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曬在我的鞋子上,我呆呆的,醒了。
金色的光輝給人的感覺卻有些清涼,晨風中有一絲絲水汽。
趙本天輕輕的對我說:“你昨晚醉了,大哭了一場。你是不是有很多傷心的事情。”
我哭了?為什麼我一點感覺也沒有。隻是炎熱的喘息著,掙紮著,似乎半路上是有過下雨的清涼,可不至於……隻是想起了那細雨紛紛的七月。
我頭脹欲裂,搖搖欲墜。告彆趙本天,回到我臨時居住的A棟504室。
幾天後,我和趙本天同班了,我也報讀了應用電子技術。
我本不願意和趙本天在一起,因為和他在一起我相形見絀,成了一隻小田鼠。但是趙本天十分的熱情,要和我做難兄難弟,否則便要剖腹自殺,我說過我喜歡燃燒,他熱情似火。何況,他發過誓,以後為了滿足我的虛榮心,降低我的自卑感,他和我在一起時一定彎腰駝背,五官猙獰,從而襯托出我的仁慈、友愛,肯定給足我麵子。我這才勉強答應下來的。
作為回報,我以自己出乎其類拔乎其萃的分析判斷能力為趙本天指點迷津:“紅紅之所以對你反應冷淡,正是20厘米造成的。實在不行了,正麵進攻無效,我們就找一個沒人的地方,把紅紅騙去野炊,爾後……我就當什麼也沒有看見。”
“這……恐怕不行吧?”趙本天還很猶豫。
我肝膽相見,說:“可以的。實在不行,索性由我對紅紅動手動腳,扮演一下衣冠禽獸,由你來發怒,英雄救美,把我打敗,道貌岸然的罵我無恥。紅紅哭哭啼啼就撲到你的懷裡了。不過你可彆真打我,假打,裝得像那麼一回事就行。你要把我打疼了我就會揭穿事實的真相。”
趙本天笑逐顏開:“好兄弟。”
我告誡他:“我幫助了你,你可要好好對待紅紅,不許欺負她。”
“一定,一定。”趙本天信誓旦旦。
我問:“你真的那麼溺愛紅紅嗎?”
“當然。非常。”
“有多愛,深度多少?”我打個響指。
“愛得無以複加,深度可達地球球心。你說,我如何能離開小紅。”趙本天深情道。
幾個苦力正在發新書,我們把班長、學習委員統稱為苦力。我們白領學生悠閒的坐著聊天,我一隻手還轉動著一本書,像風輪一樣在指間旋動。一位山西太原的同學正玩蛐蛐,昨晚那蛐蛐不知道怎麼的就合他睡了一覺,被他無意中抓住,視如珍寶,隻怕是雌性的,因為此位同學像老拳王泰森一樣有陽剛之氣,幾百公裡外的雌性都吸引得到。蛐蛐沒有自由故而一聲不吭,任同學們如何挑逗也不叫,倒是幾位女生叫了幾聲。副班長把嶄新的散發著油墨清香的《高等數學》書發到了我的桌子上,我由於相貌比較醜,所以一定能夠學好“高等數學”,拿60分及格沒有問題。
我問前排一位穿著紫色短袖T恤的小女生:“副班長是不是你們那兒的。”
她的眼睛挺大,說:“不是。副班長是山東的。”
“那怎麼看起來很像你們那兒的呢。你哪兒的?”
