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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莫言握著靈器抬腳往裡走。

“哎,這位公子長得可真是俊啊!”眼尖的迎門姑娘抿著嘴笑,擁上來攔住莫言。

這下其他的姑娘便將注意力放在了莫言身上。“俊是俊,就是麵生的很,公子可是頭次來?”

莫言從沒接觸過姑娘小姐,這會兒被一群穿的花枝招展,容色亮麗的姑娘圍住,頓時羞窘地不知如何是好,呐呐著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偏偏迎門的幾個姑娘不依不饒,對莫言這頓時紅了臉的好笑反應甚是感興趣:“嗬嗬,瞧公子這樣子,怕還是頭一遭來這樓子玩啊。”話音剛落,另一個姑娘接過了話茬:“那麼公子可知曉我們這流連閣的規矩,若是不知,姐姐們樂意為公子介紹介紹。”言辭中明顯帶上了調笑意味。

莫言本來就紅的臉更是像要滴出血來似的,呐呐地動了動嘴皮子卻沒敢說是要進去捉妖精。師傅有言,這山下的人心思可都是繞著圈子的,決不能隨意表露身份和目的。再說這還是花柳之地,這兒的姑娘更是薄情的很。翻臉不認人的本事可是比那些戲子還要厲害。莫言雖然沒有接觸過這類人,但是自小師傅就在他耳邊教誨,想來是不會有差的。因此,隻是怯怯地露了個討好的笑,憨憨的卻是土裡土氣的很。

眾姑娘見莫言這幅鄉下人的樣子,頓覺無趣,便打算打發了莫言走人。要知道這些迎門姑娘可不隻是迎客這麼個作用,還得將那些沒錢沒權沒勢的癩蛤蟆給擋回去。這活計可不好做。因此,這外頭的幾個姑娘眼神可是好的很,雖說偶爾來幾個癩蛤蟆還能逗逗趣兒,解解乏悶。可是要像莫言這樣子的鄉下癩蛤蟆,這些迎門姑娘都是不屑對付的。

“公子,咱們這流連閣可是大門戶,雖說隻是個樓子卻也是個說得出名號的地方。裡頭可都是些聲名顯赫的貴人,有的是銀子,吃得起咱們這兒的酒水。公子若是沒這個財力還是早早回吧。省的到了裡頭連個位子錢都出不起,被媽媽叫護衛轟出來!”最先開口的姑娘不在意地揮了揮手絹兒,讓莫言識相走人。

莫言手裡緊緊捏著靈器,心裡又是訝異又是羞迫。沒想到這山下的姑娘還真的是和師父說的一模一樣,認錢不認人不說,話還難聽。嘖嘖,難怪下山的時候,師父耳提麵命不讓自己來這種地方。但是妖精還是要捉的。不過……莫言想了想,便默默地退了出來。

迎門姑娘看著莫言轉身離去,都嗤笑了幾聲,心裡暗暗的罵了句:“沒錢的窮鬼,還學人家大官人來尋樂子,沒點自知之明!總算是識相!”隨即又是滿麵笑容地迎著進門的幾位富商公子。

莫言離開流連閣之後並沒有走出去太遠,而是繞著整個流連閣走了一圈,找了找能夠翻牆進去的地方。明著不能進,暗著還能攔住他麼?莫言雖然對於男女之事不太對付,但是其他方麵都精明的很。

輕鬆地找到了一個開著的窗戶,莫言輕巧地提身點地竄上窗欞,攀著窗簷仔細地打探了一下房內的情形。呆了一會兒也不見有什麼動靜,便悄悄地一個翻身跳進了房內。

這顯然是哪個姑娘的閨房。裝飾地粉嫩精致,梳妝台上密密麻麻的放著梳子發飾胭脂水粉,還有一盒一盒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精致盒子。估計裡頭都是些珠寶首飾吧。嘖嘖,難怪剛才那些姑娘這麼說話了。這裡頭的姑娘都這般有錢,他還真是窮呢。搖搖頭,不再想這個話題。現在最要緊的是出去,找妖精!

