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卓靈櫻唇微張,淡淡應了一聲,回到自己的房間,乾脆房門也不關了,她拿梳子理順半乾的秀發,打算到陽台上去吹吹風。雖然是在盛夏,但這裡的夜晚十分涼快,也不知道是整個東升國都這樣,還是整個落櫻鎮都這樣,抑或是單單隻有這條小巷子裡頭是這樣。
坐在陽台的那張躺椅上,整條小巷子裡靜悄悄的,偶爾有電動摩托車從外邊的大馬路上經過的聲響,但坐在這小巷子裡頭,外邊的聲音都顯得模糊而遙遠。唯有小巷子儘頭那棵高大繁茂的榕樹下,在晚風中的颯颯響聲尤為清晰。
張正源快速地洗了個澡,“卓靈,我要去你房間了。”他衝陽台上那抹倩麗的身影喊。
“你去吧,我房間裡也沒什麼東西,沒什麼好顧忌的。”卓靈扒了扒七八分乾的秀發,要是跟他擠在一十幾平方米的房間裡才尷尬呢。
張正源得到她的許可後,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踏入這個神秘女孩的閨房,正對著門口的是衣櫃,緊挨著衣櫃的是一米五的床,緊挨著床有一張桌子,桌子上邊是一個窗戶,可以看到對邊棺材鋪的三樓,那張桌子零散地放著梳子、鏡子之類的小女生物件,姑且就把它稱為梳妝台吧,儘管上邊還放了好幾本書,顯得有些不倫不類。跟床隔了一條半米左右的窄窄通道有一張長書桌,上邊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二十多本書籍,都是跟解剖、入殮、刑事相關的書籍,還有犯罪心理學案例解析,電腦就是放在這張長桌子上。這邊牆上緊挨著梳妝台那邊牆也有一扇窗戶,外邊是陽台,可以看見坐在躺椅上的卓靈。
一陣風吹來,被綁在一旁的窗簾動了動,輕輕掃過梳妝台角落裡的那張黑白遺照。張正源乍然看到這麼一張黑白遺照,嚇得心裡一個哆嗦,整個人都微微顫抖了一下,一股細細的電流快速通過全身,激起了渾身的雞皮疙瘩,整個人麻麻的,大腦一時之間空白一片。
正常女生的房間裡會放這個嗎?張正源吞咽了一下,目光從那陰森的黑白遺照上挪開,落在窗外陽台躺椅那抹倩麗的人影上。
卓靈向他勾了勾嘴角,好端端一個姑娘家,長得還那麼好看,偏生笑起來的時候就像一個披頭散發的女鬼,嚇人得不得了,張正源又被嚇了一跳。
卓靈看他一副被嚇到了的模樣,偏生這又是個感情不外露的主,就算被嚇到了也是身體震了震,一副表情僵硬的模樣。她被他逗樂了。
張正源有些無奈地看著她笑得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女孩,明明可以笑得這麼可愛,偏偏大多時候不笑則已,一笑驚人,驚嚇的驚。
張正源用完電腦出去的時候,視線不經意間對上角落裡那些陰森森的喪葬用品,覺得頭暈目眩,整個人都要不好了,偏生這個時候卓靈還要走路不帶聲地來到他麵前,把他又嚇了一跳,他揉了揉太陽穴,覺得今晚都不用睡了。
有了今晚的遭遇,張正源不得不打從心底裡佩服卓靈,她到底是怎麼敢一個人睡在這麼陰森的屋子裡的?還把自己搞得同樣陰森。也是沒誰了。
第二天,張正源用那輛小綿羊把卓靈帶到了公安分局,說來也奇怪,張正源就這麼堂而皇之地進去了,順利地在接見室看到了形容憔悴的林曉麗。
“林太太您好,我是你婆婆給你請的張律師。”張正源從容淡定地從扁扁的公文包裡掏出一個筆記本,從口袋裡掏出那部pineapple手機,打開錄音application,十分正經嚴肅的模樣。
林曉麗笑了笑,帶著點嘲諷的意味,“不管你是什麼人,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你絕對不是我婆婆找來的。”
“她巴不得我去給她兒子陪葬呢。”林曉麗原本就紅的眼眶此時此刻更是泛起了淚水,她的聲音輕輕的,像盛夏裡的一陣清風。
“好吧。我不是你婆婆請來的。”張正源毫不在意地聳了聳肩膀,十分隨便地坦白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我來這裡是想要請問你幾個問題的,至於能不能最終幫你翻案還另說。”
“時間有限,我們趕緊進入正題吧。”張正源不給對方反應的時間,深邃漆黑的眸子專注地看著林曉麗,“請問林太太,你丈夫前天晚上回家的時候有什麼異常嗎?譬如喝了酒什麼的?”
