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孩子跟你越來越親近,一定是因為你有什麼地方吸引了她。愛情也許是純潔的,但純潔也是一種修飾,必然有一個目的,比如,有的女孩子純潔的喜歡你的豪爽,有的女孩子純潔的喜歡你的強壯,有的女孩子純潔的喜歡你的文采,有的女孩子純潔的喜歡你的爸爸媽媽是白領階級,你是富家子弟,要麼高乾子弟,長的又比較帥,你條件好。
小林,你快成為校園超現實主義詩人了。
女孩子喜歡你,親近你一定有原因,冰雪融化是因為春天來了,氣溫升高。即使你是個瞎子,身體有不少殘疾,又脾氣古怪,卻仍然有許多美麗的女孩子喜歡,也有原因,像,貝多芬,聾了也有許多貴族夫人、小姐為之瘋狂,為之一切。
小林,你這個瞎子就有很多女孩子喜歡。
我瞎了嗎?
你瞎了,瞎的利害,迷住了許多無知少女。
誌剛一醒來,就再一次夢見了小青小倩。
誌剛呆了半晌,看到林天正在吟詩作畫,在一張廢紙上畫鄭板橋的竹子,並配上了辛棄疾的戰詩——夜裡挑燈看劍。
誌剛從此心血來潮,叫林天為林瞎子,再也不叫林大才子,小林多喜二了。
今天下雨,沒有地方可玩,誌剛唯一的聊天對象就剩林天了,可林天居然要出去。
“彆走啊。”
“要走。”
“我失戀了,你也失戀了,我們都失戀了,我們應該在一起好好的撫慰對方受傷的心。據說,失戀的人看到彆人失戀,就會好受點。”
“雖然我也失戀了,但我覺得我們還是有區彆的,而且區彆很大。”
誌剛問:“此話怎講?”
“你說三級跳遠和三級錄音帶區彆大不大?”
“大,太大了。”
“我就好比三級跳遠,你就好比三級錄音帶,隻不同道不合不相為謀。本大爺去也!”
誌剛咬牙切齒,要抓住林天生吞活剝。林天的特長是文字遊戲,誌剛的特長就是拳腳相加。誌剛又是大學生,聰明,所以要揚長避短,以拳頭之長去對付林天的語言之短。
林天跳到圈外,擺出一幅君子動口不動手,鳴金收兵的樣子,說:“我走了,走了。”
誌剛當然不答應,問:“下雨天,去哪裡啊。”
小林說:“去打籃球。”
誌剛大惑不解,問:“撐著雨傘打籃球?”
林天點頭,說:“對。”
誌剛怪叫起來,如惡鬼,說:“有撐著雨傘打籃球的!”
林天成了練出二指禪的海燈法師,說:“誰規定了下雨天不可以撐著傘打籃球的。”
誌剛說:“從來沒有聽說過。”
林天道:“以前沒有,但今天以後就會有了。”
誌剛像惡鬼的師傅,說:“氣死我了,如此囂張的對我說話,你這個瞎子林。”
林天趕緊衝出了寢室,跳下樓,蹤跡不見。
誌剛被一個女孩子煮了釘子湯,他林天要去煮一碗釘子湯給一個女孩子喝。誌剛四肢發達頭腦簡單,所以被煮,林天四肢不發達頭腦也不簡單,所以可以去煮。
林天興衝衝的想著,胡茵茵,等著被煮吧。
誌剛林瞎子長林瞎子短的叫喚林天,林天一開始還和立了貞節牌坊的女英烈一般拒不接受玷汙,隻是誌剛鍥而不舍的語言總是霸王硬上弓,日子一久,海枯石爛,林天也就懶得去拒絕了,隻要自己不是瞎子,任彆人怎麼叫自己瞎子自己也不會瞎,該看到的還是看得到,自己真要是瞎子,即使彆人都不忍心叫你瞎子自己也是什麼也看不見。何況,就連啞巴都看得出來他不是瞎子,即使是聾子也會說小林你雙目如電,炯炯有神。
要是以前,誌剛歸青青倩倩管製,林天是青倩的小弟,告上一狀,誌剛就不敢叫了,反而要加倍的做檢討。隻是今非昔比,青倩恨他比恨誌剛還來得猛烈,愛之深,恨之切,現在沒有人保護他了,隻好受誌剛欺壓。
誌剛五大三粗,卻最喜歡細致入微的給彆人取外號,青青倩倩就不說了,林天一個人就被誌剛冠了三個外號——林大才子,小林多喜二,如今又新添了林瞎子。其中僅僅是小林多喜二就被誌剛衍生出四個外號——小林,多喜二,多喜二小林,小林多喜二。
再看林瞎子,恐怕也有很強的衍生性,可以派生出盲人,黑眼睛等一係列。
林瞎子自認倒黴,不跟誌剛一般見識。
林瞎子有正事要操心,忙都忙過不來。臨近放假了,校廣播站要整理好一切,刀槍入庫,各就各位。所以,一時廣播站的編內編外人員都忙碌非常。林瞎子不僅不瞎,還對女孩子特彆敏銳,隔著幾座大樓也看到了胡茵茵在那裡等他。
昨天,已經全部考試完了,林天一邊想念胡茵茵,一邊做卷子,效果非常明顯,他的感覺奇好。林天可以先下定論:身邊有女孩子的鼓舞,本來隻能考89分的,可以猛增到90分,91分。這就是有了紅顏知己的微妙所帶來的巨大變化。
考試完後,再過一個禮拜就全體休假回家。
林天進了廣播室。裡麵暖融融的,胡茵茵正抱著暖手袋,裡麵剛裝了八十多度的溫水,她看到小林,嫣然一笑。
小林口吐白色汽體,雲:“嘿,大家好。”
廣播室還有一個女生,小林是唯一的男性,廣播站總的編製是四女一男,新近添了個義務勞動的高級文案小林,格局略微發生變化,四女二男。
胡茵茵說:“小林,來,我又有東西要你做。”
看來胡茵茵也知道自己讓小林做過的事情太多,所以要用“又”,又有東西要你做。
小林一來,胡茵茵不想做的事情就可以全部移交了。她特彆希望看到小林出現。她把可愛的暖手袋送到小林的懷裡,讓他暫時抱一下,林天像婦產科待產的產婦一樣抱著胡茵茵的暖手袋,很安然,等著獲得艱巨繁重的工作。
胡茵茵去整理要交給小林做的眾多東西,不大一會兒,她就整理好了,小林把暖手袋交給胡茵茵,拿起一大堆資料,開始刻苦工作。
胡茵茵噓寒問暖,說:“冷嗎?小林。”
林瞎子雲:“不冷,路上小跑,熱了。”
