走了,卻說他會等我?”
“不。我從沒見過他。”
“什麼?不是講好我倆合作嗎?我幫你拿回你的屋,你幫我找高材生嗎?”
“你連他的真名都不知道,叫我去那裡找這個人?隨便找個“高材生”給你嗎?”
冒牌貨晴天霹靂,一切的希望都幻滅了,他感到自己從地獄的出口墜回地獄深淵。
望著一麵絕望的冒牌貨,希貝兒感到自己毀了一個人的希望,心裡有一絲的內疚。因而說:“反正你隻是不想扮馬裡恩,你從這裡逃進森林,誰都找不到你,隻要穿過森林你就自由了,想去那裡都可以。”
“沒有高材生我會被他們追回。”
“你試都未試,怎麼知道不行?”
元帥曾警告過他,逃走、學習進度跟不上、惹夫人舊病覆發,他觸犯任何一項都會送他進泊來塔。
他為了幫她,冒險招惹夫人,差點令她舊病覆發;為了來奇石森林,犧牲學習進度。原以為有了高材生,就可以脫苦難,返回比馬山穀。但事實是,希望落空了,麵前等待他的可是殘酷的地獄。
“現在就回去。”
“你瘋了?這麼辛苦才走到這裡,你反而想放棄?你不是對著瘋婦對到嘔嗎?你不是討厭扮馬裡恩嗎?為什麼不走?你怕什麼?”
冒牌貨一麵惶恐的說:“帶我回去!立即!”
“要回去,你自己走!”
“求你……”
冒牌貨跪地求她,但沒打動她的心送他回去。希貝兒從來就看不起軟弱的人,越軟弱的人越惹她生氣。
她甩開冒牌貨的手:“你自己回去!”
“回去那兒呀?”
突然,洞穴出口走出莫特利和五名軍人。
莫特利的出現,令希貝兒十分意外,她萬沒料到這麼快被人發現。不過,更令她意外的是,冒牌貨一見莫特利,嚇得麵色發白,抓住希貝兒的手臂不停發抖,不用講都知道他處於極度驚恐之中。
莫特利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問沃特斯:“你要去那兒?是不是想回泊來塔?”
“不!不是!”
冒牌貨腳一軟,跪在地上,說;“對不起,對不起。”
比起討厭陰森的莫特利,希貝兒更鄙視冒牌貨這種軟弱無膽的男人。
她說:“莫特利老師,我們剛才避開大家,隻為了好玩,但沒想到會迷路。馬裡恩以為無法再回到夫人的身邊,十分膽心呢。”
“是嗎?”
莫特利直視希貝兒,看得希貝兒心中發毛。
最後,他才說:“彆再玩失蹤。”離開奇石林後,冒牌貨用儘一切可以使用的時間埋頭苦讀,拚命追上進度。
他不再催促希貝兒,兩人單獨相處時,他不是讀書就是打瞌睡,幾乎沒談過一句話。
眼尖的埃米莉很快就察覺到,但她要希貝兒每日扮好她的角色,尤其維拉妮卡夫人麵前,必須表現出恩愛的樣子。
約一個月後,翠絲特夫人生下第二個男孩。
維拉妮卡夫人和希貝兒去探望後,回家的途中,表示她希望見到他倆的愛情結晶。之後,希貝兒總是等冒牌貨去地下室後,才返回睡房休息。
等候的時間,她常大宅東翼的小聖堂。
她不是去禱告,自從母親死後,她便不再相信神。
來小聖堂,除了逃避與冒牌貨同床之外,她很喜歡掛在神像旁邊的人像畫──天使的笑容。第一次看見這張畫,即被深深吸引住。每次看著畫中女人那瘦削而平凡的麵孔掛著天使般溫柔的微笑,她總覺得內心平靜舒坦。
在白天,不論夫人還是仆人,大家都喜歡看看“天使”;隻有在晚上,夜深人靜時,她才可以靜靜地坐在小聖堂看望天使的麵容。
某一夜,埃米莉發現希貝兒每晚都去小聖堂,以此逃避與冒牌貨同床,於是去告誡她。
希貝兒說什麼都不願與冒牌貨同床,埃米莉便警告她,希貝兒不甘示弱,爆發一場小小的爭論。豈料,維拉妮卡夫人正巧經過聽到她不願意生孩子,一時激心暈倒。
埃米莉大驚,即時召喚醫生和沃特斯。
同時問守夜的女仆為何夫人會半夜走出房間?原來,維拉妮卡夫人從惡夢中驚醒,感到心緒不寧,說要來小聖堂看看“天使”。
冒牌貨握著夫人的手至半夜,醫生隻說她的情況十分危險,隨時魂歸天國。
冒牌貨走進小聖堂裡,求神明賜她死亡。
接近天亮時份,希貝兒走進來。
“你在求什麼?”她問。
“她怎麼了?”