都說男人最帥是他認真的時候,更何況張正源還長了一副如此英俊的臉孔,就是在電視上也是不多見的,隻要是個正常女人估計就很難拒絕他。林曉麗自然也不例外,“他是喝了點酒。他不是酗酒的人,平日裡高興了或是不高興了都愛喝一點小酒。”
“他是不是帶了一瓶酒回來?”張正源又問。
林曉麗仔細回憶了一下,“我記得,他前天晚上回到家裡是九點鐘,因為那天剛好是《深宅千秋》的大結局,九點鐘播完,片尾曲播放的時候他就回來了。”
“他看上去跟平常有什麼不一樣嗎?”張正源記下時間點,追問。
“喝了點酒吧……”林曉麗的精神狀態很不好,她看上去十分疲憊,她揉了揉太陽穴,“他看上去很精神,比平日裡還要精神,他說話的時候我聞到了一點酒味,我問他是不是喝酒了,他說隻喝了一杯。我燉了鹿尾巴,他喝完以後說好渴,然後把帶回來的那瓶酒也喝光了。我讓他彆喝,他平日裡不是那樣喝酒的,一整瓶酒就那麼灌下去,我燉的鹿尾巴不就白費了嗎?可是他不聽,愣是把酒給喝光了,澡也不去洗就……就……”說到最後,林曉麗有些結巴,她似乎有些羞於啟齒。
“就纏著你要過夫妻生活?”張正源道出了她說不出口的事實,眼神裡閃過一抹了然,“他是不是比往常更加精力充沛的樣子,而且好像不會疲憊?”
林曉麗原本很不好意思,聽他這麼一說,怔了怔,仔細回憶了一下,點了點頭,“是的,一直到我受不了睡著了,感覺睡夢裡他也沒有停下來……”
這精力確實也太過旺盛了,十分不正常。
“你是第一個發現他屍體的人嗎?”張正源又問。
林曉麗搖搖頭,“不是的,第一個發現阿傑出事了的應該是婆婆,我是聽到她的尖叫才起來的,看到阿傑的時候,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口吐白沫,我也被嚇了一大跳。”
“那你發現林偉傑屍體的時候大概是多少點?”張正源追問。
“七點多?”林曉麗晃了晃頭,“應該是七點半左右,我們夫妻倆一般也是那個時候起床,婆婆大概是想上來問阿傑吃什麼早餐,還有為什麼昨晚那麼晚回來。阿傑回來的時候是九點,婆婆大概八點多就睡下了。”
“這瓶酒是從你的房間裡發現的,請問你還記得嗎?是林偉傑從外邊帶回來的嗎?”張正源按下手機中間的“Home”鍵,打開圖庫,翻出之前他拍下的照片,“你知道他是從哪裡得來的這瓶酒嗎?”
林曉麗伸長了脖子,仔細一看,立馬就認出來了,“阿傑那天晚上就是帶回來的這瓶酒,還把它喝光了。”
“他是從哪裡得來的這瓶酒?他有說嗎?”張正源立馬嚴肅地追問。
林曉麗皺著眉頭認真地想了想,她覺得腦子亂糟糟的,還有點痛,就像感冒那會兒,這兩天在局子裡怎麼都睡不著,那些個警察總是揪著她問個不停,她閉上眼睛,眼前就會浮現阿傑慘死的畫麵,然後驚醒,是以她的精神十分不好,她自己也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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