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站在出租房門口的時候,我的心裡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壓抑,甚至喘不過氣,仿佛那一瞬間我突然站在了空氣稀薄的高原上一樣。我猶豫了很久,然後才邁著沉重的腳步走進了那個漆黑的房間,最後我按照記憶裡的位置,在漆黑的房間裡摸到了電燈的開關。
時間已經快是夜裡的十一點多了,灰色的天空透不出半點微光。也許因為房間裡的窗簾是被拉上的,所以漆黑的房間之中基本上是伸手不見五指。我根本看不清房間之中的情況,也不知道房間之中的擺設和原來到底有沒有什麼區彆。當我摸到電燈開關的時候,我並沒有立即按下去。因為我害怕,害怕打開電燈之後一切都和想象之中不一樣。不過話說回來,我卻又害怕一切和想象中的一樣。
矛盾的心情讓我自己都覺得可笑,真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才鼓起本該有的勇氣按下了電燈的開關。漆黑的房間突然被照亮了,暖色的燈光就像是銀色的月光一樣,讓房間之中的每一件物體都顯得是那麼的溫馨,仿佛一切都是那麼的溫暖,不曾改變。
確切的說,房間之中的物品和擺設簡直和以前一模一樣,不管是沙發上的那個我專用的抱抱熊,還是茶幾上的那個紫色茶杯,以及鞋櫃裡我最喜歡的那雙粉紅色高跟鞋……等等,它們都在原來的地方,似乎從來沒有移動過。而且整個房間也特彆的乾淨,好像有人專程來打掃過——應該就在最近這兩天。
這一刻,我的眼眶再一次濕潤了,但我並不想哭,隻是強忍著。儘管我的心裡有一種莫名的痛,就像是有一塊長滿菱角的石頭在心臟裡滾來滾去。我走到了沙發的旁邊,然後用手輕輕地撫摸著黑色的皮質沙發,記得很多次莫小飛和我都坐在這張沙發上談情說愛,或者一起看那些沒有營養的肥皂劇。可是現在,這一切都早已經化為了泡影,煙消雲散了。
茶幾上有一杯喝了一半的咖啡,我想那應該是莫小飛留下來的。而且應該是最近這幾天留下來的。他來過這裡,一定來過這裡。是的,我堅信這一點。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感覺腦袋有一點暈,整個人渾渾噩噩的。我死勁的搖了搖頭,然後卻看到了莫小飛坐在沙發上喝咖啡的情景。他孤零零的坐在哪裡,就像是一個被拋棄的可憐孩子。他的眼神是迷離的,不管我怎麼看也看不清,讓人覺得他就是被這個世界所拋棄的那個人。他的神色之中充滿了對這個世界的絕望,還有一種說不清的失落和傷心。儘管我知道眼前的這一切隻不過是幻影而已,但我卻還是忍不住伸手去觸摸他,然後幻影就像突然被打碎的玻璃一樣,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一切似乎又歸於平靜了。
我苦笑的坐在了那張熟悉的沙發上,然後看著對麵的電視機開始流淚。因為我再也無法忍住那該死的淚水了。我將沙發旁邊的抱抱熊緊緊地抱在懷裡。其實在以前的時候,我經常會抱著它和莫小飛一邊看一邊聊那些亂七八糟的肥皂劇。可是現在,我們卻陰陽相隔,那浪漫且美好的一切再也不複存在了。
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沙發上,無聲的哭了十幾分鐘才終於止住淚水。頓了頓,我突然起身朝那間熟悉的臥室走去。那是我和他共同的臥室。在走進臥室的那一刹那,我突然聞到了一股熟悉氣息。我知道那是他的氣息,那是一種如陽光和煦般的氣息。我走到了雙人床旁邊,然後將他的枕頭抱在懷裡,枕頭上還有他的味道,讓我再一次止不住落下淚水。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我突然看到了床頭櫃上的相冊,那是一本既熟悉又陌生的相冊。我走到了床頭櫃旁邊,然後輕輕地將相冊拿了起來,再然後我就看到了許許多多和他一起的合影……那是一張張記錄著我和他每一個美好瞬間的證據,那是一輩子的美好回憶……而現在,它隻是一種折磨我的刑具,隻是惡魔那微笑的臉。因為它隻會勾起我心中的痛,讓我痛的不可抑止。
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我不由哭的越來越厲害了,身體甚至都開始顫抖了起來。我抱著那個還殘留著他味道的枕頭,坐在床上歇斯底裡的哭泣著,直哭到聲嘶力竭。而在哭泣的時候,我也難免會想起那些和他經曆過的事情。
其實我和他之所以搬到這裡,是因為他的母親極力反對我們在一起,所以他就很不理智的和家裡鬨翻了。當然,我可沒有唆使他。而這也差不多是半年前的事情了,記得那一次他真的和家裡鬨的很凶,他母親將他身上所有的信用卡都停了。儘管我並不讚同他這麼做,但是他的脾氣就是這樣倔,所以不管我如何勸說,他都聽不進去。
我知道他所做的這一切都隻是為了我,因為以前的時候我曾經問過他:“說真的,你父母就你這麼一個兒子,難道你真的打算和他們斷絕來往嗎?如果你真為了我和家裡鬨翻,我是不會安心的。”他卻是微笑的對我說:“傻瓜,你就放心吧。我父母鬥不過我的,總有一天他們會妥協。畢竟他們就我這麼一個兒子,不是嗎?”
