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慶緩慢的點頭,眼圈有點紅,“我們過去的時候,棺材板都快掀開了,裡麵的孩子沒了,我估摸著孩子該是被狼群叼走了。”
劉氏的眼圈也有點紅,“怪隻怪這姑娘的命太苦了。”
“老頭子,你快來看看著這姑娘,她發燒了,我給她用冷水擦了擦,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劉氏一拍大腿,像是想到了什麼道。
“你這婦人怎麼不早說!”劉慶擠開劉氏胖胖的腰身,給葉蓁蓁診治。
兩日後葉蓁蓁蘇醒,她雙眼茫然的看著頭頂的木頭橫梁,視線在屋子裡轉了一圈,見到一位體態胖胖的大嬸,嬌矜一笑:“娘?”
劉氏正在做鞋,看見她醒了還想招呼一聲,下一秒聽見這姑娘喊她娘,她整個人呆住了,火急火燎地衝了出去,找他家老頭子。
劉慶沉默片刻,悠長歎了一口氣道:“這姑娘,估計是發燒燒壞了腦子,失憶了。”
“那......那咋整啊!”劉氏緊張地揪緊了鞋底,“這姑娘失憶,連家都不知道在哪,還帶著個孩子,這麼可憐,家裡多兩張嘴......”也不是不行。
她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劉慶給打斷了。
“行了,等她身子好點就跟她說清楚把她趕走。”
劉氏瞪大了眼,這這這,這老頭平時總善心大發,這會兒怎麼跟她想的不一樣,家裡是老頭子當家,她這個老婆子說法可不算數。
劉氏委婉道:“這姑娘吃的不多,這孩子喝她娘的奶水就夠了,等大點,讓她娘出去找活做也不是不能糊口。”
劉慶斜眼看著支支吾吾的劉氏,“想把她們母女兩收留了?”
劉氏怕他反悔,隨意找了個借口道:“你想想看啊,這當娘的長得這麼好看,這小的肯定也不差,將來咱們的文才討不到媳婦,這小的還能做童養媳不是?”
一直豎著耳朵偷聽的文才漲紅了一張臉,叉著腰喊:“我今天都八歲了,用不著養童養媳,但是我喜歡這個妹妹,爹,我們留下她們吧!”
劉慶看著都在挽留的娘倆,心裡樂開花,麵上倒還是板著臉,“哼,那以後她們娘倆吃的喝的可都你們包圓了!”
劉氏忙不迭道:“是是是。”
劉文才一邊叫喚著有妹妹了,一邊衝進他娘的房子把小奶玩給偷抱了出來。小奶玩睡得正香,被這麼一鬨,小拳頭攥緊了就開始哭。
劉文才歎氣:“你怎麼這麼能哭,儘掉金豆子,以後你就叫小豆子吧。”
......五年後。
秋收季節。
寶山村的村民都在農田裡麵收麥子。
成四方田字格的田埂上村民們都在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辛苦勞作,劉家的地靠路伢子,想找劉大夫非常的方便。
“慧娘,劉大夫在家嗎?”
有個穿布衣膝蓋手肘處都逢了補丁的女人站在田埂上問。
那個叫慧娘的女人停下手中的動作,直起身,抬手頂了一下頭上帶著的草帽,露出一張臉,眉眼細致,皮膚軟潤,鼻子秀氣,唇瓣粉嫩。
陳嬸子一個女人都看的發呆了,道:“慧娘,你還是這麼好看,不過說真的,你獨自帶著小豆子這麼長時間了,不想男人嗎?陳嬸子認識人,回頭給你說一個?”
慧娘也就是葉蓁蓁。
自失憶後她就不知道自己是何方人,叫什麼名字,和誰結婚還有個女兒,自被劉家人收留後,劉氏發現她在刺繡,做鞋,燒飯上什麼都會,便給她取名叫慧娘。
慧娘通會娘。
“謝謝陳嬸子,說親這事不看我,得看我們家小豆子,我們小豆子喜歡願意叫那人爹,就代表我也願意。”
慧娘其實是在婉拒。
陳嬸子卻是當以為她在暗示她搞定了小豆子,她就說親。
陳嬸子很快就有了一個滿意的說親人選,不過她現在急著找劉大夫,打算之後再來詳細問一問慧娘。
陳嬸子:“慧娘,你快告訴我,你叔在家嗎?”