胡茵茵噓暖問寒:“待會兒我們一起去曬太陽。我最喜歡曬太陽了。”
林瞎子雲:“好。我也喜歡。”
愛屋及烏,愛一個女孩子,當然也就愛這個女孩子喜歡曬太陽。
那邊那小女生聲情並茂的朗誦著關於冬天的詩,朝著這邊看了幾下。目露羨慕之情,由此可見,播音員們充沛的真情大都是假的,是職業生產。那小女生哪裡懂得什麼冬天的一點點炭火就如同愛情的撫摸,她隻不過想立刻停下來播音,跑過來打擾一下林瞎子和胡茵茵:“喂,我說二位,你們也太親熱了點吧,彆忘了這裡還有我呢。”
林天專心致誌,孜孜不倦的做著胡茵茵嫁接過來的工作。林天的手已經生了凍瘡,叫他母親看見,要心疼得要命。本來林天是從來都不生凍瘡的。而胡茵茵去年生了,前年生了,今年卻不生,因為她的工作可以請林天代勞。
可見這凍瘡也是從胡茵茵那裡轉移過來的,二人已經通過凍瘡實現了心有靈犀一點通。
胡茵茵願意林天為她勞動,彆人就是哀求著要為她勞動她都不肯呢,所以寧可自己動手,也不要彆人幫忙,故而年年生凍瘡,肯“奴役”一個人,那是因為對他有了感覺,沒有感覺,女孩子決不肯當奴隸主。現在好了,她有了林天代勞,不用再生凍瘡了。林天當然巴不得為胡茵茵勞動,生出再多又痛又癢無比折磨的凍瘡也興高采烈,甜蜜的無與倫比。大概這就是兩情相悅,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胡茵茵問:“小林,考試怎麼樣了?”
這關懷,其溫度可以達到一百攝氏度以上,足以讓任何青少年熱血沸騰。
林天的臉紅撲撲的,說:“還行,你呢。”
胡茵茵說:“一般。我挺擔心一門的,感覺一點都不好,我真害怕會不及格。”
小林立刻學會了給女孩子送溫暖,雲:“彆擔心,往往你擔心的那一門,正是考試成績最好的那一門。我就有許多這樣的經驗,恰恰是那些一點也不擔心的科目,考試成績一出來,反而很不理想。所以,每次考試完了,我總是希望自己擔心,可總也擔心不起來,結果……成績一出來,沒有一門是好的,能讓人滿意的。”
胡茵茵“咯咯”的笑。
林天頓時更加有了表現欲,有三江之水可以滔滔不絕,本來林天連腐竹是什麼做的都不知道,一直以為腐竹顧名思義就是竹子做的,的確也像腐爛的竹子炮製而成,和胡茵茵相處的久了,知識麵迅速開闊的無與倫比,該知道的知道了自不用說,連不該知道的也知道了無數。譬如腐竹是甚麼做的就是和茵茵在一起知道的,腐竹是黃豆做成的,黃豆也叫毛豆,年輕時是綠色的,年老了才變黃。可見和茵茵在一起,就會閱曆大增。
雖然他和茵茵的關係還不至於親切到隻叫茵茵,但他心裡默認了茵茵,雲:“其實……”
那邊的小姑娘卻大喊大叫起來,打斷了小林獲得芳心青睞的進一步行動。本來小林還要跟可愛的胡茵茵深入探討考試怪圈,施展自己的雄才偉略。
那小姑娘嚷嚷道:“茵茵,茵茵,該你了,該你了。”
胡茵茵如今養成了讓彆人幫忙的好習慣,不放過一切機會剝削彆人為她代勞,說:“死丫頭,你多播音幾個小時不行嗎?”
那小姑娘豈肯,嚷嚷的更加凶了,說:“休想!!”
胡茵茵嗔道:“死丫頭,真不夠朋友。”
那小姑娘一語驚人:“男同學一個個都幫助你,你還想怎麼樣?對不起,本小姐也是女孩子,也有不少追求者,所以,不幫就是不幫,我也要彆人幫我呢。”
林天的臉紅了,好在是冬季,臉紅彆人還以為是被西北風吹的,凍的。
林天正在看某位校園寫手做出來的一篇關於放假前夕的一個夜晚的故事,反映少男少女生離死彆的憂傷和迷戀。
其中有這樣一句話——讓我們的心,像無數星星一樣,散落在深夜的天穹。
正是肉麻的無邊無際,比夜空還廣闊,彆人看到後如同吃了一碗熱呼呼的羊肉砂鍋粉。
最後一句——我的心是太陽,你的心是月亮,日月偎依就是明,我們的心緊緊地聯係在一起,就是明天最“明”的愛。
看來明天就要坦白的求愛了,林天大筆如柞,判決如下:全文播音。
正好,那小姑娘好逸惡勞,不肯再乾下去了,胡茵茵隻好去勞動,林天順手就把這位校園老手的特彆散的愛情大散文塞過去了,讓胡茵茵朗誦。
胡茵茵如冬天裡的一把火,星星火焰照亮了整個校園,甜美的播音著。
林天已經進入了幻覺中,仿佛就是胡茵茵正在跟他心心相印。
憂傷的——讓我們的心,像無數星星一樣,散落在深夜的天穹。
熱情奔放的——我的心是太陽,你的心是月亮……最“明”的愛。
林天沉醉了,效果就是不一樣,自己看的時候,隻感到平平淡淡,沒有什麼激情洋溢,給胡茵茵一讀,竟然那麼蠱惑人心,春風中飄浮著一縷縷幽香。
那休閒的小女生決不肯閒下來,拿手指頭在林天眼前晃動,林瞎子看不見,耳邊聽到了刀郎的情歌——《你是我的情人》,像玫瑰花一樣女人……像百合花一樣的清純……每一個動人的眼神……就讓我溶化在你無邊的溫存。
那休閒的小女生見自己的勾魂指都沒有用,林瞎子還是不見還魂,隻好用力推了林瞎子一下。
林瞎子悚然一驚,但他聰明,知道自己剛做了白日夢,怕彆人笑話他走神了,發春了,他故作茫然,以攻為守,雲:“你不說話沒有人當你是啞巴。”
小姑娘給林瞎子嚇住了,連退三步,說:“大才子好凶哦。”
林瞎子這才大笑不止,雲:“對你這樣漂亮的小女生,不凶一點不行,否則要受到壓榨。”
小姑娘“咯咯”的笑,看得出來比誇她“溫良恭儉讓”還要讓她得意非凡。
林天雖然對付不了女孩子,但特彆了解女孩子的內心活動,知道該怎樣討得女孩子歡欣。
那邊胡茵茵投過來困惑的眼神。
那眼神包含的意思不需要請翻譯林天也懂:二位,乾了什麼這麼開心?
