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塵無神地往前走著,一路花開卻毫無興致。宮苑內的天空望上去與外麵的世界無異,蔚藍色清透清透的天空,仿佛輕輕一下,便可以擠出水來。雲兒也是大多大多厚實得緊,隻是不似山莊上空的雲,輕輕墊腳,便可與觸到鼻尖。
這裡的雲朵看上去甜膩,卻又高高在上,不可觸碰。風兒啊風兒,你把這無聊的戰爭吹離這朱牆之內吧,爾虞我詐實在不是我千塵想要的生活。我的愛人,可以不高官厚祿,可以不富貴強權,隻與他靜靜終老,便是千塵畢生所求。
如今,千塵要為了守護我們的愛情,在這深宮裡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雖得帝王的愛,背後卻有千萬雙眼睛,如芒刺在背。千塵所求,不過是兩顆相愛的心,依偎到老,了結此生罷了。乙女子慌張跑至千塵麵前,千塵嚇了一跳,麵前的女子臉上有一塊長長的觸目驚心的疤。
女子一把拉起千塵跑向僻靜角落,千塵又實在掙脫不開。到了假山一空洞裡麵,女子停下了,警惕地望了望四周,然後放心般“騰”地給千塵跪下了。
千塵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女子開口了:“千婕妤,我是桃心。”千塵細細一看,果真是桃心,想起以前桃心清秀的一張小臉,這臉上觸目驚心的長疤一時之間還真讓人難以辨認出眼前的桃心。
千塵趕緊扶起她:“桃心,你怎麼成了這個樣子?難道是姝妤軒的大火給燒的?快點起來。姝妤軒毀了之後,我以為皇上都遣散了你們去彆宮了呢。”桃心不起,堅持要跪下。千塵更加疑惑了:“桃心,你怎麼了?”桃心低下頭:“我是來請求千婕妤原諒的,雖然桃心並不配得到您的原諒。”
千塵說:“不管怎麼回事,我都原諒你好不好?你先起來吧桃心。”桃心不肯,依然堅持跪著:“請您聽我講。”千塵等著下文。
桃心低著頭,緩緩地講道:“那天,齊美人把桃心叫了過去。 她先是給了桃心一大箱金銀珠寶,然後說她知道我是你的貼身侍女,想要我幫一點小忙。我就知道事情是這樣,於是拒絕了她。她十分惱怒,講出了我家鄉的地址和我家有幾口人,並威脅我說如果我不幫她的忙就等著幫我的家人收屍,我十分害怕,沒有辦法,隻好問她是什麼忙。她說小小的一個忙,隻需要我在您的粥裡放進蒙汗藥,親眼看著您喝下去,再不小心打翻燭台。我很害怕,我知道這樣下去您一定就沒命了。可是我毫無辦法,她問我是您的性命重要還是我一家人的性命重要。您對我很好,對桃心有恩,桃心真的不想置您於死地。可是爹娘生育了桃心,又對桃心有養育之恩,滴滴又還年幼,在念書,我不想他小小年紀便被人殺害。桃心實在是沒有辦法,隻好違背了自己的良心,答應了她的要求。按照齊美人的說辭,我把蒙汗藥放在您的粥裡,並親眼看著您吃完,最後扶您去窗上睡覺。可是看著您的睡眼,桃心真的不忍心這樣做。於是桃心隻好偷偷地把您的窗全部浸了水,又把您的身子全部浸了水。桃心隻希望,在姝妤軒被完全毀掉之前,他們能夠救您出來。您能夠活下來真是感謝上蒼,佳人自有天佑。桃心沒臉再見您,所以劃破了自己的臉。如今,桃心不想讓真相掩藏,隻想您能夠看清楚想要加害於您的人是誰,看清齊美人的真麵目。”
桃心已滿臉淚水,哽咽著說:“桃心不應該得到原諒,桃心該死,對不起千婕妤,真的對不起。”千塵想她齊心怡既然第一次殺自己未遂,再次縱火本也是預料之中的事。自己相信的婢女出賣了自己,可畢竟她也救了自己一命,若換做其他人,自己早已不明不白地燒死在那姝妤軒了。
她扶起桃心:“桃心,你先起來。我不怪你,你也是被逼無奈,反而要謝謝你救了我一命。”桃心更是悔恨的淚水如雨下。
女子黑發如瀑,玲瓏的背影曲線有致。轉過頭來,小巧高停的鼻子,深邃的眼窩,雖不似千塵如一汪泉的眼睛,卻透露著異域風情的米粒,薄唇微翹,氣質如蘭。
薄唇輕啟:“她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吧?”沈如意淺淺地笑著:“是呢,美衣,這下我們就等著看好戲吧。然後坐山觀虎鬥,收漁翁之利吧。”
劉爍正在批閱奏章,千塵款步而至。劉爍抬頭:“塵兒,你來了,有什麼事情嗎?怎麼不好好歇著呢。”千塵臉色沉鬱,劉爍停下手中的事情,關切地磨磨她的頭:“你怎麼了,塵兒?”千塵緩緩地說:“皇上,我知道三番五次想要置我於死地的人是誰了。”劉爍立馬緊繃著臉:“是誰?”
