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
賴酒鬼這話嚇住我,我急忙走出去,堂屋裡懸掛了我母親的遺照。
除了這遺照並沒有其他。
去,我不理會賴酒鬼,他可憐兮兮的瑟縮一團,我搖搖頭感到好笑。隻好去組合櫃裡拿出,黑紗,把母親的遺照遮蓋住。
這一晚,我睡得不是很踏實。
夢見了母親。
母親依舊是那麼慈祥,隻是有點奇怪的是。
夢見的情景中,我們家多了一個人。
這個人就是賴酒鬼,他忙前忙後的乾活。
父親默默無語的做自己的事,自始至終都沒有跟我說一句話。
倒是母親,打趣的告訴我說:“賴酒鬼這是欠咱家,民間一句話叫做,欠人家的總是要還,哪怕是變牛變馬。賴酒鬼蹭父親的酒,欠下人情,所以要償還這個人情,就暫時不能去彆的地方了。”
聽母親這話,我似懂非懂,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在做啥。
然後門口傳來鬨嚷聲,我們所有人都擠到門口去看熱鬨。
哇——
好多人,黑壓壓的人,隻是這些人的樣子好奇怪,戴了麵具,牛頭馬麵各種,想要看清楚麵具下樣子,卻是不能。
很快我被最前麵被人押著頭耷拉著的人吸引。
這個人很無力就像被抽了脊梁骨的蛇,被兩個特彆高大,長相怪異看不清五官的人拖著走。
而且這個人貌似受了什麼酷刑,一路上他被拖動的地方,觸目驚心,血跡斑斑。
這種感覺好奇怪。
我總覺得那個被拖起走的人,怎麼那麼像賴酒鬼的侄兒?
就在我驚訝不明所以時,我看到了一張無比清晰的麵孔,他長得帥氣,一張永遠呈現溫和笑意,平易近人的麵孔。
母親說:“他就是周林福。”
我哦了一聲。就像平日裡拉家常那樣,母親繼續說:“周林福抓住了這個破壞他苗圃的賴秋兒。”
“這是要送到哪去?”
“十王殿接受審判。”母親說話,轉身,就像影子一樣變得透明,眼看就要消失。
我心裡一跳,急忙喊:“媽”
這一喊,我立馬就驚醒。
醒來後,就聽到窗外傳來鳥叫的聲音,還有人經過走路的腳步聲。
天亮了?
這一晚都做了好多夢。
夢見賴酒鬼討酒喝,夢見母親,對了還夢見賴秋兒被拖走的情形。
懵裡懵懂,還以為自己住在家屬樓的租住房裡,抬眼看四周,拍打一下腦門苦笑。
此刻我頭腦瞬間清醒,不想繼續賴床。
一骨碌爬起來,整理衣服,對鏡子照了一下,發現有黑眼圈。
去洗把臉,走出門,無比清爽。
門外,雖然談不上山清水秀,但也空氣特彆新鮮,舉目遠眺,相比城裡真的看得好遠。
伸懶腰,信步走下階簷突然被眼前看見的一幕鎮住。
在屋門口,通向下一個村莊的路上,一滴滴殷紅的血跡,十分醒目。
這——我緊張的吞了一口唾沫,走近了去看。
一滴滴的血跡特彆新鮮,就像剛剛滴上去那樣。
我在看,有人說話:“王森,你看啥嘞?”
說話的人是關大爺。我抬頭,想不知道他是不是看見。
“這是賴秋兒老頭流的鼻血。”
“啊?”
看我懵B樣,關大爺繼續說:“一大早你門口那麼大的動靜,你不知道?”
我睡得真的很沉,因為夢境裡有母親,我舍不得醒來。所以大天亮才醒,醒來之後,是聽到門口鬨,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是這樣的,賴秋兒出事,他老頭氣得半死,不吃不喝的,今早突然鼻子流血不止,用了許多法子也沒有止住,這不讓人送醫療站去了。”
“哦。”我應了一聲若有所思看向遠處,看是看不見的,隻是這心裡說不出來的怪。
昨晚上夢見賴秋兒被人拖拽走,一路上血跡斑斑,今天一早就看見他老子滿地滴鼻血,這又是幾個意思?
