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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鴻飛輕笑一聲,提劍縱身而上,速度之快,與之前的對手天地之彆,秦天揚心中暗驚,但腳下不慌亂,連連踏出幾步,將手中木劍橫在胸前,使出一招擊劍之術,刺了出去,同時手中勁力捏緊,將沐春風真氣鼓動於另一隻手的經脈附近,一拳擊出,拳劍同出,虎虎生威。

趙鴻飛一轉劍,繞過木劍,也是揮出一掌,打在拳頭上,剛一拍出,便覺不對,對方拳勁綿綿,無窮無儘,趕忙一個鷂子翻身跳了出來,秦天揚卻是不放過他,飛身直上,二人猛然鬥在了一起。

激鬥一陣,還未分勝負,那趙鴻飛一招擊退秦天揚,大喝一聲:“分勝負吧!”話落劍起,劍招忽的迥異剛才,大開大合,剛猛絕倫,半空之中竟隱隱聽見雷鳴之聲。看台之上,段長老忽的咦了一聲。道:“這劍法,好似雷劍使老薛的奔雷劍法。”曲慕白也是點點頭,麵色沉重道:“雖似卻又不全是,好像有人改了劍招傳授於他的。這卻沒有觸犯門規了。難道此人是薛長老的弟子?”段長老搖頭道:“不會,老薛長年駐守劍銘樓,從未聽說他收徒之事。”

看台另一邊,幾個內門弟子中,薛城看著看台中的趙鴻飛,眼神中精光閃爍。

趙鴻飛劍招凶猛剛烈,招招如霹靂橫空,隻把秦天揚打得滿場逃竄,縱是有沐春風真氣護體也不敢正麵擋其鋒芒。趙鴻飛誌得意滿,隻覺多年苦功終於有了結果,揚聲笑道:“秦師弟,你被我打得落花流水,還想逃麼?”秦天揚忽的腦海中靈光一閃,計上心頭。隻見他猛地奔出,忽的挺身臥倒,劍卻背在身後,趙鴻飛哈哈大笑,飛劍刺來,卻見秦天揚忽的一掌拍地,也不回頭,劍卻如風如電刺了出去,堪堪停在趙鴻飛肩頭,巨變陡生,趙鴻飛轉變不及,隻得落地,此刻他的木劍卻還未碰到秦天揚。

秦天揚緩緩轉身,笑道:“趙師兄,承讓了。”看台上,曲易容忽的跳起笑道:“是‘南風回頭’,哈,是南風回頭那招呢。”曲慕白看她一眼,道:“這招重在出其不意,天揚用的很好。”段長老哈哈大笑:“這小子有悟性,是個材料,我喜歡。”薛城看著比武台,眼中還是一臉不敢相信的神情。想他辛辛苦苦傳授那趙鴻飛劍法,隻盼他能在比武打擊秦天揚,結果卻大出人意料。

趙鴻飛抬眼看了看看台,終是扭頭下了比武場,神情甚是落寞。

“秦天揚,從今日起,你便是內門弟子中的一名。”一老者揚聲高喊,秦天揚收回木劍,抬頭看去,看台上曲慕白父女二人都是看著自己,麵帶笑意。天邊的雲霞發出燦爛的彩光,將秦天揚的身子照在地上,拉出長長的一道影子。

入夜,秦天揚運功不輟,又是修煉沐春風真氣,今日所受創傷都是好了,體力也更加充沛。這沐春風真氣本是高深武功,天下多少武學高手夢寐以求,隻盼一睹秘籍真容,若是讓謝言天知道秦天揚每日將這功夫當做強身健體,治療內傷的武功的話,隻怕天涯路遠也要趕來好好修理這小子一頓。