慧娘咧開嘴,露出一口瑩潤白牙,“陳嬸子,我叔在家呢,你現在趕緊過去吧,過一會他就要去隔壁村出診了。”
陳嬸子欸了一聲,轉身要走,走了一步,忽然想起來什麼道:“對了,慧娘,你趕緊去打穀場看看吧,我來的時候蘇家的二狗正推搡著小豆子呢。”
關係到小豆子,慧娘心裡不可謂不著急,答謝了一聲邁腿穿過田埂走到田的另一頭找同樣在割麥子的劉氏。
“嬸,我聽陳嬸子說小豆子又鬨事了,我去看看”,慧娘把刀遞給劉氏看著。
這刀要是隨便就放田地裡,被眼尖的人看去就會直接被摸走的,現在家家戶戶都不富裕,一把刀都是好東西。
“那你趕緊去,”劉氏直起身休息會,想到那個明明是女孩卻皮的像猴子的小豆子,一陣頭疼,“你把她領回來,跟她說,看奶奶晚上怎麼打她。”
說是這樣說,臉上卻是帶著笑意的。
小豆子雖然皮,但是能說會道,家裡人都被她哄得服服帖帖,她一個不樂意,還能讓全家人都哄著她一個,本事賊大。
“欸,那我去了。”
慧娘轉身從田埂上邁大步就走遠了,腳步聲風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是初叫她下地歪歪扭扭,走一步摔一步的生澀。
慧娘趕緊趕慢走到打穀場的時候,一群孩子已經鬨翻了。
“打她,二狗,你是不是男子漢!”
“二狗你要是打不過小豆子,你就不是男子漢!”
“嗚嗚嗚,你們不要打小豆子,放開小豆子,小豆子,嗚嗚嗚”
叫嚷聲,哭泣聲,這麼一聽還以為出了大事!
小豆子畢竟是女娃娃,跟娃娃動手自然是會吃虧,慧娘心裡一緊,聽著那麼多男娃娃叫囂著打小豆子,大喝了一聲。
“你們在乾什麼!”
小孩子們一聽有大人來了,特彆是慧娘,嚇得咚咚咚跑了,他們一走,慧娘才看清眼前的局勢。
小豆子白嫩的小臉蛋上帶著一股狠勁,翻身坐在身下被他壓著的黑皮小子,奶白的手揪著黑皮小子的衣領,一拳一拳打他臉,旁邊站著個哭啼啼的小女娃,是唐家的小麻花。
黑皮小子就是蘇家的二狗。
慧娘看著二狗子被打的青一塊紫一塊的臉,一陣頭疼,她走過去一把抱起小豆子放在一邊,彎腰拉起二狗。
二狗啪一聲打開慧娘的手,一邊掉著金豆子一邊伸手指著慧娘和小豆子,神情狠厲:“我要回家我告訴我爹娘你們合夥打我!”
二狗扭身跑了。
慧娘喊了他幾聲他都沒應。
慧娘頭疼,板著臉看著這會低著頭扮乖的小豆子,高抬起手就要揮下去,被小麻花給攔住了。
“不是這樣的!”哭啼啼的小麻花擦著鼻涕,跟慧娘說:“姨姨,不是小豆子的錯,你不要怪她。”
小麻花說出了實情。
小麻花的娘唐瑩告訴她說後山的野樹莓成熟了讓她玩的時候可以去摘著吃,小豆子做為村裡唯以和她玩的朋友,她興衝衝地邀請小豆子一起吃。
誰知道她們吃的正開心的時候,二狗帶著其他人過來推搡他們,還說著野樹莓是他們發現的,小麻花小豆子也不計較,反正也吃飽了就打算回去摘草編蚱蜢。
二狗以為她們怕了,嘴賤的說一些村裡都在傳的流言蜚語。
“小豆子,你就是個有娘生沒爹養的小子!”
“還有你那個娘,誰知道她是不是未婚生的你?”
“你娘就是一個賤人!”
“你娘才是賤人,你全家都是賤人!”
小豆子一聽,眼圈一紅,握緊拳頭就砸了上去。
小豆子長得非常好看,肌膚吹破可彈,一雙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瑩潤黑亮,小嘴巴是M形粉嫩粉嫩的,慧娘總擔心她會被偷走,於是和劉家三口人一商量就讓她女扮男裝。
小豆子自己也不喜歡穿裙子,就同意了,沒了小裙子的束縛,小豆子每天都跟猴似的到處浪,浪的一身禍。
好在她從小就力氣大,村裡和她同齡的男娃娃還真就沒一個人能打過她,有時候真想揍她還得成全結對。
小豆子自己也爭氣,打輸了也不哭,第二天整裝待發挨個蹲人收拾,鬼精鬼精的。
慧娘也知道小豆子為什麼總惹禍,主要是她心疼維護她這個娘,才會忍不住在村民說些什麼的時候跟他們懟。
慧娘聽完小麻花說的話,心裡酸楚,小豆子見她不生氣了就期期艾艾地湊了過來雙手抱著她的胳膊,軟糯糯地喊:“娘。”
甜甜地撒嬌。
慧娘最是拿著這樣的小豆子沒辦法,她和小豆子護送小麻花回家後,轉身回自己的家,混昂要回家做飯,劉文才下課了要回來吃飯的。
慧娘幫忙炒菜,小豆子就在一邊添加柴火,剛坐好這一切,就聽見門口傳來了一陣叫囂聲,聲音尖銳嗓門大,一看就中氣十足。
“慧娘你給我出來!”
慧娘歎氣走過去給臉上碰上鍋灰的小豆子擦擦臉:“你就在這兒呆著,娘不讓你出來你就不許出來。”
小豆子癟嘴,還是聽話的點點頭。
慧娘吸了一口氣,走到門口,再見到蘇嬸子板著那張瘦不拉幾的臉,身後還跟著她帶來的看好戲的村民,臉色也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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