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將近兩個時辰,四個人終於來到皇城外,此時已經停著無數的馬車抬轎,將馬匹交給專門負責的馬夫,四個人仰視著雄偉高大的城牆,相視一笑,走了過去,穿過層層的守衛,隨著一個領路的宦官候在太和殿外,此時已經有許多大臣也後在外麵,天寒風大,眾大臣也是習慣了提前在此等候,無意中,李躍也看到了李碩李敬書等人,而大臣們也是分著幾波,利益集團一眼就可以看出來。
突然,一個紫衣看起來像管事的太監走出來,尖銳的喊道:“眾位大臣,請進殿吧。”按照官階品級,假意退讓,魚貫而入,李躍等士子自然是最後進入的,太和殿內金碧輝煌,寬敞明亮,順著目光看過去,順著一道道台階之上,一座金光盤繞的龍椅霸氣睥睨,李躍的感覺就是陰森森的,讓人壓抑的透不過起來,裴風悄悄的拉了拉李躍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胡亂觀望,李躍這才收回目光,低下頭等候。
“皇上駕到!!”一生陰陽怪氣的聲音響徹太和殿,所有人都俯下身子跪倒在地。一番照常禮數過後。首先是最前方的大臣王公說一些恭賀之類的話語,而這時候李躍等人才敢抬起頭。因為距離太遠,隻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個大概,李隆基身穿黃袍,依稀是一個年過五十的老人模樣,旁邊站著一個白淨的太監,懷中抱著一個拂塵,心想這應該就是上將軍高力士吧。
那種緊迫的壓力隨著這幾眼釋放了一些,李躍看到旁邊的賀淩桓等人也不似之前那麼緊張了,卻也不敢大意,站直身體,不過這位置實在太靠後了,根本就好像是局外人一般。過了片刻,高力士喊道:“宣使者覲見!”
一排排的奇裝異服的胡人從殿外近來,首先是南詔的使者,占據著雲南以及東南等地,蕃國是大唐的死敵,南詔起著很大的牽製作用,;接下來是土穀蕃契丹等小國,無非是上貢本國的稀有物品,大都得到了唐玄宗的大批賞賜。接下來是西域諸藩屬國,兩番契丹奚兩國一起朝貢,最後一夥朝貢的是的使者。。。僅僅這朝貢的禮儀就走了一個多小時。
李躍不禁感慨萬千,天朝上國,果然威風八麵,從斷斷續續的聲音能夠聽得出來皇帝今天的心情很好。可惜這些隻是禮儀外交,這群異族胡蠻表麵上恭恭敬敬,一旦養肥了,就反目成仇,國與國之間的外交就是這麼奇妙,而大唐最大的死敵,自從開元二十六年文子嘴之戰,大唐失信於人,便斷絕了朝貢,不出十年,無論是南詔還是蕃國,回紇更不必替,就連契丹奚這些外族都趁火打劫,泱泱天國無數百姓流離失所,杜甫那首兵車行不就是最好的表述麼。李躍憂心忡忡的一個人感想著,而朝堂上的朝貢也已經結束,武將紛紛站出來述職,李躍也從對未來的感傷憂慮中清醒過來,不合時宜的再次看到了那個肥胖的身影,安祿山,一切都拜他所賜,但是從後世的評判中,大唐由盛轉衰又如何不是唐玄宗的窮兵黷武,荒淫怠政助手推波的呢。
隻聽得高力士隻是對這些武將進行了加封,而在安祿山的前方,還站著一個勇武雄壯的大將,不由得吸引了李躍的目光,如果所料不差的話,左起第一人應該就是威名赫赫的西北大將,王忠嗣,執掌西北雄兵。
等到朝堂快結束的時候,李躍隻聽得饑腸轆轆的聲音,看來大早上沒吃早飯的不止自己一個人,一係列繁瑣的禮節之後,終於聽到了皇帝的旨意,玉鳳樓設宴,這好似與自己完全不相乾的朝會終於結束了,這恐怕是許多學士的共同心聲,沒看清皇帝的身影,更是連聲音都聽不真切的,隻當是過了一把眼癮。
皇家盛宴果然與眾不同,許多山珍海味一應俱全,隻看到兩個妃子模樣的盛裝女子坐在唐玄宗左右,又是一些無聊的大臣恭賀皇帝,說了一番皮肉不動的客套話,還有這些外交使者各自不同的態度,同時李躍也瞅見了父親李適之還有裴寬賀知章等人嚴肅莊重的坐在比較靠前的座位上,最引得李躍關注的是皇帝身邊的一個笑麵虎般的人物,看起來溫潤如玉,謙和近人的大臣,人稱口蜜腹劍的李林甫,各種諂媚的大臣也不少見,李躍在這酒席上真是見識了不同的嘴臉,自顧自的與三位兄弟在宴席的外圍飲酒。
酒過三巡,不知是突然想起了國子監士子這回事,還是想在胡人藩屬外邦麵前展示大唐人才濟濟,唐玄宗帶著兩分醉意,三分,五分霸氣,在高力士的半扶半拖下走到國子監士子的酒桌旁邊,皇上駕到,所有的士子站起來行禮,同事都不忍偷瞄著看了一眼當今聖上的聖顏。
