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金縷鎮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周倉決定在這裡休息一晚上在去港口尋找船隻出發去鳳凰廟。剛剛到金縷鎮的時候,周倉也被眼前的這些舊址驚呆,竟然在這麼多年之後,這裡的一切保留的還是這麼的完好,連那些建築都如同剛剛建立起來一樣,嶄新的佇立在那裡。
在進入金縷鎮的時候,一個巨大的牌坊樹立在金縷鎮的入口,在最上麵的地方用大大的燙金字體寫著金縷鎮三個大字,雖然經過風化,字體的很多地方已經出現了斑駁,可是周倉不得不感歎上古煉金師的煉金技術,在這麼多年的氧化過程中竟然能夠依舊保存的這樣完好,實屬罕見。
周倉站在街道上看著兩邊的建築,這些建築的格局非常迥異,無法判斷這些建築的風格屬於哪一類。而這些建築也極具特色,每一棟建築的外觀就如同華麗雍容的藝術品一樣,展示在周倉的麵前。他在這麼些年裡,雖然遊曆過很多地方,可是眼前的這一切還是讓他為之驚歎。畢竟是屬於金縷鎮的產物,比起自己前世的那個世界,這裡的一切簡直就像是在童話裡一樣,如此的不真實。
鮮少有這樣的感覺,這些建築的真實感超出了周倉的想象,他無從想象眼前的這一切是出自人類之手,如果存在上帝一說,他倒寧願相信這一切都是上帝的造化,這種獨特的衝擊力給予周倉前所未有的觀感,他從沒有想到過金縷鎮會是以這樣一種姿態展現在他的麵前。起初,他隻是猜想金縷鎮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鎮子,除了幾個勢力龐大的家族能夠有錢建造這樣的建築這樣,其他的就如同他在其他地方看到的建築一樣,毫無新鮮感,雖然平庸卻很實在,這些便是縈繞在周倉心頭對於一個小鎮的理解。
然而當周倉站在金縷鎮的時候,他就意識到自己之前所理解的範疇有多麼的渺小,而自己的認知也是多麵的膚淺。這裡簡直可以稱得上是世外桃源,現在想來怪不得當時那麼多的外來人口聚集在這裡,原來都是由於這裡獨特的人文、建築、文化,以及複雜成熟的煉金工藝。
想到這裡周倉再也不難理解,為何在那個時候,金縷鎮被稱之為煉金之都。金縷鎮就如同一幅畫,一件美麗的衣裳,一件上等的容器,承載著世上所有煉金師最為美好的情懷,而在看到這些之後,周倉不得不感歎上古煉金師對於建築工藝的熱愛,他們對於建築美學獨特的理解,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
即便在現在,或者說在未來,也沒有任何的一個人或是一個種族能夠超過,或者是仿製這樣的建築工藝。在看看這周圍的一切,想想金縷鎮的覆滅周倉不免對於這些覺得惋惜,如果不然,現在的金縷鎮乃至整個世界都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周倉想象著自己住在這樣的房子裡,想象著自己愉快的生活,和擁有美滿的家庭場景。然而這一切都隻能夠是他目前的意淫而已了。
看著腳下的巨型石條,棱角被切割的條理分明,有些石條上麵還蝕刻著一些文字,仔細看來大抵上記載的是發生在金縷鎮上的一些事情,這樣的記事方式的確也隻有古人才能夠做出來,現在的人們都太過急躁,很少有人能夠做這樣費力不討好的事情,周倉想做這些事情的工人或許人人都有一顆文藝的情懷。如若不然,怎麼會有如此華麗的街道。
街道兩邊的石欄則更加說明了當時的煉金師對於製品工藝的極致追求,每一根石欄上麵都雕刻著寫實的壁畫,在如此細長的一根石欄上麵作畫,實在是很罕見,就連現在的工藝都未必能夠達到當時這樣的水準。石欄頂端托著一個石刻的徽章,多數為一些生肖動物的頭像,有一些則是一些花卉圖案,連葉子在微風下的擺動都雕刻的栩栩如生,周倉忍不住感歎當時金縷鎮的人是有多麼強大的製作功力,在如此狹小的石頭上麵竟然能夠雕刻如此這般美麗的圖案,是很難做到的。
其實,暗夜精靈的建築工藝並不差,但是與在這裡看到的這一切相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了,很難講它們兩個的風格放在一起比較,而更多的時候,暗夜精靈的建築風格簡直就是不能夠搬到書麵上來討論。這種卑微的存在感,是周倉第一次深切的身臨其境所感受到的。他也從來沒有想到過會又一個地方能夠比自己的暗夜森林還要美好,壯麗。