胡茵茵的心裡話當然沒法說出來:“死丫頭,不要跟我搶,小林是我的幫手。”
後來大大的太陽出來了,金光萬道,胡茵茵再也播音不下去,就扯了小姑娘,央求她代勞。小姑娘可沒有林天這樣俠骨柔腸,輕易不肯答應。胡茵茵的美人計撞到了銅牆鐵壁,隻得采用飲食誘惑戰術,許諾可以請小姑娘吃大餐,就算是放假前夕的餞行,如果小姑娘還不肯答應,那餞行就免掉了。小姑娘這才答應下來,看在那頓飯的份上。看來不僅男生會為了一頓飯就出賣一切恩怨,女生也會為了一頓飯而既往不咎,敵人變朋友,朋友變敵人。
胡茵茵擁抱著太陽,說:“多好的陽光啊。”
林天跟著出去了,如影隨形。一開始二人還有五十多厘米的距離,很快就越走越近,後來隻剩下五厘米不到的距離,僅容一隻小昆蟲飛過。
來到草坪上,胡茵茵席地而坐。
林天傻傻的站立著,眼觀六路,免得尷尬。
胡茵茵似乎被陽光刺疼了眼睛,用手掩住自己粉粉的小臉,幸福的“啊”了一聲。
那聲音,嬌美的讓人心動。
過了很久。
胡茵茵忽然呆呆的看著林天,大大的眼睛清澈,卻又迷蒙的有許多深不可測的韻味。
胡茵茵說:“小林,你真的好有才情。”
林天連忙打躬作揖,請求寬大處理,不要再稱讚了,否則要臉紅的無地自容。
林天說:“慚愧,慚愧。”
其言雖憾,實乃深喜也。他在如此聰明伶俐的女孩子盛譽之下,巴不得把已經腐朽了幾千年的孔子和孟子的稱號加到自己一個人身上,說自己是孔孟聯合轉世投胎的結晶體,一切慚愧早就微縮的隻有盧梭才看得到一點。
胡茵茵問:“小林,有女朋友嗎?”
青青倩倩的倩影芳蹤立刻出現在林天的腦海裡,但隻是浮光掠影,很快就一閃而過了,他有些難為情地說:“沒有。沒有。女朋友。”
在林天的眼裡,女朋友如同一顆即將撞擊地球的哈雷彗星,夠讓人緊張的。
胡茵茵眼光一閃,問:“為什麼沒有?”
林天不敢看胡茵茵,心中針紮一般,隻仰慕並畏懼胡茵茵,說這麼敏感的話題,竟然如此大方。林天是不明白,女孩子在談彆人的女朋友時,沒有她說不出口的話,所以給彆人做媒的大多是女孩子。隻有當自己成為了彆人的女朋友,被彆人談起,才會羞澀的低下頭,咬著嘴唇,什麼也不敢了。
林天好不容易才充足了氣,像熱氣球要升空了,能組織一下語言,說:“說白了,其實我對愛情,女朋友一類的朦朧事情,挺不好意思的。”
胡茵茵“咯咯”的笑,笑得花之亂顫。
林天有些窘,也憨笑一下。
胡茵茵好不容易平息,說:“小林,想不到你還這麼內向。據說你曾經大膽的追求過一個非常非常漂亮的女孩子。那時你像一個日不落帝國的勇士。對不對?”
林天頓時想起了那一天:在東區的校園裡,他向劉翠兒……
那一夜:在演藝室,他向劉翠兒……
林天更加窘迫,無地自容。
胡茵茵問:“對不對,我說的對嗎?”
林天呐呐的說:“你……怎麼知道的?”
胡茵茵說:“劉翠兒跟我說的呀。”
林天的口發乾,喉嚨發澀,臉發燙。
林天問:“你和……劉翠兒……是什麼關係?”
胡茵茵說:“無話不談。”
林天頓時又嚇矮了一大截,本來就隻有171CM,如今更是成了三寸丁。待會兒回到寢室,肯定要向向誌剛借點身高才行。
天啊,胡茵茵和劉翠兒無話不談,那自己的事情胡茵茵肯定全都知道了,自己在胡茵茵麵前真算是“一絲不掛”了。
林天勉強伸出舌頭,問:“你們是老鄉嗎?”
胡茵茵說:“不是。”
林天問:“那你們……怎麼那麼……好。”
“因為我們都是有能力的女生,所以我們成了好朋友。不是說嘛,英雄所見略同,而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林天頓時想到了誌剛,人以群分,莫非我和誌剛一樣也是笨蛋?轉念又一想,這絕無可能。笨蛋身邊往往是專家,教育家的,既然誌剛是笨蛋,那他林天顯然就是專家了。就算人以群分,自己如今和胡茵茵是一夥的,她如此的厲害,如此的能乾,如此的能打開局麵,顯然他林天和胡茵茵在一起,人以群分,也是聰明蛋。
林天顯然忘記了——笨蛋身邊往往是專家,那專家的旁邊當然就是笨蛋了,而胡茵茵顯然是專家,林天卻不幸在她身邊,拿刀切都切不開。
茵茵說:“劉翠兒對你的感覺其實蠻好的。”
林天一陣心慌意亂,禁不住問:“真的嗎?”