“我嗎?浙江的。”
“我何平,何長工的何,鄧小平的平。你呢。”
“我……楊黎。”她正如花蝴蝶靈巧的用彩色塑料帶編製著彩虹球。
“我江西奉新的。”
楊黎不置可否。
“是不是選班長看的是四肢有力,熱情洋溢。”我有意識的和楊黎女生多講閒話。
楊黎說:“也不全是。”
這時聞紅在教室門口朝裡麵招手,她們班女生多,所以行動起來快,已經發完了新書。趙本天在最後一排和一位紅臉的同學下國際象棋,見到紅紅來,立馬興衝衝的跑出去。我伸腿想要絆他一下,被他躲過,還衝我挑釁的一歪嘴。我嗬嗬一笑。
轉臉我由又拍了拍前排的楊黎一下,問及:“你高考考了多少分?我考了468分。”
楊黎說:“我考了380分,早就知道考不上。”
我相信楊黎決不是智力低下,而是無心學業,她把過多的心血花在了打扮自己。我環顧四周,十五個女生,楊黎最時尚,簡直比少婦還時尚。
趙本天如一隻鬥敗的公雞回來了,對我說:“找你的。”
我隻好撇下一見如故一見鐘情的楊黎,懶洋洋的去見聞紅。因為我很感激紅紅曾經給過我初到異鄉惶恐不安的靈魂以慰藉,我已經發自內心的拜她做了大姐,否則才沒有耐心來應付她。
我儘力和氣的問:“小紅大姐,什麼事?”
聞紅茗茗嘴,說:“我掉了東西。”
“掉什麼了,我另買一個送給你。不用去找了。省得麻煩。”我勸解道。
找不到會更生氣,不如不找。
聞紅卻說:“那東西對我來說太重要了。幾天前,真的,就那個晚上,我和你逛街時掉的。”
“什麼?”我大驚失色,“幾天前掉的你還想找回來!天啊,大姐,你饒掉我吧,放棄尋找吧。”
“那東西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如若不是那天你找上我,我是不會掉的。全是你害的。你還敢說我的壞話,不願意幫我去尋找。你真忘恩負義。”
“這麼大的詞組千萬彆放在我的身上。紅姐一句話,小弟就是糞池也得跳下去,沒說的。”我道。
聞紅白我一眼,嗔道:“討厭。我請你唱卡拉OK總行了吧。”
我略加思索,深沉的說:“天氣太熱,唱歌隻怕會中暑。還是請我吃刨冰吧。”
“就這樣說定了哦。”聞紅踢我一腳,微笑著。
我往教室裡瞅上一眼,正發《大學英語》,我點點頭。女生能掉什麼東西?大不了是媽媽用過的梳子,爸爸清明節送的水果刀,去年秋天心愛的紫羅蘭玉墜,見得多了,我都懶得去問。
聞紅捧著幾本書,走了。
趙本天正坐在我的座位上,立馬著急的問:“小紅找你乾什麼?”
我高深莫測,先觸摸一下前排楊黎的秀發,她立刻還以顏色,找廢紙扔到我的身上。
我嗬嗬一笑。
趙本天如焚似烤,讓我彆賣關子了。
我含蓄的說:“組織上有光榮的任務交給你。”
“什麼任務?”趙本天恭恭敬敬的請我上座。
我擺足了架子,然後誘惑說:“很香豔。”
趙本天忙問:“是不是小紅要約會我。”
“太聰明了,小紅正是約會你。”我順勢誇獎了小趙幾句,於是就把陪小紅尋找失物的痛苦轉嫁到了摩托車的身上。當然,假如是陪著心愛的女孩,那麼這痛苦就叫幸福了。
趙本天很幸福,吹著口哨一甩頭發。
我興災樂禍,你們就去受苦好了。
我羅織了好幾個故事去吸引楊黎,她竟不理我。後來她的一個老鄉來到她的身邊,和她坐在一起,在方格紙上下起五子棋來,我為楊黎出謀劃策,結果輸掉好幾盤,她說我好笨。我認為她接受我的建議才叫笨。於是她就推開我。我這時一回頭,趙本天已經不見了,不大一會兒鈴聲響起,回蕩在教學樓。
我邀請楊黎吃飯,她雖然很是仰慕我468分的高考成績,但還是羞澀的拒絕了我。