莫言屏著呼吸,不敢發出太大聲響。慢慢地從窗邊往門邊移動。

雖然莫言修道,能夠感覺到一些氣息,但是這青樓之中,又哪裡有安靜地方,噪雜得根本分不清聲音。小心的將房門推開些許,卻發現這兒的視野並不好。想來是哪個不得勢的姑娘的閨房吧,可是看那梳妝台上的東西又不像。莫言搖搖腦袋,不去猜測這些不相乾的事情。拿出靈器,仔細的搜尋起來。

而遠處房間裡,小慧躺在床上,感覺越來越難過。好似有什麼東西壓在胸口上,不沉重卻犯悶的厲害。掙紮著坐起來大口大口的喘氣,深怕自己就這麼一口氣接不上來了。要是喘不過氣來這種死法,也太丟她妖精的臉了!好歹也活了三百年了!竟然憋死!

月如煙聽到小慧的氣息越來越混亂,有些擔心的從裡間出來查看。見小慧直挺挺的坐在床上,一手用力的揉著胸口,一邊用力的呼吸著。心裡一緊,跑近了問她:“小慧,你這是怎麼了?”擔憂地探了探小慧的脈搏,還是老樣子,脈象平穩。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

月如煙突然皺了皺眉,敏銳的感覺到這流連閣之中有股陌生的讓人非常反感的氣息。這流連閣雖然每日都有新客人上門,卻從未有過這麼讓人清楚的感覺到的如此生厭的氣息。一股來自降妖人的氣息。

月如煙看了看白著臉喘氣的小慧,想到那氣息,皺著眉問:“小慧,你可是讓道士發現了蹤跡?”

小慧本來就難過,聽到自己被道士給盯上了,臉色又白了幾分:“小姐?我,我沒遇上道士啊。那我該怎麼辦啊?他會不會收了我?我不想死!小姐!”

小慧不過三百年的修為,心性未定,完全還是個小孩兒個性,這會兒完全亂了手腳,驚慌地從床上掙紮起來拉著月如煙的手又叫又喊。差點又因為喘不過氣而背過氣去。

月如煙連忙掩住小慧的嘴,見小慧憋氣的翻白眼了,才又幫著揉著後背拍著前胸:輕聲勸她:“小些聲。你先彆慌。我想那道士還未確定是你,隻是你修為不夠,在這氣場之下有些難過罷了。你這幾日儘量跟著我,不要獨身出去。我們雖然是妖,卻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那道士也該辨彆了好壞才動手。”

小慧緊張的點點頭,卻不肯鬆手。

月如煙歎口氣:“你先睡下,我出去看看。”

小慧知道月如煙是要出去探探那道士的底細,雖然擔心的不行,但還是放了手:“小姐小心。”

月如煙點點頭,隨手戴上麵紗便出去了。

因是月如煙是流連閣的頭牌花魁,這門口自然是守著不少人的。月如煙雖然是千年修為的貓妖,卻沒有那些街上幾文錢一本的小說中說的那般有什麼隱身鑽牆的本事。加上擔心自己用法術會被那道士追蹤到,隻得從正門出去。

“如煙姑娘。”月如煙一出門,幾位守門的男仆丫頭便出聲問好。

“如煙姑娘可是有什麼事情,吩咐下人們去就好了。”樓子裡管事的劉伯正巧巡房到月如煙房外,見月如煙出來不免有些驚訝。

這月如煙可是清淨的很,少有這樣入夜了出來的。以往哪回不是樓子裡千求萬求才答應出來站個台子,更彆說今日才登過台獻過舞。這會兒出來,劉伯不由猜想這姑奶奶可是有什麼不如意的事兒了。難不成之前老鴇給的承諾還不夠,還是這姑娘覺得懲罰的不夠,得再出去補上一回?

