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偉寧的手縮回去,自己叼住煙,拿出打火機,點燃。他吸了幾口,說:“賠多少?”
“五百!”
“五百有點多,你看咱都不是故意的,行個方便,你就通融一下!”
“行行,兄弟,我是看你麵子。咱就不說彆的了,你給四百得了。”
默偉寧陪著笑臉,說:“彆呀,大哥,叫你一聲大哥,咱們都這麼忙,就都互相體諒點吧?”
“要不咱讓交警過來解決吧?”車主說著拿出電話。
“咱們自己能解決的事,就彆麻煩交警了!”
“行行行,咱誰也彆再說了……”
默偉寧和這個車主說了半天好話,最終給了對方三百塊錢作為賠償。在默偉寧交涉的期間,梁少雷基本上就是傻站著不說話,這讓我更加鄙視他。自己的事情都不主動去解決,何況還連累了我,我的右胳膊肘還在隱隱作痛呢。
如果認定一個人是傻逼之後,總能發現他傻逼的一麵,誰讓他老是做傻逼才會做的事呢!接下來的幾天又發生了一次讓我更加討厭梁少雷的事情,一個周六的上午,我們正常上班,梁少雷要帶我去一個施工現場。經過了上次的撞車事件,我不想再坐他的電動車。我堅持自己駕駛,由他坐在後座上。
梁少雷同意了,我騎上電動車,按照他的指示,半個小時之後來到了施工現場。
施工現場有兩個工人在安屋頂的燈,梁少雷給我分配任務,讓我在一麵雪白的牆壁上均勻地塗一層黃色的漆。
我哪乾過這事啊,不知道怎麼進行,就問梁少雷。
梁少雷抬頭看了看牆壁的上方,估計他也不知道怎麼做,回頭對我說:“你自己得琢磨著怎麼乾,老是問我我也解決不了啊!”
“我不是怕弄錯了嘛!”
“沒事兒,你乾吧!”
我麵壁思考,拿起一個滾軸,開始小心地往牆上刷漆。由於上學時在畫板上塗過顏料,所以操作起來倒不是難事,隻是雙臂要不停地上下揮動,如此循環,肩部不免有些酸脹。
與此同時,梁少雷在拿著一個小鐵錘在四處釘釘子,乒乒乓乓的,一直不停。
到了中午,我的肚子開始咕咕叫,又累又餓,可梁少雷還在不知疲倦地釘釘子,好像釘上癮了似的,一直不說讓休息。
等到近一點,梁少雷終於停了下來,看了看我粉刷的牆壁,說了句“你怎麼塗得這麼慢啊!一上午都沒弄完?”
聽了這話,我恨不得把漆塗到他臉上,可我卻不能把想法付諸實踐,隻得在心裡罵道:“你算個什麼玩意,老子又沒偷懶!”
梁少雷沒再說什麼,帶我到附近的小餐館吃飯。
他要了一份炒餅,問我吃什麼,自己點。
我不能顯得比他特彆,也要了份炒餅。
炒餅上來了,梁少雷又要了一頭蒜和一杯免費的水。
等到吃完飯,梁少雷掏出錢結賬,卻隻付了自己的部分。
我見狀,心裡暗罵他小氣,對他的鄙視又加重了一層。摳門到如此境界,難道是潑留希金的靈魂附體?我故意對他說:“哥,我沒帶錢!”
“我先借給你五塊錢。” 梁少雷說著大方地掏出錢包。
看著他的凸出的齙牙,我恨不得暴打他一頓。可惜,我沒有英雄的氣魄,我隻得淡淡地說:“噢,行,等我發了工資再還你!”
梁少雷笑著說:“不急,不急!”
月底,梁少雷把六百塊交到我手裡,說:“這是你這個月的工資,給你——省著點花!”
我不以為然,心想:這是我應得的錢,你管得著嗎!
六百塊錢,這是我職業生涯中的第一筆勞動所得,可我完全沒有想象中的喜悅。辛苦一個月,換來這麼一點錢,掙得理所當然,用不著感謝老板。
下午下班之後,默偉寧請客,有我和梁少雷。席間,梁少雷對我說:“陳平,這一個月乾得不錯。我這個人平時說話比較直,你彆介意。”
我心裡罵道:你他媽的早乾嘛去了,可是還是客氣地說:“沒事,這段時間我從你身上了學到不少東西。”
默偉寧說:“陳平工作很認真,人又踏實,這大夥都能看出來。”
“是,是!”梁少雷接過,拿起酒杯,“來,以後咱們大家夥兒相互幫助,要是我有什麼問題呢?你也提出來!”
我想起了欠他的那五塊錢,故意拿出一張十元鈔,說:“還你錢,我這沒有五塊的,就不用找我了,那五塊錢算作利息吧!”
梁少雷接過,翻著錢包,說:“我這有五塊的,哪能讓你貼錢呢?”
默偉寧不明所以,聽得目瞪口呆。
飯後,梁少雷自行離去。我向默偉寧訴苦,表示出有辭職的意願。
默偉寧勸說:“你先彆走,學到了東西你再走。”
我說:“梁少雷把我當小工使,老是讓我乾力氣活,還給這麼點錢。”
“你才工作,到哪兒都差不多,我的意思是你先乾著,主要是學點技術,有什麼不懂的問我。”
“我不想乾這一行了。”
“你想乾什麼?”
“我想乾點能鍛煉與人交往的能力的工作。”
“跑業務啊?”
