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連夜下山,不過短暫休息卻還擔心隊友身體,又急忙準備物資,根本來不及放鬆,又連夜上山,身體都已經產生巨大的負荷。車子一啟動,大家坐著沒多久就靠著座位靠背眯上了眼睛,尤其是那個有凍傷的隊員,小李。原本隊員們是想讓他陪著劉有生住院的,但是他死活不肯,說什麼自己不過是些小傷,差點藥膏就好了,多個人多一份力量之類的,硬是要跟著。大家拿他沒轍,隻能讓他一起跟著。
因為之前都繃緊了神經,這一下放鬆了一半,等車子開了半個小時之後,幾乎沒幾個人是清醒著的了。就連陳慶也都開始打起了呼嚕。
車子開到很久,差不多在大家都睡得很熟的時候,幾輛車子猛的刹車停了下來,刹車的尖銳摩擦聲,瞬間驚醒了所有人。
“怎麼了?”多桑隊長用藏語問司機。司機是巡山護衛隊中夜視能力最好的,也最會開車的一個隊員,他做事向來仔細小心,這樣的急刹車事件很少發生。
司機竟然驚出了一聲冷汗,回頭的時候可以看得出臉都有些白了,結結巴巴的說道:“有,有藏獒。”
陳慶他們不是很懂藏語,因此也不知道司機說了句什麼,但是紫蘇卻變了臉色。
能讓連盜獵者和野獸都不怕的巡山護衛隊這樣緊張的肯定不是一隻藏獒那麼簡單。
傳說在這片山上,藏獒非常多,但是都是野生的藏獒,比老虎還要大,比狼還要凶狠,而且結伴而行。
算算時間,今天已經是四月十號了,再過五天就是月圓的時候。月圓之夜,狼群就會出現,而這個時候,就是藏獒飽餐一頓的時候。
看來他們來的不太巧,藏獒們經過一個冬天的饑餓,急急忙忙過來等著獵殺狼群和其他獵物,沒想到狼群還沒有到,卻先等到了他們這群更加沒有戰鬥力的“食物”了。
果然,多桑也變了臉色,急忙追問:“多少隻?”
司機又看了一眼:“至少二三十隻!”
二三十隻,幾乎都快和他們的人數一樣了。彆說二三十隻,就算是隻有一隻餓狠了的野生成年的藏獒,他們這二十幾個人也對付不了。而且他們手上的槍支都是土槍,並不是最為正式的槍械,殺傷力並不強,後坐力和聲音卻非常大,就算他們一人一槍打死了十隻藏獒,剩下的十幾隻肯定會被激怒,到時候他們就隻能成為藏獒的腹中餐了。
“離藏獒還有多少距離?”多桑冷靜的思考著。
司機說:“來不及了,我們必須得跑,這麼多藏獒,都聰明的厲害。他們要是衝過來,就算這車子坐滿了人重的很,也會被他們撞翻的,到時候砸開門不是問題,我們那時候再跑就來不及了。”
多桑沒有猶豫,立刻命令司機立刻原路返回。並且通知後麵的三輛車,也立刻分散開逃跑。儘量往地勢平坦的地方開,往山下開,
藏獒是山裡的地主,無論平坦不平坦,對它們來說都如履平地,但是車子卻隻能在平坦的地方開。
四輛車的司機收到命令後,立刻往回撤。
後麵的藏獒不要命的追著跑,兩雙眼睛在月光的照射下閃著幽幽的光芒,顯得特彆的可怖。巨大的犬吠聲接二連三,跟著車子忽遠忽近。
司機的技術的確非常好,車子在道路上開得飛快,大家不得不抓緊了車座,車內的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砰砰砰地跳得飛快。整個車廂的氣氛都僵硬了。
藏獒追了很久,可能是覺得再追就要離開原來的埋伏點很遠了,又覺得能吃掉這些“食物”的機會不大,便慢慢的停了下來,隻有一兩隻還不死心的藏獒再追。
司機又開了一段路,才算是徹底擺脫了身後的藏獒群。
大家緩和了一下心跳,其他的三輛車也都一前一後的開了過來。
多桑隊長率先下了車,陳慶等人相視一眼,也緊跟著下車,所有的人都站在了地上,站在了一起,才覺得是真的安全了。
這樣的逃亡對於巡山護衛隊的人來說,可能不是第一次,也絕對不會是最後一次,但是對於陳慶他們來說,卻是人生第一次嘗試了。這和暴風雪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哪怕兩者導致的都是死亡。
因為不確定現在回去是不是還會遇到藏獒群,他們隻能在原地休息。
這時已經淩晨四點了。他們所處的位置還不到海拔三千米,還能看到遠處的天空,星辰和月亮已經不再如深夜那般明亮,天快亮了。