在看到眼前的這一切之後,周倉仿佛進入到了一個油畫裡,在身處這些美好事物的景象之中,作為 一個從外鄉過來的人,感歎著這裡的一切,在回想起自己先前經曆的那些危險的事情,都如同時光裡的一粒砂子,如此的微不足道,更不用談論起來。周倉想象著自己住在這裡的某一棟建築之中,想象著自己擁有這裡的某一個地方,如此美好的事情,如果發生在他的身上,他這一生都無憾了,或許這是許多初次來到金縷鎮的人的一樣的感受。
每一個人都會被金縷鎮這種無法用任何言語來形容的美感所吸引,人們肯定沒有一個不愛惜這個地方。所以在當時來說,這裡積聚了世界上那麼多優秀的人也是情有可原的。然後整個金縷鎮在通過這些人的到來,慢慢的改變的原本的麵目,經濟也得到了發展,所以整個金縷鎮在當時可以算是世界上最為美麗、富有的地方。
這也就解釋了為何世界上所有的煉金師都來到這裡安頓,沽名為什麼會不怕涉險去追逐星外隕石,大抵上也都源於金縷鎮的人對於事物美好製作的極致追求,然而他們卻不知道在若乾年之後,就是因為這樣一種心態,讓他們引以為豪的金縷鎮變成了一個空城,一個陳放巨大美好建築的空洞城市。
如果在當時,金縷鎮的人能夠改變他們對於事物的看法,也不會發生像沽名這樣的慘劇,而也不會使得如此富饒、美麗的金縷鎮消失在世界上,如果不是這樣,相比金縷鎮現在的模樣會更加的不同往日了。
麵對自己猜想的這一切,周倉打心底覺得惋惜,一麵是沽名悔恨參半,一麵是金縷鎮人們的極致追求,這兩種極端的事物同時出現了在這裡,說不定就是世俗的命運所約束。然而作為沽名也隻是順應了世俗而已,想必如果當時的沽名知曉這一切,也不會一意孤行的去尋找星外隕石,也不會因為自己的事情,讓整個金縷鎮變成這個世界上最為悲慘的城鎮。這個城鎮所承載的一切,就這樣消失在時間戰爭的洪流之中了。
如果當時的沽名,能夠想的多一點,多多聽取彆人的建議,現在也不會出現這樣的狀況,也不會使得這樣一個美好的建築之都,隕落到這般境地,想必沽名也不是不願意看到這些。好在沽名在日記裡曾經做了那麼多的懺悔,或許做這些才能夠讓自己的心得到些許的安慰,讓那些死去的亡靈能夠在一次重新審視自己,或者說重新在另外一個世界的金縷鎮裡真正的接納自己。
這些想必就是沽名在日記裡所要表達的一切了,這樣想來周倉也不難理解為何當時的沽名在石妖入侵艾美峽穀之後,將大量石妖的石頭封存在石屋的地底下,然後將自己關在地下室,寫下這些懺悔的日記。
或許對於沽名而言,這樣的方式才是自己慰藉逝人,告誡世人所做的最好的方式吧,而對於周倉而言,能夠看到沽名在日記本裡記載的這一切,想必也是時間的洪流將他推脫之詞,讓他在經曆諸多磨難之後,才知曉有些東西是如此的珍貴,珍貴的如同自己的生命,而這些如同生命一樣存在的珍貴必將會給自己帶來豐腴的讚美之聲,所以周倉現在才能夠如此的真實的感受當時的金縷鎮所發生的一切。
往往一個人在失去之後才能夠懂得用何種方式來珍惜眼前發生的這一切,周倉也亦然。他在看完沽名的整本日記之後,得出的答案便是將自己認認真真的活在當下,去做一些讓自己良心上過得去,也能夠對其他人有所幫助的事情。抑或當時的沽名去循著自己的意誌,在雪蓮山上竊盜石妖的星外隕石也是抱著這樣的心態,隻是他所選擇的方式,讓他以及他的整個種族付出了慘痛的代價,這些都是周倉在當下所不願意看到的,也是為何周倉在暗夜精靈種族衰落的當下,毅然決然的選擇來進階自己。
這也是為了前世的同族,也是為了未來的延續,讓整個暗夜精靈種族能夠在曆史上占有一席之地,周倉更多的是不願意讓後人遺忘曾經有這樣一個種族,而他的種族在這段曆史中所扮演必須是一個正義的角色,哪怕是後人曆史有失偏駁,他也覺得自己也要秉承傳統,為整個暗夜精靈種族留下善意的曆史。
這也是周倉現在唯一所能夠做的一件事情,所以這次曆練不經關係周倉個人,也承載著整個暗夜精靈種族在曆史之中的地位,這些如若能夠得到改善,那麼現在的周倉就能夠上升到另一個階段,就不必如此的忍辱負重,苟且偷生的活在這個世界上。麵對金縷鎮所發生的一切,周倉一度認為這是曆史的必然,這是命運的使然,也是沽名的前世宿命。
每一個人都逃不離自己的宿命,這也是魔經常告誡周倉的。現在當周倉重新來解讀這句話的時候,他才能夠真正的理解為何當時魔會對自己說出這樣一段話。
如此簡單而又難以理解的話,必定要當事人作出一些犧牲,在曆經一些事情之後才能夠有所覺悟。現在看來當時魔對自己所說的這一切並不是沒有任何的道理,在當時周倉看來無關痛癢的話,現在在返身來看的話,多多少少有些後悔,後悔自己當時沒有及時理解魔的這句話。而這也不能夠怪周倉,誰叫這個世界上所有善意的話,都是要在當事人經曆磨難之後,才能夠翻然悔悟的。