班上除了一個湖南長沙叫鄧誌林的人考了498分,比我高,我就是二號人物了,論實力我才是第一副班長,可以兼任任何學習委員,不過我可不想賣苦力。
我獨自一人跑到校外一家四川風味的小酒樓吃了晚飯,肚子如天空一樣圓滿了。
回到宿舍也不見趙本天,我閒來無事照了照鏡子,真醜,奶奶的熊,發了財非去整容不可。若不是我的相貌庸俗,賊眉鼠目,以我的才學、情商,不知傾倒多少美麗女孩心甘情願的為我洗衣服。我把衣服泡好了“奇強”洗衣粉,浸上一夜,明天再撈起來,應該就乾淨了。可惜的是人長得實在是醜,連我自己都不敢恭維我自己,浪漫情懷無處施展,漂亮的女孩是一見到我就四處逃散。
打個哈欠我要睡覺。
寢室裡的日光燈忽然閃亮,一陣五顏六色襲擊了我的大腦,穿透腦皮層,我頓時目光如炬,再也睡不著了。蚊子咬了我幾口,我拍死三隻,後來有四隻飛舞著,嚇壞了我,急忙逃出寢室。這樣下去要出人命的,我買了一頂藍色蚊帳,希望蚊子能以為天亮了,藍天白雲,該收工了。以防萬一,我還買了一盒“鐵拐李”蚊香,我知道吸血的蚊子都是母蚊,一般情況下我是不忍心傷害的,假如是哺乳期為了孩子才吸血的母蚊更不該傷害,但,實在不行了,忍無可忍,也隻好顧全大局,點上蚊香傷害蚊子的媽媽們。我回到寢室,裡麵又多出二個人,但趙本天仍然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我複又躺下。大概蚊子都到彆人那兒采血去了,知道我貧血,或者知道我對蚊子大仁大義,要麼曉得我有蚊香,總之不再叮我。
可我無法入夢。就走到窗戶口鳥瞰校園,籃球場上有幾個人黑燈瞎火的在打籃球,對麵女生樓忽一陣清脆的嬌滴滴的笑聲,如高山流水,隔壁408舍的幾位男生正以陽台為據點用軍用望遠鏡往女生樓秘密窺視。後來管理員來了,就聲息全無,不久就熄燈了。我躺下了。
我很快就適應了民辦大學的環境。
學校為吸引新生,專門開辦了許多麵向新生的活動,文學社招收編輯,記者團吸收記者,籃球賽巡回開展,學生會選舉學生乾部,多如牛毛的活動。
我所有的活動都參加,我精力過剩。趙本天不知道上哪兒去了,鬼影不見,今天可就要開課。我幫小趙也報名,所有的活動無一遺漏,側漏,我何平的名字之後必是趙本天,孿生出現。反正名字又不會礙事,就算是捐獻造血乾細胞捐獻骨髓也可以報名。
吃中飯時在第六食堂打了一份鴨子焯豆角,才吃幾口就明白了那鴨子是成仙的,幾乎咬不爛。
趙本天和聞紅有說有笑雙雙進入食堂。
我熱心的迎上去,問:“兩位好。找到東西沒有。”
趙本天勾我肩膀,又搭著背,說:“沒找到。”
聞紅說:“多謝你關心。”
趙本天發揮優勢去人群中擠來擠去,打菜打飯。
學生會幾個戴著紅袖章的人早已被擠成了人渣,形同虛設。
我說:“小紅姐,晚上請你看韓國電影。可火爆了。”
聞紅笑著說:“不去。”
我要求給我一個正當的理由。
聞紅說她的肚子痛。
我隻好作罷,和她隨便聊了聊,拉拉家常,趙本天打菜回來,我嘗了幾口,比我的好吃。
我先回到寢室。趙本天和聞紅則到密林深處去了,不知道他們要乾什麼。
下午正式上課,是《機械製圖》,老頭子自稱溫家禾,南昌航天航空學校退休的老教授,楊黎在看言情小說,物我兩忘。我幾次嚇唬她溫教授發現了,她的臉色發白,知道虛驚一場後小臉泛紅,白我幾眼。我同桌一個景德鎮的男生像白玉陶瓷,對我的一舉一動置若罔聞,繼續形如雕塑。
溫教授對一個零件的剖麵圖提出一個很尖端的問題,我立馬高舉左手要回答。
我的手舉得又高又快,溫教授果然發現了我,尊敬的對我說:“這位同學積極,就你來回答。”
我對答如流,把立體幾何及平麵解析幾何兜賣出去,串供了,竟贏得溫教授的賞識,誇讚我的空間思維能力頗有火候,我真有些慚愧。