也許他說的很對,隻要這樣耗下去,他的父母會妥協的。而在剛開始的時候,我也的確是這麼認為的。但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未來的事情總與想象之中相差甚遠,而我也根本無法駕馭自己的未來。
其實那天搬到這裡的時候,我和他一起搞了兩個多小時的衛生,然後我們精疲力儘的靠在沙發上。我將腿放在他的大腿上,讓他幫我按摩。他真的對我很好,不管做什麼都依著我。當時他一邊幫我按腿一邊開玩笑說:“親愛的,十塊錢一分鐘,怎麼樣?”我不由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撇嘴說:“你為什麼不去搶啊?”他笑著解釋說:“我媽將我所以的信用卡都停了,身上的現金這幾天也用的差不多了,所以我總得想辦法掙點錢吧?”
他的這番話倒是讓我有些心酸,畢竟如果不是為了我,他那裡會落到如此田地?不過我還是不滿的撇嘴說:“你就是這麼掙錢的啊?那你乾脆叫我包養你得了。”他嬉皮笑臉的說:“嗯,這個主意好像不錯!你說我剛才怎麼就沒有想到呢?”我再次白了他一眼,然後認真的對他說:“你還是趕緊去找一份工作得了,不然我一個舞女可養不起你這種貴族公子。”
然後在我的要求下,他終於答應我明天就去找工作。不過讓我沒有想到的是,他第二天卻去找了陸琪,然後在陸琪的幫助之下,在她父親的一家公司上班了。當然這是我後來才知道的。畢竟那個時候我根本不認識陸琪。確切的說,當時我還根本不知道他和陸琪是什麼關係,而陸琪還是他介紹給我認識的。
其實我真正接觸陸琪的時候,還是在搬到出租房半個月之後的一場聚會上。那次莫小飛所在公司的小組正好完成了一單比較大的企劃案,所以小組舉行了一次聚餐。而陸琪當時正好也在。至於我,則是以莫小飛女朋友的身份參加了那次聚餐的。而那也是我和陸琪第一次接觸。
老實說,我第一眼看到陸琪的時候,還真的覺得她是一個溫柔善良、知書達理的好女孩呢——現在笑起來,我覺得自己當時真的很笨。不過話又說回來,當時她表現的就像是一個剛剛踏入社會的無知少女,而且舉手投足之中都有一種軟弱的美,讓人恨不得去嗬護她。
其實那一次我吃醋了,因為莫小飛和陸琪的舉動實在太親密了,而且她左一句“小飛哥”右一句“小飛哥”的叫莫小飛,讓我隻感覺渾身起雞皮疙瘩。甚至讓我覺得他們才是一對情侶,而我隻是參合在她們之中的電燈泡。而讓我接受不了的是,他們的親密程度已經遠遠的超出了我的接受範圍。
具體的事情其實是這樣的:
記得那天晚上莫小飛突然給我的電話,要我彆去上班了,而且還讓我打扮漂亮一點,說是有一個聚餐需要我去撐一撐場麵。當時我穿著一條橘紅色的性感吊帶裙,以及一雙十厘米的高跟鞋,而且還化了半個小時的妝,完全展現出了自己最漂亮最性感的一麵。可是當我看到坐在莫小飛身邊的陸琪時,我卻有一種無由來的挫敗感,因為那天晚上的她實在太驚豔了,就像是動畫故事裡的公主。
她那天穿著一件米白色的禮服,小巧清純的摸樣讓她看上去楚楚動人,特彆是她那雙勾魂的大眼睛,讓我都羨慕嫉妒恨。
