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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天揚,”曲星風站在台階之上,看著下麵的秦天揚。“拜劍山莊傳來劍帖,據說神兵‘囚龍’即將出世,邀各大門派前去觀賞,並為神兵選主。原本這種事情能者居之,但我南麟劍宗作為南武林最大門派,若不前去,豈不被人恥笑?這次就派你和慕白一同前往,不論神兵能否得到,都不可墜了我南麟劍宗的威名!”

秦天揚這才明白過來事情的緣由,當即抱拳喝道:“弟子義不容辭!”曲易容跳上台階,拉著曲星風的衣袖道:“要出遠門麼?爺爺,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曲星風笑道:“女兒家不可隨意外出。你豆蔻芳華,還是不要在江湖走動了。”說罷轉身離去。曲易容哪肯罷休,追上去了。

曲慕白回來後又與秦天揚談及此事,神兵出世是在三個月後,而拜劍山莊遠在南陽之地。是故將行程定在一個月後。粗粗定了一下,就各自回去收拾了。

時光飛逝,大半個月轉眼即過。秦天揚每日在劍銘樓中練劍,劍法日趨高強。曲易容整天纏著曲星風答應自己外出之事,卻依舊沒有得到同意,這幾天也沒有來找秦天揚。這日,秦天揚又來到了劍銘樓,今天,是他最後一次來這裡了。一想到這裡,秦天揚突然心中有些難過。

推開劍銘樓的門,卻不見薛一容。薛一容難得沒有睡懶覺,此刻正坐在四層窗沿處,看著外麵。秦天揚撐起笑臉,走上四層,笑道:“老鬼,今天沒有睡大覺可真是稀奇啊。”薛一容卻不反駁,扭頭看著秦天揚,道:“再過兩日,你就要走了吧?”秦天揚一呆,繼而點點頭。

薛一容笑道:“這麼長時間了你這小鬼還是沒有打敗老子,真是讓老子憂心。原本還要等你打敗老子,老子就給你講點故事呢。”秦天揚想要還口,可是看到薛一容的笑臉,忽的沒有了火氣,隻是這樣看著,心中百感萬千,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薛一容看著秦天揚神色,似乎明白他的心意,笑道:“再給你一個打敗我的機會,如何?”

秦天揚強忍住心中的難過之感,道:“什麼機會?”薛一容跳下窗沿,走到一個角落裡,推開那裡的竹架子,出現了一個牆洞,一隻手伸了進去,笑道:“老子在這裡幾年了,還是藏了些好東西的。”說話間,手已經伸回來了,四個酒壇子赫然出現。秦天揚頓時傻眼。

四個藏紅色的酒壇子,上麵的泥封還沒有除去,剛剛拿出來,頓時酒香四溢,正是上好的女兒紅,看來已經放了很久了。薛一容將酒壇子一挑,抱在懷中,看著秦天揚笑著說:“南麟劍宗定的勞什子規矩,看守劍銘樓就不能飲酒,怕毀壞秘籍,嘿,還是老子聰明,藏了這麼幾個寶貝,便宜你了。”說笑間已然拿著這幾個酒壇子走了過來,將其中一個伸到秦天揚麵前。

秦天揚頓時大窘,連連擺手道:“我不會喝酒,我不會喝酒。”薛一容笑道:“不喝酒怎麼行?你馬上就要踏足江湖,我還沒見過不喝酒的江湖人呢。”秦天揚將頭彆到一邊,悶聲道:“反正我不會喝的。”

薛一容眼咕嚕一轉,嘿笑道:“小子,你不是想聽我的故事麼?既然劍法比不過我,那就和我喝酒,如果你能喝贏老子,老子就給你講講。”秦天揚扭回頭看著薛一容,神色放緩,似有所動。薛一容不由分說,將一壇酒一下子扔在了秦天揚懷裡,笑道:“不醉不歸!”當即拿起一壇咕嚕咕嚕喝了起來。

秦天揚看著薛一容喝酒神態,瀟灑豪放,渾不似一個整日睡覺的懶蟲,心中驀地被豪情激發,笑道:“你老鬼敢喝,我小鬼哪會不敢?”秦天揚將莫問劍扔在一旁,一隻手挑起酒壇對著嘴就喝。烈酒灌入口腔,一股辛辣之感衝向鼻頭,秦天揚頓時咳嗽起來,酒水順著鼻子又灌了進去,咳嗽更加止不住。薛一容狂飲一陣,低頭看著秦天揚的樣子,哈哈大笑,一轉身斜倚在窗邊大喝起來。

秦天揚不願輸人,停了一下還想再喝,酒勁上湧,隻覺晃晃悠悠,眼前模糊一片,撲通一聲也是坐在地上,靠著一邊的柱子。二人俱是對著酒壇狂飲,不到一會兒,薛一容已然飲完一壇烈酒,扔開壇子,大喊一聲:“痛快!”秦天揚更加賣力,片刻之後,也是喝光了一壇子的酒。少年人初次飲酒,酒勁上頭,雙目通紅,薛一容大笑:“好小子!”