“劉伯。”月如煙淺笑著對劉伯福了福身子,“如煙隻是有些悶,想出來看看罷了。”

月如煙就是這幅性子,雖然是千年的妖精卻不覺得自己和這些人類有什麼地位的尊貴區分。對誰人全都是一副淡淡有禮的樣子,因此在這流連閣甚至說是這都城都是很得人心。雖然和哪個都不親近,卻是落了個好名聲。

劉伯自然也是很吃這一套的。這樓子裡的姑娘,有點出息的哪個不是眼睛長在了頭上,對著下人冷眉相對,惡言惡語,對著貴人恩客又是另一副笑模樣。像月如煙這樣豔名遠播卻還是謙遜的姑娘可是絕了種了的喲!

劉伯雖然是這青樓裡頭混生活的人,可也看不起這些翹著尾巴的母孔雀。也難怪這月如煙從不和其他花魁一般出去迎客獻藝卻穩坐這第一花魁的交椅。顯然這氣質和教養就是占了一大原因。

心裡感慨完,劉伯也和月如煙客氣了幾句便繼續巡房了。雖然流連閣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麼刺客搶匪的禍事,可是劉伯這人就是死心眼,每天不巡邏一遍就是不能安心。

月如煙揮退了身邊的人,自己往樓下走去。一邊走一邊凝神注意那道士的動靜。氣息並不是很強,看來並不是個老道士。估計是個剛學成的小道士,察覺到這點月如煙便稍稍鬆了口氣。但是又擰起眉頭,如果真是個小道士而已,那小慧的道行也太不夠樣子了。月如煙心裡盤算著以後該怎麼提點小慧修行,一邊注意這樓上樓下的人來人往。

“這不是我們的第一花魁麼?怎麼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啊?”說話的是這流連閣排名第二的花魁,連續三屆都敗在了月如煙手下不說,還被落了一大段的票數。雖然是第二,卻讓人覺著比沒名號還沒麵子。因此,每次見著月如煙,說話可是難聽的呀。那要是讓那些官人們聽了,打死也不會相信這竟然是那號稱甜嘴兒的姑娘能說來的話。

“姐姐,人家可是第一花魁。她的事兒,咱們這種上不了台麵的人可插手不著!”另一個冷嘲熱諷的聲音傳來。

月如煙挑眉看著麵前幾個花魁,有些不明白這些人是犯了什麼毛病,竟然如此坦白地表現出自己內心的醜陋想法。雖說她一早就知道這些人對她抱有偏見更是有些敵意,卻也一直各不相乾,也算是平靜無事。今日卻被這樣挑開了講,倒是有些莫名了。

“哎呀,這回咱們可遭殃了。一不小心說話大聲了些,要是把人家第一花魁給惹怒了,咱們可都得卷鋪蓋走人。”另一個姑娘故意說道,惡毒地像是帶著毒的峰刺,“嘖,還遮著臉,又不是什麼大家閨秀,還不照樣是給錢就脫衣裳上去伺候。真當自己是公主小姐麼,真不要臉!”

對方太過強勢,你一眼我一語地不給月如煙插話的機會。月如煙也不惱,隻是靜靜地看著。

她來這流連閣本就是為了參透這紅塵之事,度過一番情劫罷了。情劫情劫,不單單是男女情愛,還有人世間的百態常情,如姐妹情,父母子孫情,友情等等。

月如煙沒有兄弟姐妹,隻把小慧當做妹妹看待,自然是懂得這親情怕是世間最為長久的感情。而這姐妹情誼,又與親情有些不同。與小慧的情感遠勝過了姐妹情,隻能算是親情了。但是這兒的姐妹眾多,雖然她與眾人皆不親近,卻也從不交惡。如今看來,怕是她想錯了。

月如煙本以為青樓之地是最為長情的地方,卻發現這兒是最為薄情的地方。看著眼前那些因為妒忌而扭曲了心神的姑娘們,月如煙再次感慨這情字還真是複雜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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