“王森,你這孩子,彆懶惰,既然回來了,就去把你家裡的滴拾到拾到,該種點啥就種點啥,彆荒廢了長草可惜。”
關大爺這是為了我好,我感謝不儘。
我點頭說好,也想去看看來著,然後請關大爺進屋坐,他說還要去集市看看豬兒價格,想在年前購進兩頭豬兒。
關大爺走了。
我回轉身去了廚房,弄點米,煮稀飯吃。
泡菜壇裡有不少泡菜,撈起來,用辣油拌了吃。
在爐子熬稀飯的時候,我去找到生鏽的鋤頭,用父親以往用的矬子,把鋤頭的鏽矬掉,這樣挖土才鋒利。
然後找來母親用來割草的鐮刀,也在磨刀石上磨快,待會用來割草。
這樣就感覺自己真的回到了農民時代。
農民沒有什麼不好的,種田不能致富,也能填飽肚子。
住在自己的家裡,沒有誰討要你租房費,也不會因為沒有錢繳納租房費被趕出來。
很快,稀飯熬好,簡單的吃了。
我就帶上鋤頭鐮刀出門了。
記得我家裡那塊地,也就是我父親出事鋤的那塊地,挨近隊裡集中埋死人的地方。
所以去的時候,我還是有點心虛。
怕的就是看見那些東西。
畢竟現在是冬天,天亮許久了四周還霧氣騰騰,看著就像夢境中的天空,朦朦朧朧不真實。
對了,地裡的時候,我還是習慣性的看手機。
不死心,希望出現奇跡,冉旭陽會打我電話,來找我啥的。
雖然心裡十分排斥冉旭陽,但腦子就是不受控製,想她,一直都在想。
思念是一種說不出來的苦,隻有自己知道,自己吞下這種自釀的苦。
我抗鋤頭,提鐮刀的姿勢真的不太像是農民,彆扭,還有點不好意思。
一路東張西望,卻是一個人都沒看見。
然後到了那塊熟悉也陌生的地,苦笑中放下鋤頭,看看滿地都是草,各種草,其中還有特彆令人討厭的菟絲草。
還有一種紅莖稈,繁衍能力超強,我母親特彆討嫌的草,這種草紮根深,生存能力可怕。
哪怕就是一寸的斷截,也能頑強的衍生出更多的枝節,如果不鏟除,它會肆意的延伸,變成一大片侵占土地,吸食莊稼營養的壞草。
我用鐮刀把草割了,才能用鋤頭挖土,把土挖鬆,晾一下水氣,才能栽上菜苗。
其他的田都被種植戶承包,隻有這麼一小塊地屬於自己家的。
我許多年沒有摸鋤頭鐮刀,做起事來笨手笨腳。埋頭認真的割草,突然一把摸到冰涼的東西,接著從草裡跳出來一隻大癩蛤蟆。
嚇!
看見這隻癩蛤蟆,我莫名的就聯想到父親的事。
奇了怪,如此寒冷的季節,癩蛤蟆也是要冬眠的,它怎麼會出現在眼前?
就在我驚疑之際,癩蛤蟆居然跳起朝我來的路去。
我好奇,或者說是想解開父親死亡之謎的事,就放下鐮刀準備跟過去。
就在我轉身要跟癩蛤蟆的時候,來自左側傳來動靜。
這動靜,是人聲,很熱鬨的樣子,就像趕集傳來的響聲。
就在我注目把視線投向傳來動靜的方向時,腳背被什麼東西壓了一下,下意識的低頭看,我去!
那隻原本跳走的癩蛤蟆,居然回來,還跳到我腳背上。
看癩蛤蟆背部那凹凸版的灰褐色疙瘩,想到這些疙瘩裡全是毒液,一陣惡心,我飛起一腳踢走癩蛤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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