第二日,秦天揚早早起了床,今日去那內門報道的日子。內門弟子與外門弟子不同,練功的地方自然不在一個地方,在外門弟子練武的石台之後,穿過一條長廊,跨入一道正門,映入眼簾的卻是另一處練武場,整個練武場都是由碩大青色磚塊壘砌而出,縫隙緊湊,混若天成。看來這內門弟子練武的地方要比外門弟子強多了。秦天揚回首望著那外門弟子的修煉之地,隻覺這幾個月過得太快。內門此刻的練武場中,不過稀稀疏疏站了十來個人而已,曲易如和那天的薛城也在其中。

這十幾個人便是內家弟子了,除了曲易容是女子外,其他大多都是男子,而且沒有像秦天揚如此年輕的男子。是故每個人都是看著這少年,想要看出這少年有什麼驚采絕豔之處。

曲慕白和三位長老站在台中,秦天揚走過來一一拜見。曲慕白笑著說:“這就是秦天揚,此次外門比武獲勝的弟子。”

三位長老都是盯著秦天揚,除了水劍使段如水之外,其他兩個,火劍使張怒和風劍使張平都沒見過秦天揚出手,那火劍使張怒打量一會兒,張嘴便說:“小子,能獲勝還有些門道。你要拜到誰手下學劍?”

原來,南麟劍宗賴以成名的絕技,便是江湖皆知的“四麟劍法”。四麟者,水、火、風、雷四般變化。弱水劍取自弱水三千,陷空萬物之理,此劍法一經施展,看似柔弱輕靈,往往殺氣暗藏,傷人於無形。弱水劍劍走輕靈,從不硬擋其鋒,總在不經意間陷敵於無色無象之中。劍法修煉到高深處,長劍一動,水光漫天。

火焚劍霸道異常,非心性堅韌不可練習,隻因為火焚劍一旦使出,四周溫度陡增,勢如烈火焚原,千軍易辟,萬夫莫當。劍法之中帶著烈火之氣,一劍揮出,空氣之中都是大火燃燒的味道。

柔風劍是四麟劍法中最為飄逸的劍法,劍本兵中君子,多數寶劍輕靈無比,柔風劍正是憑借如此道理,加強劍自身輕柔力道,狀若風中之柳,飄飄揚揚,四散而去,但風無定勢,是故柔風劍中也常有狂風驟雨的劍招。

奔雷劍的霸道可以與火焚劍相媲美,火焚劍是烈火焚天的霸道,奔雷劍便是一擊必殺的霸道。奔雷劍取自天際奔雷霹靂,出劍要旨就是一劍製敵,去若雷電奔襲,力量強大,一出必死。

南麟劍宗南武林魁首之名果然不同尋常,這四種劍法任何一種都足以橫行武林,現在卻都在南麟劍宗之內,可見南麟劍宗的實力雄渾。除了宗主曲星風讀練四種劍法之外,也就曲慕白在練著火焚、柔風兩劍。要知道這四種劍法暗合先天易理,若非天才聰穎之輩,很難同時駕馭四種劍法。不過就隨便一種也是厲害非凡了。南麟劍宗的四位劍使,都是在各自劍法中浸淫已久,劍道頗高,內門弟子都拜在劍使門下。不過雷劍使薛一容脾氣古怪,多年看守劍銘樓不收徒弟。所以現在的秦天揚隻有三個選擇了。

秦天揚卻是不知道這麼多門道,正自沉吟間,卻聽段如水笑著說:“天揚,來來來,老夫很看好你,看來跟我學吧。”說著就拉過秦天揚,轉身就走。風劍使張平一看,一把拉住秦天揚另一隻手。段如水眉毛一挑,怪道:“張平,你要作甚?”

張平哈哈大笑:“我難道還不了解你麼?就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這般看重這小子,這小子定然有古怪,我可不能讓你占了先。”這話一說出口,那火劍使張怒一拍腦門,一疊聲“對對對”也是拉住了秦天揚的衣袖。

三大劍使在南麟劍宗地位尊崇,就是少主曲慕白也不好出麵乾涉,隻得苦笑一聲。這場景卻是羨煞一眾弟子,尤其是那薛城,看著這場景,再看到曲易容在那裡一臉笑容,心中更是惱怒。

段如水見討不了好,一下子鬆開手叫嚷著:“都彆拉了,都彆拉了,拉壞我徒弟誰負責?”張怒冷笑道:“什麼時候是你徒弟了?人家答應你了麼?可不要腆著老臉充底氣啊。”段如水一扭頭,道:“秦小子,你說,你跟誰學?”

