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煙活了千年,在這人間又呆了好幾年,自然是熟知人事。見莫言這幅二愣子的模樣,心中便有了定奪。這小道士明顯就被她的美色所惑,而且這小道士涉世不深,根本就用不著硬來。
想及此處,月如煙看向莫言的雙眼不由帶了些魅惑,笑語盈盈,語氣更是柔軟地像是小刷子在心尖上撓過一般:“公子這是何意?”
莫言被月如煙那動人心魄的笑靨激蕩得心裡發愣,聽著那輕柔嫵媚的聲音,臉上更是紅得滴血,心跳跟擂鼓似的。嘴裡卻還死鴨子嘴硬地說著:“人妖殊途,我既然學道,自然不會任由你們留在這人世間。所以,所以我一定要收了你們!”
月如煙也不惱,依舊是柔柔地問他:“公子學道,我們修道,本就是殊途同歸。況且如煙與小慧自問從未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難道僅僅因為不是人類就得被打上該死的簽牌麼?”說話間,又是靠近了莫言幾步。臉上的表情也適時的哀怨可憐起來,倒讓人反省自己是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竟然讓這仙女似的姑娘這樣的委屈。
莫言從來隻聽說妖精怎麼怎麼害人,怎麼怎麼殘忍,從沒想過月如煙說的這類情況。一時間有些矛盾:“這……”抬頭就看見挨近了的月如煙,登時又臉紅紅的低下頭去了,不敢看她,生怕自己被妖精給勾了魂。師傅說過有些妖精會勾人魂魄,厲害的很。要是被勾走了魂魄,可就沒得救了。
月如煙見莫言這樣反應,便知道這小道士怕是才出道,還不了解這世間的種種。光是這低頭的舉動就能看出來了。若她真要動手,這會兒就能將這小道士給擊殺了,要是逃跑也早已成功。想及此,便軟軟地勸他:“人妖殊途並不錯,但是並不是殊途的種族便不可以相處。如煙和小慧在這流連閣呆了近四年的時光,從未有過任何邪念,和大家相處也是融洽。如煙希望公子能夠處在我們的位置想想,倘若道士不問緣由就強硬用術收了妖物的元神,那麼為民除害的道士和傷天害理的妖物又有什麼區彆呢?”
從來都是想著降妖除魔的莫言被月如煙的一番話說得有些動搖。師傅說,妖怪都是惡心腸的,會傷人,做的都是天理不容的惡事。可是眼前這個像天仙的妖物卻說妖魔並不全是壞的。
“公子!你不要被她騙了!”原本瑟縮在牆角的第二花魁突然開口,“你看她這幅樣子,定是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把戲將那些達官貴人迷了神智。不然大家怎麼會都那麼迷戀她!她一定是想迷惑無辜的人類,做什麼采陽補陰的勾當!”
第二花魁對月如煙一直壓在她頭上感到憤恨,這會兒幾乎是惡狠狠地詆毀泄憤。和她靠近的幾個花魁也一臉恨意地附和:“她一定是對公子你也用了什麼妖術。妖怪就是妖怪,哪有什麼好的壞的。公子,她都是騙人的。不要被她無辜善良的偽裝給欺騙了!”
莫言聽月如煙是一種說法,聽這些花魁又是一種說法,頓時有些頭疼。可是如果真要收了這兩個妖魔,萬一她們真是心善的,那自己不是罪孽深重了。可是萬一真的是像她們說的那樣隻是在做戲,自己豈不是放虎歸山,也是罪過。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應該是打不過這個妖精吧。
莫言想了想,半天才憋出一句:“那……那你是什麼妖?”
月如煙有些詫異的微微睜大了眼睛。這人剛才把小慧打得現了原形,知曉了她是貓妖,那麼也該推斷出自己也是貓妖才對。就算考慮過多,也該看出一些才對。這,隻能說這個小道士真是膽子夠大的。連她的本尊都看不出來還敢衝上來,難道就不怕反被殺了麼?
月如煙這麼想著也這麼問了。
莫言卻是狠狠地愣了一會兒,腦袋低得都快貼上胸膛了,才聽到一絲細微的聲音:“沒,沒想過……”
月如煙終於覺得這個小道士實在是太過逗趣兒了。不由問他:“你收過妖麼?”
