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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家。

文盛和陳香正在客廳看電視,聽見開門的聲音便齊齊向門口看去。

“爸,媽,我回來了!”文弦邊換鞋邊喊道。

文盛其實本來心裡是有些不舒服的,看著女兒回來,便一股腦吐出來:“你這死丫頭,你老爸出差好容易回到家,你居然連頓飯也不跟我吃,虧得老爸平時多疼你。”

文弦討好地坐在文盛身邊,撒嬌地蹭蹭他的肩膀說:“爸爸,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不是因為第一天工作所以有些忙嘛,等我過兩天閒下來一定好好陪你好不好?”

聽她這樣說,文盛心裡哪還有氣,臉上的佯怒也給破了功,他這個寶貝女兒,天生就是自己的克星。

“你工作的事情我聽你媽說過了,先前讓你去我公司上班,你怎麼也不願意,這下為什麼自己大費周章地出去找工作啊?”

文弦撇撇嘴,說:“我不想讓人家說我是‘啃老族’嘛,而且我如果真的去你公司上班,還不一定讓彆人說什麼閒話呢。放心吧老爸,你女兒我不管在哪裡都會發光發熱的,說出去絕對不給您老丟臉。”

文盛捏捏她的鼻子,寵溺地說道:“我哪是怕你給你丟臉,我是怕你受委屈啊寶貝女兒。”

“爸爸爸爸,你對我最好了。”文弦繼續撒嬌。

旁邊陳香不自然地咳了一聲,文弦立馬會意,狗腿地跑過去趴在陳香的腿上,也跟剛才一樣軟聲細語:“媽媽媽媽,我也最愛你了。你和爸爸是我最愛的人。”

陳香和文盛相視一眼,無奈又滿是愛憐地一笑。

文弦上樓的時候,文盛突然想起一件事來:“你去上班的那家公司叫什麼名字?”

文弦擺擺手,頭也不回地說了一句:“鹿氏。”

回到房間,文弦把自己扔在鬆軟的大床上,忍不住輕歎了一聲。

今天發生的這些事情,還真是讓她有些惆悵。

電話突然響起來。

文弦以為是鹿城,看都沒看就接起來:“喂。”

“……弦弦,是我。”

馬少瑞。

文弦一怔,沒說話。

“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那邊馬少瑞有些猶豫地說道。

“少瑞,”文弦終於答,“你找我想說些什麼?”

“那天丟下你一個人在民政局,是我不對,但我也是沒有辦法,你相信我。”馬少瑞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但其中的後悔和痛苦卻聽得很清楚。

文弦的心也開始不自覺地抽痛。

曾經她愛到骨子裡的男人,怎麼會一夕就忘記?即使他做出了那麼傷害她的事情,她又怎麼可能真的完全拋棄過往的種種?

馬少瑞這個名字,這些天來依舊盤旋在她的腦海和心田,抓不到也揮不去。

“少瑞,你究竟想說什麼?”文弦努力穩住自己的情緒。

“……弦弦,你原諒我這一次吧,回到我的身邊,我保證以後不會再傷你的心。”馬少瑞幾乎是低聲下氣來說的這句話。

文弦突然很想笑。

回到他身邊?破鏡重圓?

她不是沒想過。不可否認現在的她依舊愛著馬少瑞。

可是如今的這個情況,她又怎麼可以?

先姑且不論鹿城那邊,就是馬少瑞知道她和彆人結了婚,心裡又會怎麼想,又會怎麼做?

她不敢冒這個險。

“少瑞,現在說這些都沒有意義了。我們之間……回不到過去了。”

馬少瑞在那邊痛苦地抱住頭:“弦弦,我知道你現在肯定不會輕易原諒我。可我真的知道錯了,這兩天沒有你的消息,我都要瘋了。當初我們不是還說過,要一輩子在一起,不管對方做錯了什麼,隻要還能挽回,都要彼此原諒的嗎?”

文弦深吸一口氣,忍住欲流的淚水:“那你現在要和我結婚嗎?”

