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邦哥的原話,所以說讓你離曹燕薇遠一點,你們兩個是不可能的,你鬥不過她的。而且在我看來,曹燕薇簡直蠢得無可救藥,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出來混,遲早要還的。她爹當了這麼多年的幫派老大,什麼壞事沒乾過?她爹都知道的道理,偏嬌生慣養的她不知道。”三姐說著,嗤笑一聲。
“她以為在乾嘛?為民請命?替父報仇?多感人啊。也不想想她爹是做什麼的,還報仇。你看現在,千金大小姐這下真的成了小姐了。可笑麼?”
這已經是第二次聽到這句話了,想著曹燕薇的樣子,我突然有些難受,不知道她自己有沒有後悔過做出這個決定?
從集千寵萬愛於一身,到現在變成隨便一個男人,拿著錢就能讓你上床,我突然覺得她可憐。
我甚至能想象,曹燕薇有過的不甘,絕望,掙紮,費儘心思,放下一切,甚至連身體都一起出賣掉了,想要潛伏到仇人身邊,但是她卻不知道,自己從一開始就暴露了。
我不知道三姐對她的評價對不對,但是我的心情卻格外的複雜,原來之前我看到的曹燕薇眼中的清純是真的,並不是在裝模做樣,她是真的身不由己,無計可施。
甚至跑來誘惑我這樣一個剛來會所沒多久的人。我想,她大概是無計可施,找不到任何辦法了吧,看到一個跟三姐走的近一點的人,都想進辦法想要打開一條口子。
我坐在沙發上,耳朵裡聽著三姐的話,聞著空氣裡麵淡淡的煙味,心裡麵卻止不住的想著那個女人。
三姐看我呆傻的樣子,說了一句什麼,但是我沒聽清,隻知道三姐又點了一根煙,房間裡不一會又煙霧繚繞了。
自從那天跟三姐聊過之後,我就大病一場,一直高燒不退,腦子裡麵一直模模糊糊的出現一個身影,曹燕薇,就像是在演電視劇一樣,從我第一次看到她起,來來回回,不停的在腦子裡麵回放著。我努力的想要抓住那個身影,但她卻一直跑,一直跑,最後還是沒有追上。
等我醒來,入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麵白色的牆頂,隨後一陣消毒水的味道從鼻子裡麵湧了進來。我一下醒了過來,意識到自己應該是在醫院。
“你終於醒了!”聽到聲音,我轉頭一看,才看到床邊三姐正坐在那裡,一臉慶幸的看著我,“你高燒一直不退,送你進醫院的時候嘴裡麵一直說著胡話。好不容易燒退了,卻一直沒有醒過來,醫生說你要是今天能醒就萬事大吉,要是醒不了的話,就……”
看著三姐焦急又慶幸的樣子,我張了張嘴說道:“謝……謝謝。”
“你說你好好的身子,怎麼突然就病了呢?那天看你臉色蒼白,我就該帶你來醫院檢查一下的!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三姐絮絮叨叨的說著。
聽著三姐的話,我心下也有些驚訝,這次病來的真是一點預兆都沒有。嘴唇一陣發乾,我說道:“三姐,我想喝水。”
三姐急忙站起來,手忙腳亂的打開水杯,裡麵裝的是溫水,她把我稍微扶起來一點,然後一點點慢慢的喂我喝水。
“我就知道你醒了肯定想喝水,昨天燒了那麼久,也不知道流失了多少水分。”三姐看著我貪婪的樣子說道。
我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三姐心思細膩,準備的如此充分。讓我感動的不行,在我的記憶,從母親過世之後,就再也沒有一個人像三姐這樣細心體貼的照顧過我了。
我閉上眼睛,試圖含住湧出來的眼淚,但並沒有用,眼淚還是順著眼角流了下來。滴落在水杯裡麵,苦澀的鹹味瞬間就彌漫到口腔中。
“誒?彆哭啊,怎麼啦,怎麼還哭了呢?”三姐說著,拿開水杯,解釋道“你剛醒,水不能喝太多。”
“謝謝您,三姐”我再次開口,“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報答您,真的,您對我太好了。”
“你說你,真是的,是我把你帶出來的,當然得好好照顧你。你小子,可是男子漢,哭鼻子算什麼?”三姐伸出手來,輕輕的擦掉我眼角的淚水。
一個人在生病的時候會變得分外的脆弱,無論是外界給我關心還是傷害,在這種時候都會無限放大,而這種人往往極其需要依靠。
三姐不說還好,她這一說,我內心說不清的各種酸澀,感動,悲傷,痛苦,全都一下湧上心頭,又化成熱淚從眼中洶湧的流了出來。
我一直以來很奇怪的一件事,明明我跟爺爺一直相依為命,但是爺爺去世的時候,我卻沒有掉一滴眼淚,那時候我甚至以為自己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
等到三姐帶我來到大城市裡麵,那種小個體突然麵對龐大陌生的世界那種彷徨不安,心無所依的感覺。
這段時間經曆了太多太多,爺爺去世的孤獨,我獨自一人的彷徨害怕,其實一直都在,一直被掩藏壓抑在我的內心深處。因為我無依無靠,隻有自己堅強起來,才能夠在這個複雜的社會活下去。
現在一場病,將我內心所有掩藏壓抑起來的情感通通釋放出來,變得洶湧澎湃。
看著哭的像個孩子一樣的我,三姐不說話,一隻手握緊我的手,一隻手輕輕的撫摸著我的額頭。
同樣是從農村到城市,同樣都遭逢過巨變,但卻都在努力的掙紮求活。在她眼中,現在我也許就跟以前的她一樣,都各自有著心酸與不易,不同的是,那時候的三姐無依無靠,而現在我的身邊,還有三姐在關心著我。
這些眼淚,不單是眼淚,更是宣泄,是放鬆,痛哭一場之後,我的整個心情都變得好了起來,難怪以前常聽人說,哭出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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