秦天揚暈暈乎乎,隻覺麵前薛一容一分為二,繼而化成四個,都是在對著自己笑。秦天揚用勁靠著柱子,叫道:“臭老鬼,我來問你,你,你,你的劍法怎麼這麼高,有宗,宗主厲害麼?”薛一容酒勁上湧,麵色潮紅,笑道:“曲星風麼,哈哈,他,他厲害,老子比不過他。他的四麟劍法,比我的四麟厲害。”

秦天揚舌頭脹大:“吹,吹牛吧你,宗主劍法通神,你怎麼會比他厲害?你會四麟劍法麼?”薛一容靠著窗沿,笑道:“廢話,老子當然會,要不然,老子能教你?”秦天揚指著薛一容,一臉不相信的表情,接著又去拿另一壇酒。

薛一容也拿起另一壇酒,揮掌排開泥封,笑道:“老子劍法不如曲星風,可曲星風的劍法不如我大哥的,哈,對他打不過我大哥。”話一說完,抱起酒壇就喝。秦天揚早已將頭栽在了酒壇之中,渾然聽不見薛一容的話。撲哧一聲,秦天揚自酒壇之中掙出腦袋,整個臉都是酒漬結巴道:“我再問你啊,你上次,上次在祭拜誰呢?”

啪的一聲,薛一容手中第二壇酒已然掉在地上,酒水四濺,秦天揚大笑:“哈哈,你輸了,你輸了。你醉的連酒都拿不穩了。哈哈哈。”說著又是喝了一口酒。薛一容忽的站了起來,將秦天揚手中的酒壇奪了過去,大喝一口,笑道:“我帶你去看看,祭拜的是誰。”秦天揚還沒有反應過來,隻覺身子一輕,已經被薛一容抓了起來。秦天揚罵罵咧咧:“臭老鬼,你要乾嘛,又要偷襲我麼?哇!”

一聲驚叫。薛一容一手抓著秦天揚,另一隻手拿著酒壇子,腳下一點,踩著窗戶飛了出去。這裡是劍銘樓四層閣樓,離地數十丈之高,薛一容卻縱身飛出,腳下一踩屋簷,整個人若大鳥一般飛翔而去。秦天揚睜眼一看,南麟劍宗屋頂曆曆在目,頓時酒醒了一半,一把抓住薛一容叫道:“老鬼你瘋啦!”

薛一容卻是哈哈大笑,身形若電,朝著南麟劍宗後山飛去。秦天揚緊緊抱住薛一容,心中祈禱:“老天爺,如果這次小子僥幸沒有摔死,以後死也不喝酒了。”睜眼再看,下方卻是一處森林,薛一容笑道:“我們下去。”衣袍一振,緩緩飛下。薛一容腳一著地,便朝著山林深處奔去,秦天揚唯有牢牢抓住薛一容的份。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薛一容到了一處地方,猛地定住了身形,手上一鬆,秦天揚跳到了地上。秦天揚嘴上不斷抱怨,抬頭看去,頓時閉上了嘴。麵前古柏森森,前方正有一方不大的墳堆。墳堆凸起,前麵有一方青石墓碑,上麵寫的字卻看不清。墳墓之前擺著瓜果,還很新鮮,看來不久前曾有人來此拜祭過。

秦天揚酒醒了一些,卻還是不大清楚,靠著薛一容道:“老鬼,這是誰的墳?”薛一容卻不說話,隻是定定站在那裡看著。秦天揚晃晃悠悠走上前去,看著墓碑,一字一句念道:“愛妻阿秀之墓,夫慕白留。”

秦天揚坐在地上,喃喃自語:“夫慕白留,夫慕白留。慕白?曲大叔?”秦天揚頓時睜大眼睛,看著墓碑,此刻所有的酒都醒了,愣半天不說話,繼而開口:“這,這是曲大叔的妻子?易容的母親?”轉頭看著薛一容。