他立刻也意識到自己犯下了一個不可原諒的錯誤,不該在茵茵麵前表現出對劉翠兒的重視,可是覆水難收,嚴重的錯誤已經犯下,隻好硬著頭皮。
茵茵深深的瞅一眼林天,說:“是啊,她本來以為你們搞純文學的人純的市儈,功利,但她認識你以後,完全改變了自己的偏見。搞純文學的人也是有純情的,比如你。”
林天也料不到自己成了校園女生心目中純情的典範,高興得害羞。
胡茵茵不再笑了,正經的說:“我給你介紹一個女朋友吧。你這麼優秀的男生,我不能眼看著你未來走錯了路。我介紹的女朋友,肯定不會錯。”
儼然又是個大姐來了。
林天說:“不,不,我……”
林天看自己實在說不下去了,拙口笨腮,索性就豁出去了,破釜沉舟,絕處逢生的說:“不是我不想,而是太不好意思了。”
胡茵茵有大姐的威嚴,說:“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天經地義,難道你不需要愛情嗎?世界上有人不需要知音嗎?”
林天在紙上可以用墨水橫掃千軍,在這裡不行,麵對胡茵茵嬌柔的臉龐,他說話都不行了。
胡茵茵自作主張,說:“好吧,我給你介紹一個,就這樣說定了,過幾天我就去安排,她是我一個班上的,我們是好姐妹,我太了解她了……”
林天也不曉得何處過來的大把勇氣,一下子熱血沸騰,一大盆血足有四公斤,像開水一樣沸騰,可以想象有多大的熱量,似乎是盟軍諾曼底大登陸,勢不可擋,排沙揀金。他乾巴巴而又勇敢的說:“你,你願意做我的知音嗎?”
胡茵茵瞬間羞紅了臉,站了起來,連衣服上的草葉也忘記了拍,拔腿就跑,還恨恨的丟下幾句話來:“你說什麼呀。不理你了,真是的……”
還有許多未儘的恨來不及表達,早就羞得掩麵而去,胡茵茵已經跑的不見了。
隻剩下一縷縷清香在風中,在空氣裡,在無邊無際……
林天呆呆的,好幾分鐘都跟木魚似的。
校園裡一位負責打掃衛生的大嫂誤以為林天得了校園瘋牛病,推了他一下,他才正常。
林天緩緩的走著,女孩子太怪了,她說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可是,當林天真地以為實現了愛情的共產主義——大公無私,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吐訴了心聲,她自己卻不好意思了。女孩子,是阿拉伯文字,雖然並非不可理解,不可翻譯,不可解讀的天書,隻是林天從來沒有接觸過,什麼也不懂。
陽光躲進了雲層裡,林天這才感到自己又出了一身虛汗,太陽一隱沒,頓感冷了。
剛才,剛才……
剛才真像是一場夢,一次夢幻飛行。
你在天空飛舞,我在地上等待。
你摔下來的時候,就是我們相愛的時候,我擁抱著你,你淡藍色的麵容。
林天忽然想到飛舞和廢物是同音的,自己並不能飛舞起來,顯然就是廢物了。看來真不該寫這部小說,寫出來,注定了自己永遠的失敗,失落,失意,失失失……
三十三
當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麵對麵走來,從理論上講,他和她的方向是相反的,但是,他和她很快就會相遇。
你在說什麼?
我在說,愛情。
三十四
誌剛在洗衣服。用洗發水洗衣服。洗發水泡沫豐富,洗衣服的手感最好。
這還得說咱們的誌剛高明,買一瓶洗發水,既能洗頭發,又能洗衣服,省下了洗衣粉的錢,衣服洗出來又香噴噴的,不用再灑香水了,又省下了一瓶香水的錢。將來誌剛肯定深受未婚妻的仰慕。不過,現在的誌剛,已經六根清淨。
誌剛身似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塵埃不敢來。誌剛不再動用愛情了,過起了苦行僧的生活。不過談談也無妨。和尚不喝酒,不吃肉,並非世界就沒有了酒肉。
林天也在洗衣服,兩人要是不一起洗衣服,就會不願意洗。衣服就會堆積如山,就會沒有換洗的衣服,彆人就會有意見。
誌剛和林天一起洗衣服,聊天。
誌剛心無雜念了,當然就可以教育心有雜念甚至是欲念的人,誌剛“劃拉”一下就宣告一件衣服被洗完,對林天說:“你小心點,胡茵茵背後可有一個大四的猛男撐著。”
林天洗衣服的速度也不慢,飛快就淋完一件衣服,不屑的說:“大四算什麼?大四就了不起了,我看隻不過是大屁眼。”
誌剛道:“大市沒什麼了不起。但人家快畢業了,看你小子不順眼,揍你一頓就畢業,把修理你當作畢業論文的實踐部分去完成,你呢,被打掉了門牙,吃飯都漏風,還得坐在教室裡學習數理化。所以,好漢不吃眼前虧。”
許多男生由於在大學裡文明的太久,憋著一肚子匹夫之勇,所以都有誌剛這種畢業前夕,把對某些人的切齒痛恨先畢業掉的渺小藍圖之規劃。誌剛將來也要到大四,將來就是典型的代表人物。
所以在大學裡最好不要惹事生非,否則不知道會潛伏多少定時炸彈,被扔到西湖去了都不知道怎麼一回事。
林天顯然還不知道問題的嚴重性,說:“我反正有你看家護院,就是大七的坐著大巴來也不怕。”
誌剛“xue”了一聲,說:“混帳東西,阿拉法特請我去當護國大將軍我都沒去,你也配請我。”
林天說:“你不是做夢,但阿拉法特請你去當保鏢,就一定是在做夢犯病。”
誌剛和林天又胡說八道許多,洗衣服也就更快了,短跑名將約翰遜看到都要甘拜下風。
因為誌剛受到打擊,所以偏激的覺得愛情雙方往往都是很難和諧的。林天就駁斥他,認為愛情雙方的確是似乎相反,就像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麵對麵走來,他們走向對方,他們的方向理論上相反,但他們終將相遇。這就是愛情,你越反對,越是你的真愛,你連反對不願意的,顯然不會在你的心目中有任何的地位。不是冤家不聚頭,你越掙紮,束縛的越緊,越逃避,越陷入的深。