“……”

文弦倏地笑了,笑容有些苦澀:“馬少瑞,這就是你所謂的誠意嗎?你說你愛我,卻始終連婚姻的承諾都不肯給我。當初我為了你破釜沉舟,你呢,你為我做了什麼?不過是拋棄,欺騙,還有巧言令色。在你的心裡我到底算什麼?恐怕你自己也不知道吧,你隻是把我當成你的附屬品,不想打上自己的烙印,卻又舍不得丟掉。那我今天就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我們之間,沒有可能,永永遠遠,沒有可能。”

說完她掛斷了電話。

接著她笑了,大笑,順著床邊慢慢坐到地上。

剛才她竟然還想給馬少瑞,給自己一個機會,如果他同意,她馬上就去和鹿城坦白離婚,絕不遲疑。

可他最終還是放棄。

也是,男人的承諾有時候都會不作數了,更何況是他連承諾都不屑於給你的這種人。

先前摔的那個跟頭還是沒讓她長了記性,這次差點又淪陷進去,完全就是她咎由自取。

文弦啊文弦,醒醒吧,看清馬少瑞,也看清你自己。

破滅的愛情,消失了就是消失了,哪還能再找回來。破鏡重圓,即使那麵鏡子修複的再好,也不會是原本那麼純粹完整的模樣了。

電話很快又響了,這次她看了看屏幕,果斷給掛掉,關機。

她抹了抹臉上的淚水,撐著床站起,臉上的表情倔強又堅決。

馬少瑞,從今天開始,她要讓這個名字永遠消失在自己的生命裡。

第二天早晨,文弦盯著有些紅腫的眼眶起床,陳香瞧見了,有些擔心地問道:“眼睛這是怎麼了?”

文弦打了個嗬欠隨意說道:“昨晚看電視劇有點晚了。”

陳香放了心,卻又忍不住嘮叨起來:“你說說你,好歹現在找到一份正經工作了吧,還不知道好好照顧身體。你這麼熬夜,白天哪有精力去工作,耽誤了活老板可不得罵你?”

文弦哀嚎:“媽,媽,我錯了,我以後絕對不這樣了!爸,你快讓我媽打住!”

文盛幸災樂禍地笑了聲,繼續看報吃飯:“我覺得你媽說的對,你這丫頭啊,就是欠嘮叨。”

文弦繼續哀嚎。

早飯吃過後,文弦準備去公司,文盛問要不要開車把她送過去。

文弦無奈地說:“老爸,我是去工作又不是參加個什麼高級酒會,你這樣會讓彆人以為咱是特權階級的。放心,公司有專門的班車,我趕去會方便的。晚上回來陪你們吃飯,拜啦!”

門砰的關上之後,文盛和陳香又是無奈地相望一眼,但不久之後卻變成了隱隱的擔心。

陳香問文盛:“弦弦去那家公司上班,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文盛重重地歎口氣:“你說咱們女兒好選不選,偏偏進了鹿氏。天意啊。弦弦回來的時候,這件事彆跟她多說,她那性子我了解,做不了幾天就會喊苦喊累辭職,到時候把她安排進公司就行。如果現在跟她坦白,說不定讓她心裡再多添些什麼想法。”

陳香也覺得有道理,點了點頭。

文弦今天剛進到辦公室,就聽見格子間裡的七大姑八大姨聚在一起聊什麼話題。

她從來對這種八卦性質的對話毫無興趣,但架不住眾人的拖拉硬拽。

“哎哎,你們知道嗎?今天大老板的女朋友來了!”部門裡有個叫小珍的姑娘說道。

其他人或驚訝或八卦地哦了一聲。文弦眉頭也是一跳。

“那你有沒有看到老板的女朋友長什麼樣子呀?”有人好奇地問。

小珍神秘地笑笑,賣了個關子,急得眾人上前拉住她的衣領連連追問,終於,小珍繼續開口:“今天我上總裁辦送文件的時候,正巧看見總裁秘書恭敬地接待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子。從她們的對話中,我能感覺的出,那人跟總裁的關係絕對不一般。而且我為了進一步打探敵情,故意打翻了杯子,引得那女人回頭看了一眼。嘖嘖,你們猜,她長得像誰?”