“差不多吧。”
“首先你得會說,能忽悠人。”默偉寧輕拍我的肩,說:“你如果能承受住現在這份苦,正視這個現實,提高自個兒的能力,那以後再遇到困境你就不怕了。”
我無奈地說:“是啊,給人打工不看人家臉色怎麼能行。”
“再堅持堅持,挺一挺就過去了。”
我聽了默偉寧的話,想:不吃苦怎能學到東西,鼓勵自己這叫忍辱負重。
我一點都不看重這充滿艱辛的第一份工資,我留出三百,作為最基本的生活費。其餘的我很快把它轉換成實際的東西。先吃了頓比平時豐盛的飯,再給叔叔買了點禮物,買了幾本早就想買的書。然後,我發現隻剩三百塊了,我不由地歎道:錢掙得如此辛苦,花起來卻這般容易!
我騎著自行車,緩緩行駛在路上。在經過一家音像店時,我聽到沿街的音箱裡傳來動聽的旋律,我停了下來,傾耳聆聽。
三月走過 柳絮散落
戀人們匆匆
我的愛情 聞風不動
翻閱昨日 仍有溫度
蒙塵的心事
恍恍惚惚 已經隔世
遺憾無法說 驚覺心一縮
緊緊握著青花信物
信守著承諾
離彆總在 失意中度過
記憶油膏 反複塗抹
無法愈合的傷口
你的回頭 劃傷了沉默
那夜重逢 停止漂泊你曾回來過相濡相忘都是疼痛隻因昨日善良固執委屈著彼此打碎信物取消來世
遺憾無法說 驚覺心一縮緊緊握著青花信物信守著承諾離彆總在失意中度過記憶油膏反複塗抹無法愈合的傷口你的回頭劃傷了沉默
緊緊握著青花信物雕刻著寂寞就好像我無主的魂魄糾纏過往無端神傷摔碎誰也帶不走你我一場喚不醒的夢
歌曲十分貼切我的心情,我的心事好像被小剛洞察了一樣,聽著歌曲,共鳴升起,我霎時被歌曲的傷感情緒所感染,淚水被勾了出來。
我想:緣分就像圓珠筆一樣,圓珠筆雖好,可總有用完水的時候。它不是鋼筆,不能灌墨水,隻能換芯。是的,於娜已走遠,我喊不回來她。不知她的去向,也追不到她。那麼,就此決絕吧。
看著寬闊的馬路、川流不息的人流車流,一種作為小人物的被人支配的無奈湧出,沒人在意你,難道你就甘心這樣下去嗎?就不能創造點什麼出來嗎?
一個快要下班的傍晚,梁海波召集大夥,宣布:“這段時間,咱們大夥啊辛苦了,尤其是小默,你做的那個設計,那邊非常滿意,工程也馬上就要動工了……今晚咱們大夥去吃頓飯,然後去放鬆一下。”
飯桌上,梁海波顯得頗為大度,談笑之間點了一些大補的菜品,鹿茸烏雞湯,黃燜甲魚,芋頭蒸排骨,暴炒腰花,幾乎都是我之前聞所未聞的菜。
席間,梁海波講述了他的充滿坎坷的令他光榮的創業曆程,然後開始用具有說教意味的個人化語言大發感慨,口氣儼然大學裡的社會學教授。
“你們年輕人啊,不知道創業的艱辛,當時我創業的時候,也就是差不多九三年那會兒,市場經濟還沒有現在這麼糟糕,政府的限製沒那麼死,也就是法律不健全吧,渾水摸魚的太多了,我也算是趕上了吧,這麼些年,積累了一些人脈(以下省略評論時事的一千字)……所以,依據我的觀察,目前這個國情,除了IT業,其他的行業都不適合年輕人創業……”
由於梁海波的發言帶有的敏感詞太多,故不再轉述。
我把這次聚餐當做一次平常事件,不想它的後邊還有延伸的意思。
吃罷飯,我們坐上梁海波的奧迪A6,徑直去了一家洗浴中心。
我們被服務員引進一個大包間,我們集體泡澡。
之後,我們五人穿著一致的睡衣走出,由於我沒來過這種場合,為了防止做出什麼不恰當的舉動,我注視著默偉寧的舉動,照著他的方式來行事,至少不會出什麼差錯。
梁海波叫來服務員,仰著頭說:“給我們叫幾個小姐過來。”
不一會兒,大約八九個年輕姑娘走進屋,麵帶微笑的站成一排,穿著性感,花枝招展,表情委婉。
我哪見過這種陣勢,一時有些懵了,麵前的這些姿態妖嬈的姑娘的確誘人,我腦子裡不禁浮現出藝術電影裡玲瓏滿目的場景,這是個免費實踐的機會,要不要參與?
梁海波表現出領導的架勢,猶如分發戰利品似的,“來,來,來,一人選一個。這裡陳平最小,陳平先來吧!”
我略作遲疑,囁嚅道:“我不想找。”
“這有什麼啊?我給你出錢你還不願意?”梁海波帶著不理解的表情,衝我喊道,“要敢於突破自己,知道嗎?”
默偉寧說:“經理,你就甭為難陳平了。”
“那行,不找算了,咱們找,小默,你先選一個!”
默偉寧說:“謝謝梁經理,我也不找了。老婆管得緊,還得早點回去。我和陳平就在這足療一下就行了。”
“你看咱們集體活動,集體活動……”
默偉寧笑道:“梁經理,你們隨意!”
梁海波說了句“那我就不管你們倆了”,然後指定了一個姑娘,這個姑娘道了一聲“謝謝”,引著梁海波走了出去。
接著,梁廣星很快挑選了一個,那個姑娘說了聲“謝謝”,然後拉著他走了出去。
梁少雷也選了一個,我注意到,梁少雷的眼神裡閃出一股欲火中燒的卑劣,而梁廣星的眼神帶有一股對美好事物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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