誌剛在空中劃了個大大的“X”,比高中老師對答錯了的數學題還嚴格的批複,說:“當你們相遇,那隻是一瞬間,你們不可能永遠的凝固在相遇的那一刻,你們依然要繼續行走。此後,你們將真正的背道而馳。從此真正的不可能再相遇了。”
誌剛受小青小倩的打擊太深,不知魂已斷,空有夢相隨。
林天今天都不敢出門了,昨天居然說了那樣出格的話,要請茵茵做知音,恐怕今天要遭天打五雷劈。林天一想到胡茵茵,昨天的情景就鋪天蓋地的壓迫過來,他真不知道該怎樣去廣播室報到。還在昨天,去廣播室的路鋪滿了鮮花,彩虹,微笑,而今天已經是中越邊境的雷區了,並且荊棘叢生。
林天硬著頭皮,好在剛吃了一大碗雲南的刀削麵,略有些力量了,走,廣播室不去不行。
臨進廣播室,林天又一陣的打鼓,還是不敢入內,後來一位女同事來了,問他在門口乾什麼,林天說安放定時炸彈,女生就推著林天一起進去了。
胡茵茵正在整理東西。
見林天,胡茵茵一如既往,說:“來,又有東西你做了。我總是特彆想念你,嘻嘻。”
林天頓時被刑滿釋放,想不到沒有那麼可怕。
林天趕忙熱情如火的奔跑上去,搶過茵茵手裡的東西,說:“我來我來。”
今天來了四位主播,隻缺少一位,那位到東院的廣播室交流放假經驗去了。
胡茵茵笑著說:“我們又辛苦了一個學期。總算熬到了放假,好開心好開心。”
大家紛紛擁抱,笑成一團。可惜惟有林天不能享受如此的團團圓圓天倫之樂。因為那四位都是女生。那一位男生自然是要為女生們分憂的,跑腿,搬運行李都得他去,故而到東院交流經驗,長途跋涉的重任也歸他去了,非他莫屬。
林天看女生們熱情著,忽自己也生出來一些不該有的幻想——若我和胡茵茵擁抱一下多好。趕緊打住,不可動了凡心。
林天以工作去殺掉幻想,埋頭苦乾。
可惜,林天很快就坐不住了,一隻美麗的,柔弱無骨的纖細的小手搭在他的肩上,胡茵茵。林天噤若寒蟬。可怕,真可怕。她摸著我的神經。
“小林,快乾,乾完了我們去曬太陽。”
“好好,好。”
小林還沒有曬,就已經夠熱了。
“累不累,小林。辛苦了。有你來了之後,我們廣播室真是一個月走完了以前一個學期的路。”
大家聽得發笑。
胡茵茵也笑。
林天得寵若驚。
林天沐浴在即將和胡茵茵一起去曬太陽的幻覺享受中,做起工作來,其快速,可以單獨為他開詩一首: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自從朦朧的感覺到茵茵對他有那麼一點點意思,林天就跟暴發戶剛買了一套名牌西服一樣,連掛在衣服上的標簽都不舍得剪下去,巴不得滿世界的人都知道他穿的是世界名牌,能夠得到茵茵校花的傾注,無論如何也是一件非常有麵子的事,值得敲鑼打鼓,大書特書一筆。
可惜胡茵茵被一個老鄉叫走了,要一同去買回家的火車票。林天眼看自己的工作就要徹底消滅乾淨,卻殺出來這樣一個十足可惡的程咬金,隻得眼睜睜看著胡茵茵被那男生“掠”去,雖然林天的靜電反應強烈到可以擊倒路邊一頭牛,雙眼冒出火花來,打得死好幾隻飛燕,可是無濟於事。
胡茵茵臨走前還鎮壓一下林天。
胡茵茵笑吟吟的說:“慢慢做,不要急。我先走一步了,下午見。”
林天心有不甘,可是作為男生,虛懷若穀的男生,隻有大度一點,說:“好,好。你去,我做完了才走。下午見。”
胡茵茵和那老鄉有說有笑的出了廣播室。
林天在他們的身後發射了許多的無形暗器,也不知道那不速而來的男生是否感受到破壞彆人好事後要受傷。
林天做完工作,無法形容的孤單,惆悵,關門離開,他滿不是滋味的。如今已經是隆冬時節,一片蕭瑟,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
誌剛和林天一起到發廊去。快過年了,剃頭的人也特彆多。誌剛的口袋鼓鼓的,可惜都是一塊一塊的,最大的一張也不過是十塊錢,林天雖然錢包平坦如飛機場,可隨便取出來一張就是一百元,頂得上誌剛好幾個鼓鼓的口袋。好不容易二人理發完畢,已經是煥然一新,有貞觀之治的欣欣向榮,鬱鬱蔥蔥。二人在大街上展示自己剛剃的帥頭,不肯輕易回學校去埋沒了自己。誌剛體現出了視力和記憶超群的優勢,發現本校一個素昧平生的女生進了女性用品專賣店。誌剛雖然失去青青倩倩之後,就變得清心寡欲,可看到花花綠綠的“小可愛”還是會有些眼花繚亂的。
到了晚上,林天和誌剛到班上去搞串聯。
如今班上成了奧斯威辛集中營的毒氣室,什麼慘劇都有發生,熱鬨的連蔣介石的大喇叭都沒有用,有捉弄女生的,有欺騙男同學的,有打撲克的,有看電影的,誌剛一來,就如同一粒牛奶糖溶化在熱開水裡,飛快地打得火熱。
林天跟這群無知青年都不是一個檔次的,所以獨自在座位上思索人類永恒的一些主題。
誌剛捉弄完了一個女生後就去打撲克,一上台就輸了個大光,被一女生狠狠地懲罰起來,他自己鑽桌子或讓那女生打手心,誌剛選擇了讓她打手心。她隻要打五下,誌剛強烈要求打十下。
誌剛說:“讓我一次痛個夠。”
那女生決不肯用自己的手打誌剛的手心,乃取出了鋼鐵製作的文具盒。
誌剛一看,一陣龍卷風逃掉。
後來一位女孩拉住誌剛,低聲說:“你的書被我不小心給弄丟了,不用賠吧。我就知道你不會要我賠的。”
誌剛一聽,說:“隻要跟我約會就不用賠了。”
女生一聽,原形畢露,說:“才不!既不跟你約會,也不賠償你的書。不理你了。”
誌剛乃癱瘓在那女生的桌子上。
女生頓時驚呼:“怎麼了,生了什麼病?該不會是傳染病吧?要開刀嗎?”