秦天揚與段如水相熟已久,此老對自己又還不錯,現在逼問自己,總不能讓他丟臉,秦天揚一抱拳,道:“徒兒拜見師傅。”段如水喜上眉梢,連連說:“好,好,好。”說罷扭頭看著其他兩個劍使,麵有得色。

風劍使張平還是不甘心,摸須笑道:“小子,你真不跟我學麼?想我柔風劍張平,在江湖上可是響當當的人物,多少人求之不得,想要給我當徒弟呢。”張平還要再說,卻見眼前沒人了,不遠處段如水正拉著秦天揚走,邊走邊說:“秦小子,你還真有眼光,四劍使中,屬那張平最是臭屁,你要是當了他徒弟,嘖嘖嘖……”其後聲不可聞,卻是走得遠了,隻留下張平在原地氣的哇哇直叫。

麒麟殿之外,曲星風正看著天際流雲,身側傳來腳步聲,正是曲慕白。曲星風道:“這次從外門弟子中脫穎而出的,可是九個月前帶回來的那小子?”曲慕白走到身後說:“正是。”曲星風微微一笑:“慕白,你可知道,他為何可以打敗那些比他年紀大,經驗豐富的師兄,脫穎而出呢?”

曲慕白想了想,笑道:“天揚這孩子天生聰慧,領悟力極強,學什麼都是一點就通。放在武學上,本就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以前他在偏遠小村,倒真是埋沒他了。”曲星風揮揮手。曲慕白詫異:“不是麼?”

曲星風抬頭看天,道:“天下間人才很多,就說慕白你,不到而立之年,便能同時修煉火焚,柔風兩種劍法,這種資質,已是中上之人。我看那秦天揚雖天資不錯,卻不是他成長的主要原因。”曲慕白垂首:“孩兒愚鈍,還請父親指點。”

曲星風幽幽歎道:“仇恨。秦天揚心中有著濃濃的報仇之氣,雖然過了這麼長時間,大家也都沒再提,那也隻是他在努力壓製自己體內的憤怒。正是這股子憤怒和必須報仇的狠心,讓他功力提升如此之快。但有利就有弊,如若有一天,他找不到凶手,壓製不了自己的魔心,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卻是不知道的了。其次,你沒有發現麼,正是因為生活太過安逸,我們的弟子安於現狀,早已沒有鬥誌了。”曲星風看了看曲慕白:“日後若你執掌南麟,這些就是要好好考慮的了。”

曲星風說罷抬腿便走,隻留下曲慕白獨自一人。曲慕白扶著身前欄杆,暗想:“天揚麼?他不過孩子而已,會發生什麼事?父親多慮了吧。”

話說段如水將秦天揚收為弟子之後,一想到又有了在幾位劍使麵前炫耀的資本,心中就很高興,因此對秦天揚也是極好。比武後的幾天,本還是好好休息的時候,秦天揚每日還未睡醒,就被段如水拖起來去練功。內門弟子中也有兩三人是段如水的徒弟,但年紀都比秦天揚要大,資質不足,段如水好不容易收了這麼一個資質好的徒弟,自然要好好栽培。

劍宗某處的一個小院,正是段如水修煉的地方,此刻秦天揚正站在院中,麵前擺著一大銅盆,盆中裝滿清水,段如水站在另一邊。而段如水的兩個徒弟正站在不遠處張望。

“練功之前,先讓我們認識一下水。”段如水緩緩開口。秦天揚盯著麵前的銅盆,笑嘻嘻道:“不就是水麼師傅,是讓我洗臉還是喝呢?要是喝的話這可太多了。”一旁的兩個師兄聽了嘿嘿一笑。段如水怒道:“胡說!你要練弱水劍,就要在水中找到弱水劍的宗義。這是每個入門弟子都要做的。”