在我走進包廂的時候,莫小飛便起身微笑的朝我走了過來。他親密的拉著我的手,向他的同事們介紹說:“這是我的女朋友唐娜。”然後他又向我一一介紹了他的同事,但是那天我卻隻記住了陸琪的名字。也許對於女人來說,記住情敵的名字是必須的事情。後來,莫小飛讓我坐在他的右邊,而他的左邊則是陸琪。
其實在得知我是莫小飛女朋友之時,陸琪明顯有一些驚訝,並且還蹙眉問了莫小飛一句:“小飛哥,你什麼時候有女朋友了?怎麼也不告訴我們?”還沒等莫小飛回答,一個男同事就開玩笑說:“是啊,兄弟可真不夠意思,藏著個這麼漂亮的女朋友,竟然現在才介紹給我們認識……這可不行,得罰一杯。”
莫小飛隻是尷尬的笑了笑,然後端起酒杯一飲而儘。
那天大家都喝了很多酒,而不勝酒力的陸琪很快就喝醉了。至於我那可是千杯不醉,畢竟在酒吧工作的時候,我除了跳豔舞之外,也經常陪一些有身份的客人喝酒。不過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喝醉之後的陸琪竟然親密的挽著莫小飛的手臂,而且大半個身子幾乎都依附在了莫小飛的懷裡。而我當時雖然對此很不滿,但畢竟還有很多人在看著,所以我隻能夠壓著被打翻的醋壇子,不讓那股醋味散發出去。
莫小飛見她真的喝醉了,便勸她不要再喝了。但她卻突然親切的挽住了他的脖子,迷迷糊糊的說:“小飛哥,你送我回家好不好?人家的頭好痛,真的好痛……人家連眼睛都睜不開了呢!”莫小飛似乎是怕我誤會,一邊尷尬的將她的手從自己脖子上扯下來,一邊回頭用無奈的目光看著我,然後認真對我說:“娜娜,我先送陸琪回去好了。待會你自己打車回家,路上小心點。”說完,他就扶著陸琪走出了包廂。
在他們離開不久之後,我便快步追了上去。不過當追上他們的時候,我卻看到陸琪突然倒在了莫小飛的懷裡,然後莫小飛將她抱了起來,匆忙的朝酒店外跑去。那一刻,我並沒有選擇追上去,而是靜靜地看著莫小飛越來越遠的背影。
那天莫小飛很晚才回家,而且他的身上全是酒氣和陸琪身上的香水味。他見我還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便親密的坐在我的身邊,然後就準備張開雙臂來抱我。不過我卻將那個抱抱熊塞在了他的懷裡,然後冷冷的說:“混蛋,彆碰我!”
他見我生氣了,卻是嬉皮笑臉的把嘴湊到我的耳邊,那溫暖的氣息呼在耳朵上癢癢的。他對我說:“怎麼,吃醋了?”我起身坐到沙發的另一頭,離他遠遠的,依然不理他。他死皮賴臉的靠近了過來,然後親切的拉著我的手,解釋說:“娜娜,彆生氣了……我和她真的沒什麼的。她雖然從小和我一起長大,但是我隻是把她當成自己的妹妹而已。真的,不騙你。”
我冷哼了一聲:“她那麼漂亮,身材又那麼好,而且又和你青梅竹馬,你難道敢說對她沒有任何非分之想?”他再次將嘴湊到了我的耳邊,輕聲說:“我的心裡隻要你,真的!再說了,如果我對她有什麼想法的話,那我還會告訴她你是我女朋友嗎?”