誌剛曰:“一聽說你把我的書給弄丟了,而且不賠,連約會都不肯,我就沒有了主心骨,比抽了筋還難受。”
女生“咯咯”的笑彎了腰。
誌剛隻好再歎息,好看的書是決不能借給女孩子看的,因為她一旦覺得好,值得收藏起來,就會告訴你,她把書不小心給弄丟了,你就永遠也彆想要回來。上回,誌剛從藝術係搶奪來一本《行為藝術寫真集》,那人本來不肯被誌剛搶去,是關愛他,害怕他看過後失足墮落,走上犯罪的道路,藝術係的學生看裸體模特的高清晰畫像,那是藝術,你們機械自動化控製的學生看裸體模特,那可就是犯罪了。但誌剛武功蓋世,彆人想關心他都不行,還是被他“犯罪”去了一本行為藝術寫真集,誌剛帶著這本書,來到機械自動化班上,大受歡迎,男生全都拜讀過這本裸體模特搔首弄姿的傾城絕作,誌剛的人氣指數飆升,突破了該大學有史以來的最高紀錄,再創“誌剛效應”曆史新高。後來女生也獲悉誌剛有一本奇書,委婉的來借閱,誌剛慷慨借出,結果怎麼樣,女生不僅不敢據為己有,看了一天之後立刻歸還,還要說上一句:“我翻了前幾頁就沒有再翻下去了。”
幾天前,誌剛把《地獄裡有沒有車來車往》,是講述一個女人若是對心愛的男人做了壞事,在地獄裡還能不能坐小轎車的好書借給這位女生,現在果然給弄丟了。
一個男生扶起來誌剛,彙報道:“我家世代擅長給人脫胎換骨。我為你治療吧,不用開刀,無痛苦,無任何毒副作用,沒有不良反應,立馬見效,包好,包好。”
那男生的方法就是撓癢癢。
誌剛跳到一邊,被另外一位男生拉住了,手中高舉著一毛錢,說:“向主席,我揀到一毛錢,我交給共青團組織。我拾金不昧。”
誌剛收下一毛錢,奸笑著看那拾金不昧的同學,說:“揀到這麼多錢也舍得上交公益事業?你實在太好了,不如再捐款四十九元九毛吧,湊滿五十塊錢。”
那男生頓時抱頭伏案不起。
誌剛玩他的長發,給他紮辮子,一邊還撫慰他說:“不要自卑,更不要無地自容,沒臉見人。”
旁邊有女生看辮子紮的差不多了,就把自己的發夾遞給誌剛,紮了辮子不用發夾,那不跟炒菜不加鹽一樣嗎?
男生頓時仰天咆哮,說:“天啊。難怪說好人做不得。你做了好人,損失會更大。我撿到一毛錢,你就要敲詐我四四九元九毛錢。”
誌剛就把一毛錢扔到他的桌子上,說:“以後不要再撿到一毛錢了。”
誌剛得勝去和二位女生玩文字遊戲。
女生命題——口呂品。
誌剛機靈——日昌晶。
女生急轉彎——木林森。
誌剛彎轉急——人從眾。
誌剛正要洋洋得意,以為那女生沒轍了,該投降了,那女生卻大喊一句:一二三。
誌剛再也找不到可以搭積木的漢字了,隻得落荒而逃,那女生要擰他耳朵。
放假了,不用再為了高深的學問而殺死腦細胞,各種離奇的想法反而像五顏六色的垃圾泡沫一樣,大量的浮出水麵的。
林天眼看著教室裡一片片比耶路撒冷朝聖還要喧鬨的場景,看到誌剛樂不思蜀的樣子,林天不免多愁善感起來,越來越孤寂。人間多快樂,斯人獨憔悴。愛情如此的捉摸不定,隻讓人一陣陣的迷惘。林天想著胡茵茵,想著她狡黠的臉,他獨自回了寢室,成了黑夜裡一顆無人知道的小草。
大約沉寂了一個多鐘頭,林天忽然爆發,一下子跳了起來,幾乎把房頂給撞破了,為了茵茵,他決定再次飲馬冰河,南征北戰,再創作一部中篇小說去發表,以博取茵茵的愛慕。雖然上部中篇小說已經引起了茵茵的關注,但那畢竟是為了劉翠兒而寫的,現在他已經深深地眷戀上了同樣出色,但是風格迥異的好女孩——茵茵,還用那部小說去交往,總是有張冠李戴的感覺,很不舒服。獻給一個女孩子的鮮花被拒絕了,拿著又去獻給另外一個女孩,這種人不是太沒品味,就是十足一個二百五十。
林天決不能接受這種行為的出現,就算女孩子不知道真相,你自己也騙不了你自己,心裡會堵得慌。所以,要另起一部中篇小說,要嶄新的,專獻給敬愛的茵茵。
誌剛受一個女生委托,當保鏢陪同,去買火車票。誌剛貪圖她的微笑,自己又生就的俠義心腸,就爽快地答應下來,並願意承擔公交車的費用。
公交車上,誌剛和女生閒侃,女生為誌剛號脈,算命,女生斷定——誌剛的壽命不超過六十八歲,命中注定要有二次離婚,這還不包括幾十次失戀。
誌剛想不到自己的命運如此多災多惡。
到了火車站,那情景讓二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我的天啊,這麼多人,星球大戰啊。
誌剛正給女生搶占製高點,以買到火車票。
這位女生實在幸福,家住廣東省廣州市,火車票買不到,比公安局邊上販賣婦女兒童還要困難,連站票都銷售一空,隻剩下火車的車頂上沒有安排旅客了,可惜火車站不敢出售車頂票,怕大家掉下來。誌剛正動員女生坐飛機回家得了,飛機票應該還有節餘。可那女生雖然是女生,並不比男生能省錢,隻剩下買一張回家的火車票錢。坐飛機隻能等回家後,開學時再坐。
誌剛猛的看到了自己魂牽夢繞的女孩。
是青青倩倩,她要回家了,今晚的火車。
誌剛甩下女生,跑到了候車大廳。
青青倩倩已經進了候車廳。
誌剛也要跑進去,乘務員攔住了誌剛。有票才能進去,人太多了,火車站已經采取了發車前二個小時才能進入候車廳的措施。誌剛急了,可乘務員小姐卻忠於職守,誌剛百般解釋,就去找一個人,很快就出來。小姐不信,怕誌剛鑽空子。學生最喜歡鑽國家的空子。誌剛恨不能脫光了衣服進去,以表示決不鑽空子的決心。誌剛急中生智,拿出學生證,幸好帶了學生證,誌剛承諾,十分鐘不出來,可以到學校去投訴並沒收學生證。
誌剛這才進了候車大廳。
青青倩倩獨自坐在那裡,一隻大包放在腳下。
青青倩倩也看到了誌剛,她把臉扭開。
誌剛走過去,默默地坐在青青倩倩的身邊。
很久,很久。
遠處傳來火車的汽笛聲。
誌剛終於問:“你……要……走了嗎?”
