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車很快駛達了酒店。
一到酒店門口,文弦就看到大門口有好多記者哢嚓哢嚓地在拍照,還有好多個拿著錄像機和話筒嚴陣以待。
看到這個陣仗,文弦回過頭擔心地問:“鹿城,這、這排場也太大了些吧。”
鹿城則安撫地笑笑:“城中的媒體早就得到了消息,讓他們拍些照也沒什麼大不了。不必擔心,現場有很多保安和保鏢,不會讓他們多接觸到你的。”
文弦點了點頭,壓住了內心的一點慌亂。
鹿城說的沒錯,全程雖然有很多記者,但他們都被沿途的保鏢給隔絕到一邊,根本近不了文弦的身,而且鹿城也在一旁貼心維護,所以進到酒店專門的化妝室之後,文弦雖然有些喘息,但心裡卻是平定不少。
婚禮的司儀前來提醒,婚禮很快就要開始,請兩位新人早作準備。
鹿城叫來化妝師,讓他們把文弦的妝容又給重新補了一遍,輪到他自己則未動分毫,隻在一旁靜靜看著。
文弦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臉不知怎麼也有些紅,於是把他向外趕:“你是新郎,肯定是要早入場的,快去看看你要做什麼準備。”
看著她羞紅的臉,鹿城隻是笑。
旁邊的幾個化妝師麵對這兩個珠聯璧合的新人,滿滿都是羨慕和祝福。
終於,當婚禮交響曲響起時,這樁算得上是K市轟動一時大新聞的婚禮終於開始。
文弦在文盛的陪伴下走上紅毯,頭上戴著輕紗的她有些不安地瞥了幾眼周圍的人,看到他們臉上都是祝福的笑意之後,這顆心才算是真正安定下來。
鹿城就在紅毯的儘頭,微笑地看著她。
他英俊的,挺拔的身形,加上不常顯露,卻分外迷人的笑容,讓他整個人都像是存在於光環之下,變得那麼不真實。
文弦就是在這一種感覺中走過這不長卻也太長的路程的。
鹿城伸出他的手,靜靜地看向她。
文弦有種錯覺,似乎他看來的那一眼,就是天長地久。
文盛將女兒的手交給鹿城之後,自己便退到宴席上,拍了拍有些傷感的妻子的手。
陳香對他勉強一笑,但心裡的傷感還是有的。
她一直疼若瑰寶的女兒,今天正式嫁給彆人為妻了,做母親的,高興之餘,怎會不生出一些落寞。
文盛也知她的心思,但現下說什麼也沒有用,隻等著時間的衝刷來洗平這一切。
神父在高台上念著神聖的誓詞,得到兩位新人肯定的回答之後,神父宣布,交換戒指,兩人正式結為夫妻。
在給鹿城戴上戒指的那一刻,文弦低聲對他說:“想不到咱們兩個居然真的有結婚的這一天,天意難測啊。”
鹿城同樣低聲回答她:“這是天意難違,命中注定的。”
說著他的唇湊向她的額頭,輕輕吻了下去。
人們都說,額頭上的吻代表的是一種承諾,承諾一個人會愛另一個人一生一世。鹿城的身體離開之後,文弦還有些緩不過神來。
今天這麼大好的日子,或許就應該這樣平靜歡樂地度過。但意想不到的插曲,還是來了。
馬少瑞。
是他。
文弦驚呆地看向門口處有些狂亂的男子,他的眼眸赤紅著,身上的衣服也亂了很多,跟一貫溫文爾雅的他有很大的不同。
“少瑞……”文弦喃喃一句。
鹿城從她的表現中自然知道了來人是誰,不過他可沒有興趣讓滿座的親朋好友還有個彆的媒體將此作為茶餘飯後的談料,於是示意旁邊的助理,將此人趕緊帶出去。
助理接到示意,忙去門口叫來保安。
馬少瑞有很長一段時間都隻是靜靜看著文弦。他的眼睛很大,眼神有力,以往文弦最喜歡的就是他的眼睛。但此時,麵對他的注視,文弦竟覺得有些難受。
也許是對馬少瑞痛苦不可置信的眼神而感到愧疚,也許是……已經有很多天,她沒有整日整日地想起過他,仿佛,他已經漸漸淡出了她的生命之中。
馬少瑞一步一步地走過來,但沒走幾步,卻教保安攔住,他掙脫不了,於是大聲喊道:“文弦,文弦!你為什麼要結婚,為什麼要騙我?你給我一個解釋!給我一個解釋!”