在想想當下,周倉即將麵對自己的同族,而與他們發生爭執肯定是在所難免的,即便是周倉自己靠著三寸不爛之舌去遊說那些半途人,也未必能夠讓他們理解自己心裡所想的這些事情。或許真正的讓他們能夠理解這些事情,也隻能夠等到他們在經曆一些事情之後,才能夠翻然悔悟了。
周倉並不願意在此時此刻,在鳳凰廟與自己的同族開戰,這是自己最為不願意所看到,然而就如同魔告訴他的一樣,現在半途人早已經擺脫了暗夜精靈一族的稱謂,已經自立門戶,成為了真正的半途人,而這些半途人之所以這樣的最大原因,便是當時的暗夜精靈種族的執政者不把他們的生命安危放在眼裡,半途人的生命如同草芥一樣的存在,在洪荒之後也有大批大批的替代者去參加進階,雖然得到的一些結果大同小異,可是最終還是讓餘下的暗夜精靈為之敬畏,一方麵他們渴望得到進階,剛走那些入侵者,另一方麵在麵對突如其來的危險之時,變現的種種孱弱的跡象,讓他們不得不重新思考是否真的要以這種方式才能夠保存暗夜精靈種族。
好在現在的周倉亦然明了這其中的微妙關係,他也相信自己能夠順利的處理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一切事情,雖然在把握多多少少還有一些不自信。可是在看到金縷鎮所發生這些之後,周倉將自己目前的處境重新定位,重新思考了自己應該做或者不應該做那些事情。所以周倉從心底裡開始盤算著如何與鳳凰廟的同族溝通,以致讓他們能夠理解自己現在所做的這一切是為了什麼。
在魔看來這好比在做一項自殺性質的事情,因為從它記得半途人的時候,幾乎所有想要通過一己之力來化解半途人與暗夜精靈種族矛盾的人,都逝去在了曆史洪流之中,少數的人在在妥協之後,成為了半途人的信徒,這些信徒所做的事情便是摧垮暗夜精靈進階者的士氣,好讓他們放棄這些念頭。在某種程度來說,這些人一方麵是告誡後人,然而另一方麵就如同沽名所做的事情一樣,是將自己的種族推向覆滅的時期。
暗夜精靈種族之所以蕭條下來,想必這其中的緣由也不用分說,這些事情都無外乎當時的欺騙,或許如果當時的長老們能夠意料到他們的這一個舉動關乎著整個暗夜精靈種族的未來,想必打死他們也不會對這些進階者撒謊,蒙蔽欺騙他們做一些所力不能及的一些事情。對於現在的周倉而言,現在的局麵則更加的撲朔迷離,因為他並不知道現在鳳凰廟是否還存在著自己的同族,是否會在那裡遇到半途人,這些事情在現在看來都是不得而知的。
周倉仔細的回想著沽名日記本裡所提及的一切,今晚他決定去往沽名故居休息一夜。在經過三個半街區之後,終於抵達沽名日記本上所記載的故居,一個占地三百畝的彆墅。擁有當時金縷鎮最多的煉金師,也是整個金縷鎮上為數不多的幾家能夠有資本去開拓煉金材料地之一的家族,這個龐大的家族體係,在日後成為了金縷鎮上最為翹楚的商家之一,這也從而導致了沽名離家出走,不願意在這個體製下生存的原因之一。大抵上因為當時沽氏家族,已經很少去親自參與煉金了,他們大多數都成為了實實在在的商家,這樣的體係對於沽名來說是個徹底的失望。
所以在思考之後,沽名決定離開這裡,去往另一個地方追逐他的煉金夢,這個地方也就是他的目的,艾美峽穀。
當沽名身處在艾美峽穀的時候,他被這裡所有的一切都感動了,這是他第一次將自己完完整整的置放在世界上最大的煉金原材料產地。這是沽名平生裡第一次被這種巨大的如同虛幻一樣存在的場景所包裹在其中,而這一切又是如此真切的出現在他的眼前,不免讓他覺得這些的出現有些太過突然。
當一個人的麵前,突然出現了幾年甚至幾十年就急切盼望的東西時,帶給他的不是喜悅的衝擊力,而是無法麵對這突如其來的倉促感,這些東西如同一種蜘蛛網式的巨大誘惑,將整個人割裂開來,分裂在這個世界之中,有身體去感受自己之前所想要的這些。
或許當時的沽名就如同現在身處華麗建築之中的周倉一樣,有著同樣的感觸,同樣的想法。在一切倉亂的出現在眼前之後,在得到一絲喘息機會之後,終於可以再一次認認真真的審視眼前的這一切。而有待沽名挖掘的艾美峽穀,如同一塊巨大的寶藏之地,讓沽名深陷其中不能夠自拔,所以這也從側麵間接催使沽名去往雪蓮山石妖部落竊盜星外隕石的緣由之一。
人難免會被自己的奢望,和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前這種巨大的現實感所誘惑。在經不起誘惑的一瞬,便妄下結論使得自己掉落在一個惡性的循環空間之中,艾美峽穀的衰落便是這其中的一個實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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