青青倩倩理都不理。
誌剛痛苦不堪。為什麼?為什麼!何以如此的仇深似海?他並未得罪她,她提出分手,他甚至連一句過份的話都沒有說。她無情的拒絕了他,他沒有責怪她半句。
誌剛問:“要……告訴……林天嗎?”
誌剛說這句話,身體仿佛被抽空了,隻剩下一陣陣的心痛在橫衝直撞。在自己最心愛的女孩子身邊,卻要把自己隱藏起來,躲到角落裡,把彆的青年介紹出去,又愁風雨離合,化作他人仙境,這難道不正是人世間最痛苦,最撕心裂肺的事情!
若不是林天是他誌剛最好的兄弟,可以進行等位換算:誌剛的女朋友就是林天的女朋友,林天的女朋友就是誌剛的女朋友。若不是可以這樣自我安慰,誌剛簡直就要嘔心瀝血了。
青青倩倩的淚水一下子就湧了出來。
誌剛更加明白了。
誌剛輕輕推了一下青青倩倩,說:“小青,我知道你喜歡林天。隻是以前我太麻木了,沒有在意過你的感受。現在,我一次又一次的反思以前的點點滴滴,更加感受到了,我隻是你的大哥,你喜歡的是小林。小林才是你心目中的情人。”
青青倩倩再也忍不住了,心病還需心藥醫,積鬱了幾十天的感情頃刻間噴發,沒有誌剛的寬容,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她啜泣著,伏在誌剛身上。
誌剛肝腸寸斷,他的憂傷成了開盤暴跌的股票,他撫摸著青青倩倩的辮子,說:“一個人上火車,很孤單,很……以前都是我陪你的。要不是我碰到了你,你上了火車會更孤單的。”
青青倩倩動情地像個小女孩,隻有五六歲,任憑誌剛柔和的撫摸著,說:“誌剛,你就像我的哥哥一樣,我沒有哥哥,我家就我一個孩子,但我在你這裡得到了哥哥的溫暖。我和你在一起,我什麼也不用自己去擔心了,你什麼都能幫助我。”
誌剛像個稱職的哥哥,說:“小妹,彆哭了,你看你,彆這樣。有什麼事情,儘管開口,哥哥我不幫助你還叫哥哥嗎?”
青青倩倩帶著淚,幸福的笑了。
愛情愛情,就算沒有愛也有情。
問世間情為何物?
誌剛卻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地方不對勁,頭皮發麻,他不經意的一抬頭,卻又看到了一個不該看到的女孩。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平心而論,遠比青青倩倩漂亮,比她更有才藝。是劉翠兒。
劉翠兒緊緊地盯著向誌剛,以及蜷伏在他的膝上的青青倩倩。青青倩倩則用含淚的大眼睛不解的看著劉翠兒——乾什麼這樣看著我們?我們又不認識你,也沒有搶你的東西。
誌剛尷尬的不知所措,反而不由自主地把青倩抱的更緊了,美麗的劉翠兒同學,不再是冷若冰霜,而是剛從電冰箱裡取出來的冰塊,渾身散發著寒氣襲人。劉翠兒點點頭,和她的同學走了。她也是來送同學上火車的。誌剛心理鬥爭得越來越厲害,好在他隻把劉翠兒當成普通的好朋友,就像QQ裡的好友一樣,絕不會把她加入到“我愛的人”那一欄目裡去,那一欄裡隻有“青青倩倩”一個。
他終於拋開了一切雜念,專心的關心起自己的“小妹”來。
青青倩倩天真而又羞澀,問誌剛:“誌剛,你說,小林喜歡我嗎?”
誌剛不忍心傷害青倩,就把自己喜歡她說了出來:“他喜歡你,永遠喜歡。”
青倩卻不信,說:“你騙我,他不喜歡我。”
誌剛無言以對。
青倩撩一下秀發,說:“可我喜歡他,你說,我們會有結果嗎?”