他的話讓所有人的心都揪起來,隨後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今天的新娘子。文弦臉色慘白,嘴裡卻說不出一個字。
鹿城見狀將她護在身後,對著保安說道;“把這個人帶走。”
馬少瑞被強拉著離開婚禮現場,但走之前,卻依舊不停地喊道:“你算個什麼東西?!文弦是我的,一直都是我的!我們吵架了你才有機可乘,你把文弦還給我,我不許你碰她……”
說完這些話,馬少瑞的聲音終於漸漸小了下去。
全場有些靜寂。
鹿城看了一眼怔愣中的文弦,又看了看臉色差到極點的父母,心中盤算著各種挽救的辦法。但這同時他也意識到,種場麵下,說的越多,可能就越有越描越黑的嫌疑。
於是他示意現場司儀,婚禮繼續進行。
鹿城拉著文弦去後台換下衣服,文弦就隻呆呆地跟著他走,眼神都是空洞的。
鹿城將她帶進一個房間之後,反手關上了門,然後用雙臂將文弦圈在一個狹小的空間內。
“文弦。”他的聲音一貫的低沉有磁性。
文弦卻像是沒聽見他的話一樣,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他怎麼……怎麼會來?”
“不管他今天來或是不來,以後的他早晚會知道這件事情,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你嫁的人是我。文弦,聽我說,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都跟你沒有關係。你隻需要照顧好自己就夠了,知道嗎?”鹿城慢慢地說出這些話。
說完他也是一怔。
以往的他雖然偶爾有些毒舌,但絕大部分時間卻都是言簡意賅的。特彆是對待不相熟的人幾乎算是沉默寡言,但是對待文弦,他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到她,尤其是她傷心的時候,他就忍不住想要安慰她,想讓她不再那麼難過。
文弦突然抱住他的腰身,臉埋進他的肩膀中,聲音悶悶地傳來:“我不是在傷心,我隻是很詫異,也很害怕。鹿城,你說,如果哪一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和你之間的事,他們會不會像今天馬少瑞那樣恨死我們了?”
鹿城大手撫上她的發,堅定地說道:“我不能保證這件事情永遠不會被人知曉。但我敢肯定,就算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不會讓你受到太多的傷害。相信我。”
文弦在他懷裡點點頭:“我相信。”
看到文弦的情緒似乎好了很多,鹿城便出了門去,留下房間給她換身衣服。
出門之後他接到了一個電話,他看了房間門一眼之後,猶豫片刻,隨即快步離開。
文弦剛換上一身藍色的禮服,就聽見房間門哢嚓一聲被打開,她心裡還想,這鹿城是掐著時間來算的嗎?
誰知出來一看,來人卻並不是鹿城。
是……郭曼。
“文弦,是你吧。”郭曼一身得體的白色晚禮服,也是精心打扮過的,不過此時她的眼神中掩飾不住的鄙夷和不屑。
文弦又如何看不出來,隻不過經過馬少瑞的事情後,她也看開了許多,於是客氣說道:“郭小姐,有何貴乾?”