千塵繼續緩緩道來:“是齊美人,齊心怡。千塵在玲瓏院本和她很要好,一次千塵風寒之後昏迷三天都是多虧心怡照顧,可是臣妾至今才知道這一切都是她裝出來的。最開始折磨我的人就是她,她對我各種使壞,也是她讓我染上了風寒。最後故意前來示好,居然是後來為了讓我徹底消失。那晚,她叫醒我,讓我一起去放燈。我想也沒想就跟她去了,因為她是我以為的最好的朋友。我們來到禦花園裡的禦河,她從假山裡取出兩盞燈,自己先放了一盞,然後讓我放另外一盞河燈,接著就把我推下河去,我向她求救,可是她卻伸出手將我按進了水裡。”
劉爍的臉色變得憤怒的紫色:“可真有此事?塵兒,朕當時問你你怎麼不講出來呢?”千塵滿目悲傷的說:“那時候我根本不相信她會害我,一直想要問清楚。後來她自己來找我,還說我患有夢遊症,經常半夜嚇醒了她們。因為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就對她的話深信不疑。人們總是傾向於相信自己所希望發生的,不是麼?”劉爍窩主千塵的手,“塵兒,真是苦了你了。你是怎麼發現的呢?”
千塵緩緩地拿出了那兩盞破舊的河燈,“這是千塵昨日在禦河裡發現的。破舊的河燈,應該有些日子了。而且是兩盞,我當時就對齊心怡的話產生了懷疑,於是回去玲瓏院向一名叫沈如意的女子確認。她當時睡在心怡的旁邊,睡眠又淺,所以對齊心怡夜裡的一舉一動都了如指掌。她說,看到齊心語和我兩個人都出去了,但是齊心怡的說辭是那晚她不知道我患了夢遊症,以為我隻是去小解,所以沒有跟上來。更合況,她用自己的手鐲想要封了如意的嘴,讓她不要告訴任何人。”
劉爍眼裡都快噴出火了:“簡直是無法無天了,還有沒有把朕這個皇帝放在眼裡。塵兒,那這麼說來也必定是那個見人派人在姝妤軒縱火了?”
千塵點點頭:“是的。今日我見到之前的貼身婢女桃心了,想必皇上也還是記得她的。現在她的臉上多了一條長長的觸目驚心的疤痕,自己劃破的。正是齊心怡拿她的家人威脅她,給臣妾的粥裡麵放蒙汗藥,然後打翻燭台。可是桃心不忍心殺我,於是在我的窗上和身上都浸了水。承蒙皇上救得及時,所有千塵才得幸保住了一條命。雖然是桃心下的蒙汗藥,也是桃心打翻的燭台,但是如果沒有桃心作出的一點小手腳,臣妾恐怕就得燒死在這姝妤軒。桃心也許會被查出來處死,但是這一切背後的罪魁禍首--齊心怡仍然在逍遙法外,在笑看這一場戲,淩駕於皇威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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