誌剛頓時霸氣加上豪氣,說:“他要是敢不喜歡你,我就以拳頭把他打趴下。”誌剛隻懂得拳頭,關鍵時刻總是用拳頭去代表一切的。
青倩懂的更多,更細膩,說:“也許小林一直以來,都隻不過是把我當成他的大姐,我和你在一起,也變得很霸道,而且,稍有什麼不順心的事情,我也會去欺負彆人,簡直就是受到你的影響。彆人都叫我大姐,說我有大姐氣質呢。”
誌剛點頭,但他覺得是近朱者赤,而不覺得乃是近墨者黑,他說:“我當慣了大哥,除暴安良,打抱不平。誰不知道我向誌剛——我一出手,不公平的事情全變得公平了,文明解決不了就訴諸武力,兵法曰:先禮後兵,天下太平,善之善也。我主持公道,所以樹立了威信。”
青倩“咯咯”的笑,誌剛是個有趣的哥哥。
誌剛幾個月以來,第一次看到她青倩的笑臉,不禁牽動了俠骨柔腸,隻是心底裡飄蕩著一絲一絲的哀傷,仿佛汪洋裡的一葉葉扁舟。
誌剛雖然有高見,強扭的瓜不甜,但有些瓜強扭的才甜,隻是說不出來,今天實在有苦難言。
誌剛說:“以後林天要是敢欺負你,你就找我,我會替你討回公道的。”
青倩笑著說:“我先謝謝你,不過我想,這種事情是勉強不得的,要雙方都願意才行,他要是不願意,我就算再……”
就算找殺手撐腰也沒用的。
青青倩倩的火車進站了,她拿起了行李,依依不舍。誌剛一直送她到檢票口,眼看著她被湧動的人群越送越遠,她使勁地往後看,溺水的可憐的貓一般,使勁地朝誌剛揮手,而人潮人海無情的把她推向了遠方,越來越遠。
誌剛的大腦隻是茫然、毫無意思的一遍又一遍的默念著:英法德日俄意澳美,英法德日俄意奧美。
候車大廳空了一半,女乘務員關了檢票口,又有一個女乘務員走來,把另一塊牌子掛上:K812,南昌——武漢。人們又開始了新的彙聚。
誌剛呆呆的,心裡空蕩蕩的。
誌剛出了候車大廳,領回了自己的學生證,回到了購票大廳的春節臨時售票點,那女生快要排到大門口了,正焦急地等待著誌剛,看到他的身影,問他去了哪裡。誌剛說碰到了青青倩倩,剛走。那女生不說話了,分明是不太高興。
夜冷,風冷,天寒地凍。
股票大廳門口排起了好幾十條長龍,都排到了大門外幾十米。
不知什麼時候,誌剛和一個小娃娃玩了起來。
女生饒有興趣的欣賞著誌剛給小孩子唱兒歌。
“爺爺叫爺爺,奶奶叫奶奶,你就叫孫子。”
小孩子也百無聊賴,就捏著誌剛大哥哥的鼻子,娃聲娃氣的問:“你叫什麼?”
誌剛再獻上兒歌一首。
“你叫你,她叫她,我叫我。”
就這樣鬥轉星移,天就快亮了。
女生說:“誌剛啊,我發現你這個人真是好無聊。一個大學生,還當過學生會主席呢,還這樣逗人家小孩子,你不覺得自己丟臉嗎?”
誌剛站起來,衝女生“嘿嘿”奸詐的笑。
女生更笑,說:“我都替你臉紅了。”
誌剛摟了一下女生的腰,當然是開玩笑的摟。
女生故意生氣的踢了誌剛幾腳,還打好幾下。
旁邊小孩子鼓掌叫好,天真可愛的說:“叔叔壞,阿姨好,所以阿姨打叔叔,我在幼兒園裡最聽話,所以阿姨從來都不打我,哈哈。”
誌剛也樂了,這樣調皮淘氣口齒伶俐的小孩子,將來占長大了肯定不比誌剛差。誌剛抱起小孩子拋起來又接住,接住了又拋起來。誌剛強壯啊,彆說是一個才上幼兒園大班的小娃娃,將來拋自己一百斤重的女朋友也不成問題,保證高空作業也安全可靠。誌剛二臂一揮有二輛“解放五噸王”載重大卡車的千鈞之力。
誌剛鬨夠了,打發了陪女生排夜場買火車票的極度寂寞、無聊。他安靜下來,小聲對女生說:“老叫老,公叫公,丈叫丈,夫叫夫,我叫你老公,還叫你丈夫。”
“去你媽的。”女生氣樂了,笑罵了一句。
誌剛沒有吃到又柔軟又細膩的豆腐,反吃到了一大桶類似豆腐的石灰,直吐舌頭。
誌剛身體後仰,似乎被一個女柔道高手攻擊,退避三舍,說:“老天,太粗野了吧。你可是女孩子,怎麼可以這樣不文明。”
女生凶神惡煞,說:“對你這種人,要是還講WM(文明),還不要助長你的囂張氣焰嗎?”
誌剛雙掌合十,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上帝保佑,寬宥一顆有罪的心,還有一個野蠻的女生。
女生笑得直不起腰來,不求上帝寬宥,隻哀求誌剛饒恕她,彆再逗了,再這樣下去要笑死人的,她已經笑疼了肚子,再笑就要笑死了。
誌剛大仁大義,陪著那女生一直等到天亮,終於到了售票口,把票弄到了手。
那女生恨不能以身相許以報答誌剛的任勞任怨,卻不知道,誌剛沉浸在難以言傳的悲痛中,強作歡笑,所以一個小時隻有一分鐘的效果,誌剛早就心痛的不知道了時間的長短。
那女生雙眼發黑,但是疲倦也掩蓋不住她買到了回家的火車票的喜悅,她舉著火車票,像農民的女兒高舉著鐮刀,幾乎要親吻誌剛了。
誌剛“嘿嘿”的笑,心卻一陣陣的抽搐,青青那個倩倩啊,我最愛的女孩,卻傷害我最深。
女生買到票後大方起來,本來一毛不拔的,現在拔了,說:“請你吃早點。”
誌剛被女生挽起胳膊,倒比情侶還像情侶,出了售票大廳。
這個女生後來成了誌剛業餘生命的最高統帥,通俗的說就是女朋友,她的官方稱謂叫李柳雲。
彆說彆人想不到風雲突變,會發生如此大的轉化,連誌剛也想不到伴隨自己結束大學生涯的真正女朋友竟然會是這個女生——李柳雲。她長長的秀發,總是一臉的楚楚可憐,性格跟廣東地區的熱帶作物一樣,怕冷不怕熱,彆人品嘗她時,酸酸甜甜,譬如荔枝,芒果。
要不是林瞎子一語點醒夢中人,為誌剛排疑解惑,拳頭遠遠優越於大腦的誌剛還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不知道自己是掉進了溫柔的陷阱,還以為自己騙了李柳雲,原來是被她騙了。
林瞎子說:半夜三更請你去,為什麼不請我去啊。我幫女生買票也是強項,比你還強。孤男寡女,連最起碼的常識都不懂,誌剛,沒詞形容你了,隻能用個‘白’字,來形容你幫助女生的‘癡’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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