秦天揚看著這銅盆之中的清水,好不得其解。忽的一陣風吹過,院子中的李樹上掉下一片枯葉,正好落在銅盆之中。那枯葉原本乾硬,沾水之後,慢慢變得柔軟,緊接著蜷縮起來,最後緩緩落在了水下。秦天揚看著此景,心中一動,脫口而出:“水性柔軟,能陷萬物。”

不遠處的師兄忽的發出驚訝叫聲。段如水摸須笑道:“好小子,恁地聰明。弱水三千,陷空萬物。這就是弱水劍的宗義。記住,我們修習弱水劍,就是要歔敵虛假,陷下對手。”秦天揚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段如水看著秦天揚,心中甚是滿意,看來麵前這弟子果然是可造之才,多加錘煉,或能成南麟劍宗扛鼎人物。秦天揚卻是走上前去,伸手端起銅盆,忽的手臂一震,銅盆之中水波驟起,一圈又一圈散開,又波折回來。段如水怪道:“你這是乾什麼?”

秦天揚將銅盆一揚,盆中之水儘數傾灑而出,一邊看著的兩個師兄都是愣住了。段如水怒喝:“小子,你失心瘋麼?”秦天揚哈哈一笑,道:“師傅,我也來問你,你看這水,可看出了什麼宗義?”

段如水低頭看去,流水正緩緩散開,或是滲入地縫,或是向四麵八方而去,好好的庭院已經臟亂了。段如水喝道:“這有什麼宗義?我隻看到了你小子搗亂的宗義了。今天不收拾收拾你,你是不知道師傅的手段。”一邊說著一邊走來。

秦天揚卻是將銅盆一放,道:“我看到的宗義,就是兵無常勢,水無常形。”這句話本是“兵聖”孫武所說,當初曲易如教秦天揚讀書寫字的時候,曾經引經據典,說過這些,秦天揚現在隨口說來,卻是讓段如水呆在當場。

段如水暗暗思量:“水無常形,這話也對。隻是弱水劍如果以此為基來練,必然四下飄忽,無所不在,這似乎與張平老兒的柔風劍有些相同了。不對不對,定是這小子隨口亂說的,要不然創出四麟劍法的先祖如何不知?對,一定是這樣。”心中安定,但看著秦天揚,仍是驚奇不已。

段如水隱隱間覺得經過此番對答,自身修為似乎到了一個新的境界,那層瓶頸或要突破了,連忙揮手叫道:“路一行,餘瓊,你們過來教一下他基本功。”說罷急急走回房間,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那旁觀的兩名師兄,看到師傅走了,這才跑了過來,其中一個個子稍高,笑道:“師弟果然不凡,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咱師傅被人問住呢。”“就是。師弟一下子就能猜到劍法宗義,可比我們當年厲害多了。”另一個鴿子矮小的師兄也是翹著拇指讚道。

秦天揚摸著後腦勺嗬嗬一笑:“不知道二位師兄當初是怎麼說的?”那高個子的路一行耷拉著臉說:“我當初也以為是讓我洗臉呢。被師傅大罵一頓。”餘瓊也是跟著點頭,秦天揚奇道:“餘師兄,師傅也罵你了?”

餘瓊忽的老臉一紅,結結巴巴不知道說什麼。路一行卻是大笑:“罵他?師傅才沒罵他呢。他當初傻乎乎的問師傅,師傅,這是讓我去倒尿盆麼?”邊說邊做出呆傻的動作,全然不顧餘瓊的嗬斥。秦天揚頓時捂著肚子狂笑不止,餘瓊猛地撲了上去,三人打作一團。

房間之中,段如水站在窗前,透過窗戶看著幾個徒弟,心中暗想:“這小子不按常理出牌,敢想彆人不敢想之事,倒是與當年的他,有幾分相似呢。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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