楊黎崇拜的看了我一眼,雙眸充滿了少女才有的水靈,作為回報,我捏了一下她的辮子。她今天紮著一個馬尾辮,一翹一翹的,很逗人心,活潑可愛。人家都說日久生情,楊黎經常被我的才華打動,未來幾個月或許會轉化為愛情,隻要我鍥而不舍的施展抱負、才華。我意識到自己是個大學生了,主見強烈的自己都控製不了。以前連想都不敢想的事,現在如雨後春筍般層出不窮。愛情更是如出水芙蓉,一枝獨秀,鮮明的獨霸一方。楊黎是我心愛的那種女孩,她熱情的小臉常有火燒雲,纖細的小手潔玉無暇,尤其是她筆挺的雙腿,像漫畫中的少女那樣活潑,動感。楊黎,楊黎,我愛上你了。
我幾乎都無心再上課了,但是為了吸引楊黎,女孩子都喜歡成績好的男孩子,成績好才有凝聚力,我必須儘力展現自己的才學在她的麵前,以積極向上革命樂觀主義的陽光男生的優美形象走進她的芳心,我決定了。我一直看著楊黎的倩影,我十分慶幸能坐在她的身後,她少女的芬芳沁人心脾。她在我的前排猶如一盞明燈,照亮了我前進的道路,是我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原動力。為了獲得楊黎的芳心暗許,我會好好學習科學文化知識,因為,以她的精神麵貌,將來考試肯定有幾門過不了關,就可以由我來做槍手為她舞弊,她怎能不深深的愛上我呢。
我一邊看書一邊看楊黎。
楊黎偷偷的往紅唇中塞了一粒大白兔奶糖,用書本遮起小臉。這逃不過我的法眼,我輕輕的叫了她一聲。她忙回頭。
我問:“給我幾粒奶糖吃。”
楊黎從抽屜中又拿出幾粒,給我。我謝她一句。她則很高興有人分享她的奶糖。
我問同桌的劉勇:“你要不要?”
劉勇衝我一笑,說:“搞笑,我怎麼會要。”
我咀嚼著奶糖,慷國家之慨大方的說:“不要白不要,客氣什麼。反正是從女生那裡敲詐來的。”
劉勇聽了,覺得有道理,就吃了一顆,隨即在書上寫寫畫畫。
我問:“你將來打算去哪兒打工?”
劉勇說:“上海。”
“上海好,女孩子白白嫩嫩的。”
下課鈴聲響起,嘈雜聲就騰起來了。溫教授年過七旬,花甲之年,底氣不足,聲音小,一下課就被湮沒,所以無法繼續下去,隻好也下課了。這樣的老師我喜歡,將來選心目中最佳教授非溫老莫屬。
好景不長,課間五分鐘休息,我和楊黎擠在一起,趴在她的桌子上神吹海侃正在興頭上,剛剛把伊拉克戰爭結束,打倒了美帝國主義,把無數什葉派無辜的少女拯救了,上課鈴聲就響起來,溫教授已經在拍桌子,還吹胡子瞪眼,讓大夥兒各就各位。楊黎使勁的推開我,以免引起非議。
我無奈得很,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忍不住用圓珠筆輕輕的在楊黎背上那道優美的脊溝中劃拉著,如同研究哥德巴赫猜想那樣心馳神往。不知為什麼楊黎死死的伏在她的桌子上,我莫名其妙。後來才從桌子下窺視到,她在強忍住笑,身體壓抑的在顫動。她好不容易克製住,一把奪過我的筆,我隻好換另一支筆。楊黎又搶去了,終於我僅有的二支筆都被她搶去,還嗔怨我“多動症”犯了。
我靈機一動,用手指去劃了。這回楊黎沒法搶去了吧。
楊黎寫了一張紙條傳遞給我。
我樂不可支的展開一看:你真調皮。
我看完比喝過蜜還甜。一個女孩子責備你太調皮了,這難道不是最勾魂攝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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