藏獒雖然不是夜間動物,但是狼群卻是夜裡出沒的較多,因此把狼群當做目標的藏獒基本上也會選擇在白天休息,夜裡出來覓食。
多桑隊長決定白天,他們再去一次。如果沒有遇到藏獒,就繼續上山,如果遇到了,那麼隻能再找其他的方法突破。
雖然這個其他的方法,隻有等。
他們畢竟是人,而且人數有限,就連心狠手辣,作孽無數的盜獵者都不敢和這些藏獒群對上,更彆提巡山護衛隊還要帶著可能連家畜都沒殺過的“城裡人”。
但是他們上次上山的時候,似乎就把好運氣給用光了,藏獒群還在。它們直接在昨晚的埋伏點休息。隻要經過就會把這些聽力卓越的大家夥們吵醒。
雖然也有人說直接往上開,但是往上開就沒有那麼大那麼平坦的路了,如果藏獒追上來,他們隻能選擇在車裡和藏獒對峙,或者出來和藏獒們同歸於儘。
這顯然不是一個很好的決定。多桑隊長隻能選擇,撤退。
雖然對那五個還生死未卜的同胞感到抱歉,可是巡山護衛隊的成員是死一個少一個,他們不能視自己肩上的責任如無物。
陳慶等人雖然難過,卻也不能責怪多桑隊長的決定。
一行人又回到了山下,等待著山上那場月圓之夜的大屠殺過去,然後他們將嘗試第三次上山。
儘管有了幾天的空暇,多桑隊長並沒有詢問陳慶等人在山上發生了什麼,隻是讓他們好好休息。
陳慶因為和紫蘇一起在米加阿裡同生共死了將近半月的時間,對紫蘇的感情也深厚了不少。兩人又有共同的“秘密”吧,關於米加阿裡內的所有事情,那是隻有他們兩個親眼所見。
因此兩人有些懷疑劉有生變成這樣,會不會也是因為進入了一個類似米加阿裡的地方,但因為隻有一個人,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壓力和恐懼,卻無法和人訴說與排解,從而造成了精神上的錯亂。
兩人回來的當天就去醫院探望劉有生,卻沒有在他的病房見到他。同病房的其他病人告訴他們,和他們住一間的病人昨天晚上就回去了。
兩人非常吃驚,連忙去找護士詢問,卻發現劉有生是自己離開的醫院,而不是醫院批準的可以出院了。
陳慶趕緊給楊陽打了個電話,問他劉有生有沒有回他們之前住的那個小旅店。
楊陽找了一圈都沒發現人,追問了陳慶到底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陳慶有些頭疼:“劉有生失蹤了!”
“什麼?!”楊陽在電話那頭驚詫的叫了一聲。“你等等,我叫還醒著的哥們出來,咱們一起找找。”
劉有生在西藏並沒有認識的人,確切說這應該是劉有生第一次來西藏。
他會去哪裡,他能去哪裡,根本就沒有任何線索。
陳慶和紫蘇在醫院門口等了十幾分鐘,楊陽就帶著人到了,幾乎是所有隊員都出動了。
他們之前都合作過幾次,早就有了些默契,加上這次登山的經曆,早就有了各自關係過硬的兄弟,不用陳慶吩咐,就各自組隊,大家以醫院為起點,四麵八方去找。
但是,無功而返。
九個人深夜回到了所居住的小旅店,約好了第二天繼續找之後,大家各自回房。
陳慶剛打開他們幾個的房門,還沒開燈,就看到房間內有道亮光閃過。
那是光線照過冷兵器折射出來的冷光,帶著冰冷的質感。而且,還帶著淡淡的血腥味。
陳慶和身後的幾個男人都渾身一僵。
楊陽趕著打開了燈,所有人在看清楚房內的場景的時候都睜大了眼。
裡麵的人,竟然是劉有生!他身上穿著的還是老吳那天給他的那件外套,卻染上了不少血液,有些都已經變黑變暗了。但是也有不少是新鮮的,他的臉上頭發上也沾了不少血。但是手上的那把軍刀卻乾乾淨淨,沒有一點點的血。房間裡也沒有任何的血液或者是“屍體”。
也就是說,劉有生應該是在失蹤的時間就“見了血”,可是不知道他這幅樣子,小旅店的老板娘是怎麼讓他進來的。
幾個人帶著疑惑,剛想進門,卻發現原本還低垂著頭安靜坐著的劉有生瞬間抬起了頭,冰冷的兩隻眼睛瞪著門口的人,看起來可怕極了。而且他眼裡完全都是看陌生人的眼神,帶著十足的警戒和防備,隻要門口的人稍微做出一些攻擊的姿態,他就會立刻撲過來,用他那把現在還乾淨著的刀,讓這個房間染上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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