問到這個,莫言本來垂著的腦袋揚起了一些,握著葫蘆的手往前伸了伸:“嗯,都在這兒了。”
月如煙覺得他能夠活到這裡,不知道是命大還是運氣好。看著邊上秦媽媽驚恐又肉痛的表情和那些花魁又是憤恨又是驚懼的眼神,知道這兒怕是再也呆不下去了。
本來就沒想過會在這流連閣呆上多久,畢竟她是妖,隻是為了渡情劫才會來這兒曆練。總有一天會離開,卻沒想過會是這樣的局麵。不由歎了口氣:“公子應該清楚自己的實力,若如煙想要反抗,公子現在便已經是如煙手下亡魂。既然如煙不動手,便是不想與公子為敵。如煙和小慧乃是修道的妖物,自然有著修道的守則。但是也請公子明白,我等絕對不會任由你欺上頭來。雖然不能傷人,但是如煙也有的是辦法讓你後悔終生。”
莫言有些詫異的抬頭看著神色嚴肅的月如煙,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還沒等莫言想到對策,月如煙卻是長袖一甩:“希望公子能夠想明白,恕如煙不奉陪了。”
說罷,便帶著小慧出了流連閣的大門。回頭看了一眼富麗堂皇的流連閣,微微歎了口氣:“終究不是應該流連的地方。”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情劫呢?搖搖頭,月如煙使了個法術,身影一飄便無影無蹤。
這京都怕是再也呆不下去了,為今之計,怕是隻有先在林子裡呆上幾日。
月如煙走不了,並不隻是因為她的情劫定在了這個京都,還因為她放心不下藏在東街的狼精。
這狼精比她早來多年,一直在這京都興風作浪,殘害鄉裡。近幾年因為自己的緣故有所收斂,但是每次都是場惡戰,哪邊都吃不到好處。
雖然現在這些人類應該是怕死了她吧,可是這些人在月如煙心裡卻還是原來那副溫和善良的模樣。那麼的認真生活,雖然有些刻薄勢力,卻還是那麼努力的活著。那麼倔強地意誌和平淡的溫情讓月如煙感到溫暖。何況她既然修道,便不會允許有自己身邊的人族被妖族傷害。
莫言被突然消失的月如煙弄亂了心神。不知道自己是該就此結束還是該繼續追蹤直到收服兩妖。吐出一口濁氣,莫言決定先回客棧,明日看看這裡的百姓的評論再做定奪。
月如煙和小慧本來就是山裡頭的貓妖,這會兒回到山林裡頭一點不覺得陌生,反而覺得親切無比。輕輕鬆鬆的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找到了以前居住的小草屋。因為設了結界,這小草屋一直保持著乾淨無塵的狀態。
月如煙推開門,摸出放在案桌上的蠟燭點上,這才把藏在袖中的小慧小心的抱了出來,輕聲喚她:“小慧?”
小慧因為受了點傷,堪堪才化了人形,攤在床上臉色發白的直喘氣。
“小慧?怎麼樣了?”月如煙有些憂心地將小慧的手握在手裡,給她度了些修為過去。
小慧這才好過了一些,艱難的點點頭:“好多了。”
月如煙有些難過的看著小慧臉色蒼白毫無生氣的躺在床上,自責道:“若是當時直接擋下那道士的招式就好了!”
小慧捏了捏月如煙的手,勉強扯了個笑臉:“小姐,你說什麼傻話呢?你要是出手了那小道士還不給嚇趴下了?萬一運氣不好把他給嚇死了。那不是給咱們添了惡績麼。”
月如煙被小慧這話鬨的又好氣又好笑:“你呀!快運功看看那裡不對勁。那道士雖然年輕,也沒什麼閱曆,可是實力確實比一般道士好上一層。”
“嗯。”小慧應了聲,在月如煙的扶持下坐起身子,慢慢地運轉著體內的法力,修複這受損的身體,雖然有些疼痛,但是內丹並沒有受到傷害,實乃不幸中的萬幸了。
月如煙見小慧的臉色慢慢地恢複,便稍微放下了擔心。她並不擔心莫言再次找上門來。一來以她的實力,還不將莫言的威脅放在眼裡。二來這小草屋外頭都設了結界,一般人根本就看不到這草屋的存在,更彆說找上門來了。就算是讓那小道士進來了,還這能讓他欺負到頭上,光是說話都不敢抬頭。想到這個,月如煙就覺得好笑。
“小姐,那我們以後怎麼辦啊?”小慧收了法力,從床上爬下來走到月如煙身邊問,“都是那個臭道士的錯!”言語之中不由帶了些恨意。
想她和小姐從來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不但如此,還日行善事,這整個京都那個沒受過小姐和她的恩惠。光是和狼精的鬥法就是天大的恩惠了。而且小姐這麼幾年辛辛苦苦在流連閣,付出的所有努力心血都被這臭道士一夕之間給毀滅。不但如此,竟然將她們逼到了無處容身的地步。
妖精又怎麼了,人類就很了不起麼?在人類眼裡,妖精是怪物是惡鬼。在妖精眼裡,人類才是沒血沒淚虛偽的怪物,無知的螻蟻呢!
再想到莫言將她打傷,小慧覺得世界上沒有比莫言更讓人討厭的人了!比狼精還要讓人厭惡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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