“己經渡過危險期。”
冒牌貨麵無表情,停止了禱告,她問:“你在求夫人快點死嗎?”
冒牌貨沒回答她。
“這樣的禱告會受到神的懲罰。”
“神一直都在懲罰我。”
希貝兒望了一眼冒牌貨離開小聖堂的背影,回頭望向聖堂正中的神像,心想:神也在懲罰我嗎?
為什麼要懲罰我?神就可以愚弄我嗎?可以奪去我所有的一些,卻讓可憎的愛爾莎高高在上欺壓我嗎?
她越想越憤怒,幾乎衝口而罵。然而,當她看到天使的笑容,平靜了;隻要望著天使,什麼怒氣和煩惱都煙消雲散,內心漸漸回複安寧。
維拉妮卡夫人渡過鬼門關。
支持她的是埃米莉的一句話:“一日未見到馬裡恩少爺生兒育女,夫人都不可以離開!”
因此,她一清醒,就要他倆儘快生子。
兩個月後,希貝兒回到自己的大宅,告訴老媽媽她懷孕了。八個月後,她生下一對漂亮的雙胞胎女兒。
這對雙胞胎女兒的出生,為維拉妮卡家帶來了生氣。
雙胞胎姐妹總是麵掛笑容,很討人歡喜,聽著希貝兒彈琴時,尤其笑得燦爛,因此她經常彈琴給她們聽,逗她們笑。女兒漸漸成了她心命中最重要的寶貝。
雙胞胎姐妹一歲生日當天,去萊德城的大教堂受洗。
她倆第一次公開露麵,即令人眼前一亮,大家都搶著看這對可愛的小天使。可能是不習慣被太多人圍著,姐妹倆哭了,令受洗儀式無法進行,要希貝兒借用教堂的風琴彈奏輕快悅耳的樂曲,小天使才展開笑顏。
不久之後,整個上流社會都知道維拉妮卡家出了一對小天使。 翠絲特夫人第一眼看見這對雙胞胎姐妹即十分喜愛,之後經常帶著孩子來訪。
翠絲特夫人的生日舞會,邀請了全城的貴族商賈出席,當然也請了希貝兒和她的一對寶貝女兒。
可惜的是,女兒生病剛康複,維拉妮卡夫人都認為不要讓她倆出席舞會比較好。因此,叫希貝兒和冒牌貨赴約。
希貝兒己經很久沒盛裝出席上流社會的舞會,一到達翠絲特夫人的大宅,即感受到來自各人的冷淡態度,沒人願意跟她交談,連一句禮貌性的問候也欠奉。以愛爾莎為首的人,更明言要趕她出去。
有人打圓場,請愛爾莎看在維拉妮卡元帥和翠絲特夫人的麵上包容她。
愛爾莎十分憎恨她,寸步不退。
曾有一刻,希貝兒想找地方逃竄,但她討厭做弱者,她挺胸抬頭,坦然說:“今天,我是應翠絲特夫人的邀請而來,若她不想見到我,我會馬上離開。至於你們,不想見到我,大可自行離開。”
“像你這種欺負彆人的壞女人,有什麼麵出席翠絲特夫人的生日舞會?”
“欺負彆人就是壞人?”
“那還用說?”
“那麼,你們現在欺壓我,不是跟以前的我一樣,都成了壞人嗎?”
“彆將我們跟你混為一談!”
“對,你我可不是同一水平的人,你們沒資格批評我。”
“你所做的事,比我們惡劣百倍!”
“我隻是按學院的傳統做,如果有錯的話,是傳統的錯,而非按傳統做事的人的錯。”
“一派胡言!”
“大家都是入讀羅曼騎士學院,大家都知道它有一個不成文的傳統,任何人違犯了傳統,就要受罰。雷思麗違犯了傳統,自然要受罰。換成是你當女生會的主席,其他人犯了錯,你會坐視不理嗎?”
“無論你怎麼講,雷思麗都因你而瘋掉!”
“那是她的問題,怪不得彆人。”
愛爾莎氣極,摑了她一個巴掌。
“愛爾莎!”太子妃和翠絲特夫人一同走過來,阻止愛爾莎說下去。她倆打圓場,分開兩方。
希貝兒有了維拉妮卡這個靠山,可不怕愛爾莎。她想反擊,但冒牌貨按埃米莉的暗示,向大家道歉,然後帶希貝兒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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