他的話的確有一些道理,而且我也知道天底下也許沒有哪個男人會像他一樣對我好了。不過我依然有一些不滿的說:“就算你和她沒什麼,但你們也不要走得那麼近吧?而且她喜歡你,你知道嗎?”他就像是聽到了郭德綱的相聲,突然就笑了,“那你怎麼知道她喜歡我呢?”我義正言辭的說:“直覺,女人的直覺。”他笑著搖了搖頭,似乎覺得我的理由很滑稽,不過他還是儘量依著我,他說:“好吧,我以後儘量和她保持一段距離,這總行了吧?”
雖然我很滿意他的承諾,但是他的態度卻讓我忍無可忍,所以我義憤填膺的對他說:“你彆不相信直覺,難道你沒有聽說過女人的直覺最可怕嗎?”他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對啊,女人的直覺是很可怕啊。但它的可怕並不是因為它的準確性,而是因為它的疑神疑鬼、無中生有。”
好吧,我承認自己說不過他。
不過他真的很在乎我,那次之後他也的確和陸琪保持了一段最起碼的距離。至少在我的眼裡是那樣的。但我和陸琪的戰爭卻隻是剛剛開始而已。而在幾天之後,陸琪就突然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說是在附近的一家餐廳定了位置,有事想找我過去談談。
老實說,我真不知道她為什麼有我的電話號碼?
那天我並沒有太猶豫,就去了她所指定的那家餐廳。畢竟上一次見了她之後,我一直覺得她是一個天真的女孩,所以對我也並沒有什麼威脅。但我顯然錯了,因為當我坐在她麵前時,麵對的卻是一張冰冷的臉,和上次所見到的那個“天真女孩”簡直判若兩人。
剛開始的時候我也並沒有太在意,隻是以為她的心情不好而已,所以才會冷著一張臉。但是她的第一句話就讓我不得不重新考慮這個想法了,因為她用冰冷的聲音對我說:“唐娜是吧?嗯,我知道你在酒吧做舞女。而我也一直很好奇,莫小飛為什麼就會看上你這種下賤的女人?”
我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隻是蹙眉問她:“你什麼意思?”她露出了一個輕蔑的微笑,活生生就像是宮鬥戲裡麵的惡毒妃子,她說:“你這種不要臉的賤-人根本不配和他在一起,所以以後請你離他遠一點。”
這下我總算是反應過來了,然後我就像是看怪物一樣的打量了她一眼。畢竟我哪裡能夠想到那個天真的女孩竟然是一頭恐怖的惡魔呢?而她始終都保持著一張冰冷的臉,看上去就像是一隻冷漠且高傲的黑天鵝一樣。
儘管她的話讓我很憤怒,但我還是保持著最起碼的冷靜,然後禮貌的對她說:“我知道你和他從小就是青梅竹馬,我也知道你喜歡他,所以我能夠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但是他現在是我的男朋友。我愛他,愛他勝過一切,所以我不能答應你的這個無理的要求。”
老實說,當時我依然把她當成那個天真的女孩來對待,因為我認為她隻是簡單的心裡不平衡罷了。畢竟自己喜歡的男人被人搶走,心情自然會很不好。可是她卻突然對我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那笑容就像是惡魔的微笑一樣,讓我隻感覺毛骨悚然。她就像是看小醜一樣的看著我,然後冷笑的說:“唐娜小姐,你真以為我是一個無知的少女嗎?彆傻了,我想你心裡應該比我更清楚我這次約你出來的目的。看在莫小飛的麵子上,隻要你和他分手,我可以和平解決這件事情。但如果你不答應的話,那可就彆怪我使用非常手段了。”
那一刻,我終於看到了她的真麵目,看到了她那張被黑暗籠罩的臉。但我的脾氣也不是好惹的,而且一直以來我都是吃軟不吃硬,所以當時我也擺出了一副魚死網破的架勢,我說:“如果你是想和我搶男人的話,那儘管放馬過來吧。隻要你有那個本事搶走他,那麼我無話可說。”說著,我就站了起來,然後對她說:“陸琪小姐,如果沒有什麼事情的話,那我就先走了。”
我才剛剛走出幾米遠,她就突然叫住了我,“唐娜小姐,請等等。”我轉身去看她,然後就看到她對我露出了一個甜美的微笑,她說:“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你今天的決定是一個天大的錯誤。我會讓你後悔的,一定會!”我也不和她廢話,轉身直接走出了那家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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