“像誰?像誰呀?”周圍人的興趣完全被挑起。

“像……郭曼!”

郭曼?!

這無疑像是個深水炸彈,郭曼是誰?前幾天還上電視領了影後金座的當紅演員,電視上無論是電視劇,廣告,宣傳片,哪哪都是她的身影。據說最近還想進軍大熒幕,正和導演談得火熱呢!

可是,她怎麼會來鹿氏這邊呢?

難道……

眾人這下都捂著嘴驚呼起來。

小珍洋洋笑了一下,擺手道:“你們不必忍住驚訝,事實就是如此。以我多年的八卦加狗仔的經驗,那個郭曼,就是總裁的小女朋友……”

她還想滔滔不絕地說下去,卻叫身邊一個人戳了戳肩膀,她眉頭一皺,剛想質問,卻順著眾人的視線轉過頭去。

“總……總裁……”小珍覺得自己的腳步都開始虛浮起來。

鹿城麵無表情地看著眼前一幫女人,甚至在後麵一個角落還看到了努力隱藏著的文弦。

他低沉著聲音說道:“是不是工作分配的太少了,以至於你們都閒的開始不務正業起來了?”

眾人都低下頭,準備遭受一番疾風驟雨。

但意外地,鹿城並沒有說下去,他隻是越過層層人牆,走到最後,將文弦一把給拉了出來。

“鹿……鹿城。”文弦大驚。

原本她也是“低頭”一族,為的就是不想讓鹿城看見自己。但是當眾被揪出來這種事……嗚嗚,她不要做人了。

鹿城的動作不小,惹得所有人都抬起頭來看熱鬨。

文弦愈發想把頭埋起來,鹿城則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她,說:“她們說的話你都聽見了?”

文弦直覺搖頭,但心裡清楚,這鹿城怕是都看個徹底了,於是任命地點了點頭。

鹿城繼續笑,隻是那笑裡隱隱透著幾分怒氣:“你和我的關係,沒告訴彆人吧?”

文弦抿緊嘴唇使勁點頭,表示她為人十分的忠厚善良,這種事情她當然不能說出來,也關乎著她的名譽和行情啊啊。

“那我們下月舉行婚禮的事,你也不打算公布了?”

啥米?

文弦頓時感覺辦公室裡鴉雀無聲,一陣陰風暗自吹來,她的身體不自覺一晃。

“哈哈,你在說什麼?我怎麼不明白啊,哈哈。”她裝傻。

鹿城看著她,似乎對這自欺欺人的戲碼很感興趣。

終於,當文弦自己也撐不下去的時候,臉上換上一副苦逼的神情,無話可說。

這算是上午的一個小鬨劇。

中午吃飯的時候,文弦感覺到周圍都是打量的目光,她看過去,那些人又立刻將目光收回。然後文弦繼續吃,然後他們繼續看,然後繼續吃,然後繼續看,然後吃,然後看……

最後,文弦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要問我?”

以小珍為首的一桌人不自然地笑了幾聲,然後有一個極大膽地問出口:“文弦,你是不是真的要和總裁……結婚啊?”

剩下的人都用期待的眼神看過來。

文弦咬了咬筷子,猶豫道:“其實我還沒……沒想清楚啦。”

同事們都“哦”了一聲,心下了然,對未來老板娘,這麼刨根問底很容易留下不好的印象。於是這份八卦的心頓時轉換成殷勤的實際行動,不一會兒,文弦的盤子裡便都是沒動過的雞腿啊,香菇啊,紅燒肉啊,之類的……

文弦尷尬地笑笑,草草扒了幾口飯之後,迅速離開那個讓人窒息的地方。

她邊走的時候還邊罵了著,鹿城啊鹿城,你可真是害苦我了,看我不找你算賬去!