“哪個是詩樂雙冠李敬書啊?”唐玄宗問道。
“敬書拜見皇上。”身形瘦小的李適之,從士子中越眾而出,跪倒在地。李躍心中暗歎,這李敬書也真是藝高人膽大,女扮男裝在皇帝麵前不慌不忙,這如果被看穿,可相當於欺君之罪。
唐玄宗盯著李敬書,說道:“果然是人中龍鳳,頗有當年九齡之姿,我大唐文壇再添一才矣。”
“多謝皇上誇讚,敬書才疏學淺,怎敢與張九齡相比,不過敬書定當加倍努力,不負皇上厚恩。”
大手一揮,唐玄宗說道“|上將軍,重賞!”高力士連忙命小太監端來一個紅布盤子,盤中放著一抹漆黑的方硯。端硯旁邊,放著一隻玉筆。
“李敬書詩樂雙冠,實乃我大唐良才,特此賞賜端硯一方,禦製玉筆一支,以嘉其才。”
周圍其他官員權貴投去豔羨的目光,這方端硯可是屬於硯台中珍品中的珍品,每年皇帝得到的上貢也不過二十方左右,許多的權貴大臣做夢都想得到一方,另一隻玉筆雖然珍貴,但是若論價值這方端硯才是無價之寶。
“謝皇上厚恩!”李敬書再次磕頭謝恩,收下賞賜。
“李清風何在?”唐玄宗好奇的問道,從他的語氣中,能夠聽到皇上對李躍的興趣很濃。
李躍走上前,屈膝下跪,雖然不習慣,跪天跪地跪父母,此時再加一個皇上。榮辱不驚的說道:“李躍拜見皇上。”
唐玄宗多看了幾眼,讚歎道:“適之生了個好兒子,清風侄兒,平身吧。”
滿堂皆不由得將目光從李適之與李躍身上打轉,誰讓人家在臣子的身份外還鑲了一層金,是皇親國戚呢。李躍挺拔玉立,站在那裡,一副榮辱不驚的神色。
“果然是國之棟才,有此大才,我可以無憂矣!”
這時,原本隻是看熱鬨的南詔的使者不明白了,他站起來問道:“我有一事不明,李敬書是詩樂雙冠,天可汗卻隻讚其為詩才,而李清風卻是國之棟梁呢,素聞前者強,未曾聽說後者勵,還請天可汗為我等解惑。”不說在他的旁邊其他國家的使者,就連很多大臣都是一臉迷惑,紛紛猜測這是唯親是舉,既然是侄子,自然更加厚愛一些啦,這也是人之常情。
唐玄宗高深莫測的摸了摸胡須,自信的神情中露出一抹坦然,等的就是這句話,要的就是你們看不懂,這才更加顯示出皇帝的聰明,隻見唐玄宗得意的看向李躍,說道:“清風,將你國子監年考的詩作念出來,給眾位聽聽。”
李躍謙卑的彎腰應諾,意氣風發的讀道:“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西山百十州,請君暫上淩煙閣,諾個書生萬戶侯!”慷鏘有力,這首詩仿佛帶著巨大的穿透力,令一眾外邦使者大驚失色。
唐玄宗滿意的看到這種結果,隻見大臣中,李林甫首先站出來,恭賀道:“皇上運籌帷幄,得天庇佑,必能應天順意,將天可汗之名響徹海外。”
其他的大臣也紛紛附和,而那群外邦使者更是跪倒拜服,奉承唐玄宗的天威,以表忠心。
這一呼百應都像是提前編排好的一般,動作都是這麼整齊和諧,唐玄宗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了,天子對邊功越發重視,而李躍這首詩更是寫到了他的心坎上,不僅僅可以借機在外邦胡人麵前展示大唐的邊功,更是從側麵敲打這些藩屬,說道:“上將軍,重賞!”
“清風若投筆從戎,不僅你父親不舍不願,就連朕也舍不得這樣人才,如此風度,當為我大唐士子的楷模。”
“陛下所言極是,清風雖然滿腹雄心為國開疆拓土,但是也深知缺乏資曆經驗,隻要能為陛下分憂,清風萬死不辭。”這一番感人的話語說出來,李躍自己都覺得有些裝,不過因勢利導,大家都這樣,所未見麵三分情,這種千載難逢在皇帝麵前表現的機會,過了這個村,就不知道下一店在什麼時候了。
果然,李躍的話真是如同陽春三月的香風,唐玄宗被吹的飄飄然,對李躍真是越看越喜歡,怎麼看怎麼順眼,再次對高力士說道:“傳旨,刑部侍郎李適之教子有方,賞布絹千匹,黃金一百兩。並李躍這首《北國》展示在全國的學院三個月,以力行天下士子。”
“嗻”高力士瞧了李躍一眼,恭敬的應道,對李躍的讚賞不言而喻。接下來唐玄宗對其他士子適時的表彰一下,宮宴便不溫不火的結束了,而毫無疑問這場宮宴的風頭都被李家父子搶光了,李適之更是一直笑得合不攏嘴,對前來示好的官員更是來者不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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