郭曼沒說話,隻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不得不承認,這眼神可真讓人難受,像針紮在身上似的。文弦忍不住,終於開口道:“如果郭小姐沒有什麼事,請讓開,我還要出去繼續婚禮。”
“婚禮?嗬!”郭曼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知道嗎,今天的這個婚禮,新娘子原本是我的!你算個什麼東西,竟然攀上了鹿城,還使出卑劣的手段讓他跟你結了婚!”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都有些猙厲起來。
又是這個問題。文弦心歎一聲。也是,她和鹿城的事情說出去,大部分的人會說她高攀了鹿城,或者是用了什麼非常手段讓鹿城不得不娶了她。可是天地良心,她和鹿城之間,她才是吃虧的那一方好不好。因為以後離婚了,她就是名副其實的二婚。二婚的女人打半折,這個損失誰來負呢?
但對郭曼,她又不能全盤托出,於是就隻能說:“如果你有任何的問題,請親自去問鹿城。在我這裡,你得不到答案。”
郭曼諷笑一聲:“放心,我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從你這裡聽到什麼。因為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不會相信。”
文弦這下有些氣極。
從郭曼進屋開始,她一直都以禮相待,郭曼一臉傲慢不屑,不僅沒有收斂,反而愈演愈烈。饒是文弦這樣一個好脾氣的人,也實在是忍不下去了。
“郭小姐,可以請你離開了嗎?”文弦努力壓抑住怒氣說道。
郭曼冷哼一聲,顯然也不想在這裡再待下去,轉身就準備離開。隻是在走到門前,還沒打開門的時候,突然回頭問道:“你難道不奇怪鹿城現在去了哪裡嗎?”
文弦淺笑:“他去哪裡是他的自由,就算我是他的妻子,也沒有權利乾涉他的行為。”
郭曼一聽臉色有變,文弦說出了她現在的軟肋,“鹿城的妻子”,這不就是她現在沒有的嗎?但很快她就調整過來,換上一副得意的表情:“那我可以告訴你。他因為剛才我的一通電話,巴巴地離開這裡去地下停車場找我了。現在知道了嗎,哪怕你已經嫁給了鹿城,他的心,依舊還是在我這裡的。”
說完她一步也沒停地開門走出了房間。
文弦在背後氣極反笑。這都什麼事啊。不過這郭曼,倒還真是看出是演戲的了,一席談話下來,表情都變了好幾變。
可她心裡還是有些顧慮的,要是鹿城真的如郭曼所說放下這邊的事情去找她了,那該不會耽誤接下來的婚禮吧。天哪,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還記得輕重緩急嗎?
事實是,郭曼真的給鹿城打過電話,鹿城也真的下來到停車場,不過原因可不是如郭曼所說,是對她還餘情未了,隻是由於郭曼在電話裡說過,如果他不下來,她就上去。
權衡利弊之下,鹿城還是決定親自來跟她說清楚的好。郭曼的性格他太了解了,雖然她平時有些驕傲,但若真的是下定決心,還是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
但他依言到停車場之後,卻並未看見郭曼。電話打過去,也是無人接聽。鹿城心裡有些惱火,這郭曼,分明就是故意來搞破壞的。
他看了看手表,婚禮那邊還在照常舉行,於是準備趕緊上去,不能讓文弦一個人麵對那樣的場麵。
可走過一輛車子前時,他突然聽見一些奇怪的聲音。
說它奇怪是因為……有女人壓抑的嗚咽和男人壓抑的喘息聲。
鹿城一驚,心裡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他大步跑過去,在車的後座上,發現了正在發生的不堪的一幕。
郭曼透過玻璃看見鹿城的身影,驚喜之下連忙用腳踹開車門,身上的男人也感覺到後麵來了人,立馬警覺地從郭曼的身體上爬起來。
鹿城的臉已經辨不出什麼表情。
郭曼猛地推開身旁的男人,捂住乍露的胸口還有蓋不住大腿的裙子,跌撞著從車裡爬下來。
“阿、阿城。”她遍布淚痕的臉上滿是驚喜。
鹿城一頓,忙將身上的衣服脫下,給她緊緊地裹在身上。
“發生了什麼事?”他的聲音已經陰沉地不像話。
郭曼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眼中的淚意更深了。
“我……我……”她說不出口。
車裡的男人終於也連滾帶爬地下來,望著鹿城懾人的眼神,匆忙之間係好皮帶之後,忙拔腿跑了出去。
鹿城哪能就此放過他,作勢也要追去。郭曼卻在後麵抱住他,身體還在瑟瑟發抖。
“阿城,彆離開我,彆再丟下我一個人……”她的聲音因為剛才的掙紮已經變得嘶啞。
鹿城心裡一痛,沒有追過去。但那個歹人,他絕對不會放過。
將郭曼帶回車上之後,鹿城安慰了她幾句,便問道:“你怎麼會來這裡?又怎麼會……遇到那個男人?”