薛一容走上前去,忽的跪了下來,雙手掩麵,失聲痛哭。秦天揚頓時錯愕,卻聽薛一容緩緩開口:“我祭拜的人,就是她。”秦天揚大驚,還未問明緣由,就聽薛一容低聲道:“十五年前,我本家遭逢奸人禍害,數人慘死,隻留下我一人淪落江湖。不得已之下南下江南找尋我遠親投靠。也就是在遠親家,第一次見到了表妹,阿秀。”秦天揚心中明白:“原來這阿秀不隻是曲大叔的妻子,還是臭老鬼的表妹。”心中驚奇,豎起耳朵聽薛一容講起當年往事。

原來,薛一容當年並不是南麟劍宗的弟子。十五年前,薛家因遭奸人禍害,滿門被滅,獨獨薛一容活了下來,流浪江湖。薛家有一表親,遠在江南,薛一容無人依靠,隻得隻身一人來到江南找尋表親。後來尋得表親,表親憐其孤弱,便收留了他。在表親家的日子是平淡的,也就是在這段時間,認識了表妹阿秀。

阿秀俏麗大方,性格活潑,常與自己標哥薛一容在一起玩耍,使得薛一容心中的怨氣也消失的一乾二淨。時間一長,終是對這表妹生出情愫。可惜表白不及,阿秀就名花有主。當時南麟劍宗已然是江南第一大派,曲慕白也剛涉足江湖,正是青年俊傑,大展風采的時候,多少名門閨秀對他念念不忘,而他卻淡然處之,從未留下一情。直到某日,在水邊,曲慕白與阿秀,偶爾相遇,竟雙雙墜入愛河,不能自拔。

其後的故事就順理成章了。曲慕白迎娶了阿秀,阿秀成為了南麟劍宗的少主夫人,其後幾年又生下了女兒。當時的薛一容心中難以放下摯愛,一心覺得是曲慕白搶了自己的女人,苦練功夫,隻盼能打敗曲慕白,可二人爭鬥了幾次,薛一容都無法打敗曲慕白,到後來,薛一容便提出一個要求。

薛一容講著往事,雙手也從臉上拿下,似乎有數不儘的悲傷湧在臉龐上。秦天揚追問道:“什麼要求?”薛一容緩緩開口:“我向曲星風提出拜入南麟劍宗門下修煉,看守劍銘樓,我要永遠守護阿秀。卻沒想到曲星風真的同意了。從此以後,我便進了南麟劍宗,後來又做了雷劍使之位。”

秦天揚忽道:“你說你愛阿秀,為何後來娶了彆人?”薛一容喝道:“自阿秀自刎之後,我早已心如死灰,哪會娶彆人?”秦天揚搖頭晃腦:“如果你沒有成親,怎麼會有薛城呢?我可是見過那小子,和你一個德行。”

薛一容一愣,道:“薛城不過是我收的義子罷了。”秦天揚哦了一聲,又低下頭揉著腦袋,想要將酒勁消去,忽的猛地將頭抬起來,盯著薛一容道:“你說什麼?易容娘親,是自刎而死的?”

薛一容緩緩閉上眼睛,兩行濁淚流出,驀地將手一抬,狂飲起餘下的半壇子酒。酒喝光之後,壇子隨手扔出,薛一容猛地站了起來,哈哈大笑,笑聲之中充滿了無奈與悲傷:“哈哈哈,縱是武功天下無敵又如何?始終敵不過這宿命!就算劍法獨步江湖又如何?到頭來我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哈哈哈。”狂笑聲起,山林之中百鳥飛出。薛一容驀地轉身騰挪,就地抽出一根竹竿,身形仿若九天之電,劍法如同汪洋大海,滿地枯葉隨著他的劍招舞動起來,秦天揚坐在地上仍是感覺到了那股拔地蓋天之氣。

秦天揚一邊觀賞劍招,一邊咂舌:“不得了不得了,臭老鬼劍法竟然如此高超,如果他使出這套劍法,一招就把我打趴下了。”薛一容越舞越急,劍勢飄忽不定,整個人已然處在劍法中心,讓人看不出哪把是劍,哪個是人。秦天揚大叫:“老鬼,停停吧,我都看不清你啦!”薛一容卻似沒有聽到,嘴裡不斷大叫著:“縱是我功夫再高又怎麼樣,我救不了大哥,救不了阿秀啊!”聲音焦躁,透出瘋狂之意。秦天揚聽得叫聲,心中驚恐:“這老鬼顯然要瘋了!”