正在辦公室簽字的鹿城覺得鼻子有些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總裁辦的秘書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文弦已經衝到了她們的辦公台,語氣氣喘地說道:“我、我要見總裁。”

秘書們平時接待的要見鹿城的女人多了去了,雖然絕大部分都被拒之門外,不過這麼直白大膽地倒還是第一次見。

於是問道:“請問你有預約嗎?”

文弦:“預約?不需要。你隻要跟鹿城說我要見他,他一定會讓我進去的。”

她這麼說倒讓秘書們都笑了,其中一個畫著淡雅裝,一看就氣質不凡的首席秘書林琦說道:“很抱歉,如果沒有預約的話我們不能為您通報,總裁明令規定,平時隻見預約的貴賓。”

另一個秘書接腔:“是啊,要是總裁每一個人都見的話,不僅他會累死,連我們都得跟著失業啊。”

文弦沒辦法,心裡的怒氣還是挺甚,今天她必須要跟鹿城要一個說法。想了想,她說道,“那我親自給他電話總行吧。”

林琦不由有些蔑視,隻不過沒表現出來。心想她要是真的有電話號碼,還大費周章地來總裁辦乾嘛,但麵子上總還是客氣的:“請便。”

文弦拿出手機撥過去,沒響幾聲那邊就接通了。

“鹿城,是我。”

鹿城把電話免提放到桌上,繼續拿起筆簽名,同時說道:“嗯,有什麼事?”

文弦努力壓抑著怒氣,儘量心平氣和地說:“我要見你,現在,馬上。”

於是接下來,文弦在一片驚訝好奇的目光中大步跨入了大名鼎鼎的總裁辦公室。

鹿城的辦公室真的很大,而且透過落地的玻璃窗能看見這城市最美的風景。

但文弦現在顯然沒有這種悠閒的心情。

她徑直走向鹿城的辦公桌,理直氣壯地質問他:“你今天為什麼去我工作的地方?為什麼要說我要和你結婚?為什麼挑撥我和同事的關係?”

她一連串的發問字字緊湊,鹿城隻得等她說完了,才得出空來回答。

“首先,我去行政部本來不是去找你的。其二,你和我結婚是事實,這個不屬於捏造。第三,你縱容同事毫無根據的揣測而不反駁,從而造成我名譽上的損失,而我隻不過說了實話,又怎麼算得上挑撥你和同事的關係?”他說的很慢,但聽上去……好像很有道理。

文弦一口氣鯁到喉嚨,偏偏一句話也反駁不回去。

“……就算是那樣,你也不能、不能那麼說呀,你讓我以後怎麼見人?”這才是她最擔心的,她其實挺喜歡現在這份工作,和同事們相處的也還不錯,如果真的因為她和鹿城的關係而生出什麼事端,這是她絕對不願意見到的。

鹿城卻不像她那麼悲觀:“隻要你還是我的妻子,這個秘密遲早會被人發現。這種事情還是事先告訴他們為好,免得到時候他們認為你成心欺騙,造成的後果肯定比現在還要嚴重。”

好像,他說的,真的有道理誒。

文弦心裡突然蹦出這樣一句話。

“鹿城,你真的挺厲害。”她承認。

鹿城卻沒把她的讚美當回事。他這樣的身份,這樣的處境,若連這麼小的事情都解決不了,還談什麼企業發展企業規劃?

不過見她還是有些失落的樣子,鹿城站起身,走到她麵前,問:“吃飯了沒有?”

文弦想起那盤被自己倒掉的飯,癟了癟嘴。

鹿城眼裡劃過一道笑意:“走吧,我請你去吃。”

從專屬電梯下去走向停車場的路上,免不了碰見幾個臉熟的同時,他們看到兩人,都是一副驚呆的模樣。還有不少在兩人走過去之後,才想起喊一句“總裁”。

坐上車之後,文弦說不出是興奮還是什麼,說:“你平時走路都是這麼有範嗎?”

鹿城麵無表情地瞥了她一眼,文弦立馬知趣閉緊嘴。

可是她真的是覺得,和鹿城出去,是件挺有麵子的事。

隻不過鹿城不讓說,她也隻能在汽車發動之後小小的腹誹一下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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