郭曼淚如雨下:“我聽說你今天在這裡舉行婚禮,心想若你真的不能再回頭,我也能真心地祝福。剛才我在這裡等你來的時候,被一個陌生的男人看到,他將我騙下車之後,就想、想對我圖謀不軌……幸虧你來了,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麼、怎麼辦……”
她原本就瘦弱的身體此時蜷縮成一團在狹小的車座上,怎麼看都覺得可憐至極。
鹿城心裡對她也不是完全的一點感情也沒有,此時自然也倍感心痛。
良久之後,他說:“我送你回去好好休息。”
郭曼感激地點點頭:“謝謝你,阿城。我知道以前是我傷害過你,但我是真的知道錯了。你不計前嫌還對我這麼好,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
鹿城看見她有些哭花的妝容,遞過去一張紙巾,而後不覺生出一絲躁意。
他再次看了看手表,心想上麵的婚禮如果缺少了他會怎樣,文弦會怎樣?
但這番猶豫卻教郭曼不停地抽泣打亂,他終於決定,先把郭曼送回家再說。她這樣的身份,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隻是他緊皺著眉頭開車的時候,沒有看見,郭曼嘴角不自覺閃出的一絲得意的,勝利的笑容。
文弦和父母將最後一個賓客送走的時候,頓覺身上沒有一點的力氣,於是她走到一張椅子上坐下,撐著頭想休息一會兒。
文盛給陳香使了一個眼色之後,陳香立馬上前,也不直接問鹿城突然失蹤的事,隻說:“弦弦,累了吧。”
文弦勉強笑笑:“是啊,媽。我都不知道,原來結個婚這麼的累。”
陳香欲言又止,看了文盛一眼之後,回過頭來繼續說道:“那爸爸媽媽送你回去趕緊休息。明天你還要和鹿城去度蜜月呢。”
“媽,我們……”文弦立馬噤口,差點說漏了嘴,她和鹿城哪需要度什麼蜜月呀。但在父母麵前,她還是笑著說,“知道了媽,我們明天一早就出發。”
文盛和陳香隻當她是強顏歡笑。想若此時再提到鹿城,不知道文弦會不會太過傷心。看到文弦的笑容,他們心裡竟生出一絲苦澀。
這才剛結婚,就鬨出新郎不見,公公婆婆也提早離席的事情。而且鹿家那家人……文弦嫁過去可要怎麼生活呀。
想到這陳香隻覺心裡如千金般沉重。
文盛在旁邊輕輕摟住了她。
文弦這時候倒不知父母的心思,她隻是在奇怪,鹿城這貨,看起來不像是個不識大局的人物啊,那為什麼會在婚禮上莫名其妙的失蹤?難道是因為看到了郭曼,一時情難自禁跟著跑了私奔了?不不,她搖搖頭,那也太離譜了。彆說鹿城,就是她也乾不出這麼沒腦子的事情。
算了算了,彆再亂猜了,等鹿城回來,問問他不就都清楚了。
現下的當務之急,是怎麼聯係到他。剛才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竟然給關機了。
哎哎,這男人,還真是不讓人省心。
正暗自腹誹著,她攥在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她一驚,難道是鹿城,心有靈犀?
“喂。”她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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