薛一容劍法越來越猛,四周樹木彎曲,就快要被他劍招砍斷而飛了,秦天揚與薛一容感情深厚,自然心中焦慮,薛一容大吼一聲:“阿秀,我沒用,救不了你啊!”話音一落,整個人已然躥出,躍到了樹頂,一劍劈下,合抱之木陡然裂開。秦天揚後退幾步,扶住了阿秀的墓碑,心中忽的想到了什麼,大聲叫道:“臭老鬼,你就敢在阿秀麵前如此瘋狂嗎?”薛一容卻沒停手,飛奔而出,一劍將另一個大樹砍倒。

秦天揚運起沐春風真氣,昂首大喝:“薛一容,我雖不知道阿秀為何自殺,但我知道,她在另一個世界,絕對不想讓你這樣!”聲音渾厚,進去薛一容耳朵。下一刻,狂風驟歇,閃電消失,薛一容猛然出現在秦天揚麵前,一隻手抓住秦天揚腦袋,竹竿一段戳住秦天揚脖子,惡狠狠道:“說什麼屁話,你怎麼會懂阿秀的想法?”

秦天揚感覺腦袋都要裂開了,但卻毫無懼色,掙紮著開口:“我不知道為什麼阿秀會自刎而死,但從她開始願意收留無家可歸的你,到後來嫁入南麟劍宗,你跟著來南麟劍宗,至始至終,阿秀都沒有愛過你!”

要知道薛一容年少時對阿秀的喜愛絲毫不比曲慕白少,阿秀嫁給曲慕白之後,他一度以為是曲慕白橫刀奪愛,也始終堅信阿秀對自己有情。此刻這句話被秦天揚說了出來,薛一容頓時雙眼噴火,手勁變大,抓住秦天揚喝道:“你懂什麼?”

秦天揚掙紮著叫道:“我是什麼都不懂,可我知道,阿秀是真心實意喜歡曲大叔,她不願讓你傷心,是故你跟著來了南麟劍宗,她都沒有讓曲大叔趕你走。這麼多年來,曲大叔對你都是尊敬非常,就算阿秀死了,也沒想過趕你走。是因為他們夫婦始終將你看做大哥一樣善待。阿秀對你的是歉意,絕不是愛情。也正是為了對你的尊重,他們才會將女兒的名字喚作,易容。”

這些話秦天揚平日裡哪裡能夠想得出來,此刻命懸一線,才靈光閃過想出這其中關節。薛一容聞聽此言,如同當頭棒喝,頓時冷汗涔涔,手一鬆,放開了秦天揚,自己踉踉蹌蹌倒退好幾步,臉色慘白,雙手顫抖,良久,才扭頭看著墓碑,顫聲道:“易容,一容。哈哈哈,阿秀,你真是這麼想的麼?”

故人已逝,墓碑無語。忽有一陣涼風當麵出來,吹起地麵的一朵無名小花,緊緊貼在了墓碑之上,青白色的墓碑配著黃色的花兒,如同阿秀坐在那裡輕彎發髻一般。薛一容忽然間仰頭長嘯,秦天揚感覺有什麼東西自那嘯聲之中飛騰而去,再也不會回來了,一時間竟產生恍惚之感。

薛一容嘯罷,身形一閃,已然出現在一顆大樹頂端,低著看著秦天揚,雙目澄澈有力,朗聲笑道:“數年心結,一著得解。小鬼,真有你的。哈哈哈,好,看在你解開我心結的份上,我就將四麟劍法傳給你!”

秦天揚還沒反應過來,薛一容縱身騰挪,剛一落地,手上竹竿已然飛舞而起,劍勢如同塞外飄雪,紛紛灑灑,又如狂風卷地,萬物俱消,時而龍蛇彎曲,時而電光飛奔,劍招若刺北鬥天星,點點精光揮灑開來,閃現出奇特景象。薛一容周身水光四射,火焰滔天,狂風急舞,雷電奔騰,一時之間,水火風電,四大奇景一同出現在薛一容麵前。秦天揚喃喃自語:“這就是四麟劍法麼?”

薛一容心中多年塊壘消除,心境不同以往,劍法造詣終是又上了一個台階。薛一容劍法用過,飄飄然消失不見,隻見山路之處隻有一個灰色身影飄搖而去。聲音似從天際傳來:“四麟劍法,水火風雷,相生相克,一正一反,和諧為心,自得其妙。”聲音伴著朗朗笑聲而去,秦天揚站在原地,兀自發呆。

良久,山林之處傳來一聲怒吼:“臭老鬼!把我帶回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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