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氣息漫溢在整個山野裡。尉遲林瑞來到林中小屋,冷萍夢告訴他,她要帶著三個侍女離開京城,趁著這場瘟疫,趁著皇帝分心,她要帶著乞丐的身份出去闖蕩天下。
闖蕩天下的豪情壯誌從冷萍夢嘴裡說出來,就像小孩子過家家酒一樣輕巧。尉遲林瑞為她擔心,也覺得迷惑不解。他完全有能力庇佑她的安全。
可是,冷萍夢看出了他的心思,她說:“你可以保護我一時,但,誰說的準,你可以保護我一世嗎?風險很大,因為,你我身邊都有不確定的因素。”
尉遲林瑞凝視著她清美的臉龐,說:“有危險因素,我會竭力幫你鏟除。”
冷萍夢笑道:“大哥,我知道你是一番好心,可是,我想自己出去闖一闖,我要以乞丐的身份,闖出一片天地。”
她說得那麼認真,堅毅的眼神裡不失溫婉。他喜歡這種感覺,跟她呆在一起,似乎可以感染到她身上幽靜獨立的氣息。她和羅漓,終究也有相通之處,那種女性的堅毅和溫婉彷佛心底燃燒的火焰,驅走了黑暗歲月裡的恐懼和絕望。
他說:“你要加入丐幫嗎?”
冷萍夢心中一驚,這男人真是聰明啊!不過,她不能輕易服輸。
“嘿嘿,大哥,乞丐本來就是吃百家飯的,我出去行走天下,起碼不會餓死。而且,我很想知道,要是我接受了自己的命運,未來會變成什麼樣。”
尉遲林瑞上前幾步,握住她消瘦的肩膀:“我會一直陪伴在你左右,不管你去向何方。”
他凝視著她湛然清澈的眸子說:“我會一直陪著你,闖蕩天涯。”
他目光裡的認真,彷佛可以穿透一切屏障,直直傳到她心底。在一刹那,她被感動得一塌糊塗,這裡有忘恩負義的男人,也有深情如斯的男人。
兩種男人,她都經曆過了。不能不說,這是異世帶給她的最大震撼。前世和樹耳鬢廝磨的親密記憶,被她收藏在心底深處,一切都過去了,她要開始新的征程!
作出這個決定後,尉遲林瑞為她準備了行囊。她穿上打著補丁的衣服,帶上一頂舊紗帽遮住自己美麗的容顏。頭發依舊用一根紅繩綁著,全身上下唯一值錢的就是尉遲林瑞送給自己的玉牌。三個侍女也打扮得普普通通,乍看上去,衣裳的顏色灰不溜秋,衣物陳舊,發飾簡單,年輕的朝氣被壓住了。但是,她們很開心,因為,離開京城,意味著自由。
正清殿。底下坐著幾個皇帝的近臣,皇帝坐在金椅上,聽完了親衛的稟告。
“那藥方是怎麼流出來的?”皇帝狐疑地問道。
親衛回道:“還沒查出來,那人很狡猾,把線索都掐斷了。”
“這可怪了。”皇帝靠在椅背上,望著前方的空氣,“誰研製出藥方,誰就可以得到朕的嘉獎。朕不是令你們張貼告示,重金尋天下名醫了麼?為何,此人不肯接受朝廷嘉獎?莫非,其中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皇帝的疑心病又開始犯了。親衛安分地垂頭站在一旁,不敢接話。
皇帝對那些近臣說:“諸位如何看待此事人?瘟疫一事,鬨得京城百姓人心惶惶。朕恨不得將那鬨出疫病的乞丐挫骨揚灰。”
一個近臣恭敬地回道:“皇上息怒。乞丐均被投入火中,已經無法作亂。至於那個獻出藥方的人,臣以為,其中定有隱情。”
這話說了也是白說。皇帝臉上露出一絲怒氣,問:“你們不會去徹查此事麼?在這重複朕的話,有什麼意思?”
那臣子嚇得冷汗直流。其他的近臣紛紛表示,他們會派人去調查。當然,他們知道,權力都在皇帝手中,皇帝這麼說,隻是發作一下而已。
到了辭彆尉遲林瑞的時候了。這次去茂州,冷萍夢隻帶了三個侍女。尉遲林瑞說將軍府有公事要處理,他暫時走不開。
將木屋的門鎖上,冷萍夢依依不舍地望著四周,喜兒和雪兒提著行李,站在她身畔。尉遲林瑞找來一輛馬車,馬車就停在院子外麵。
尉遲林瑞也依依不舍地望著冷萍夢,他那黑曜石般的眸子裡,倒映著那個女子潔淨雅麗的身影。也許她不知道,他早已經吩咐將軍府的暗衛一路相隨。出現危機,保護她,是那幾個暗衛唯一的任務。
冷萍夢和喜兒、雪兒站在屋子前說著什麼,憐兒獨自去打開院子的木門,迎麵看到尉遲林瑞清秀的身影。憐兒目中閃過一絲惶惑,很快,她就低下頭,不敢去看尉遲林瑞。他目光淩厲地瞄了一眼憐兒,低聲說:“你要好好照顧羅漓。”
憐兒垂著頭,恭敬地回道:“奴婢知道。”
尉遲林瑞從她身邊經過,徑直走入院子裡。冷萍夢見到他,似乎有些不舍,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權作是道彆。喜兒和雪兒拿著行李走到馬車邊,準備上車。
“憐兒姐姐,你在那裡發什麼呆呀?”喜兒衝著憐兒喊了一句。
憐兒頓時被驚醒了,她額頭上冒著冷汗。她收拾好表情,淡然地走上前,幫著喜兒和雪兒收拾行李。雪兒隨口問了一句:“你不覺得將軍和羅姐姐很般配嗎?他們站在一起,好像一對金童玉女哦。”
憐兒沒有做聲,但眼底的一抹陰影卻出賣了她的心思。雪兒和喜兒自然沒有看出她的異狀,幾個人忙活了一會兒,準備妥當了。
冷萍夢坐上馬車,對馬車外的尉遲林瑞擺了擺手說:“有空去找我玩!不許失約哦!”
尉遲林瑞衝著她點點頭。冷萍夢俏皮地笑起來。馬車裡的三個侍女也一道溫柔地笑起來。馬車夫是尉遲林瑞的親信,他揮起鞭子,驅動了馬車。車輪滾滾向前行去。
車子後,隻留下一道煙塵和一道深情相隨的目光。
數天後,一個黑衣人找到了林子小屋。很快,他將消息傳給主子。
麗妃坐在榻上,翻著一本詩集。她對詩集沒什麼興趣,但是,最近皇上要選妃了,她很怕,雖然是貴妃,但是,新人多嬌媚,她怕自己失去皇上的心。皇上喜歡文雅的女子,她便要學著文雅起來。
黑衣人站在她身前。閒雜人等已經統統被趕出去了。
“你的消息可靠麼?那個賤人真的沒死?”麗妃似乎有些不相信黑衣人的話,
“千真萬確,消息來源絕對可靠,這點,相信娘娘是知道的。”
麗妃瞪著杏眼,目光暗沉:“這麼說,皇上還不知曉此事,我們卻提早得到情報了?”
黑衣人拱手說:“請娘娘儘快定奪。”
“此事,千萬不能讓皇上知道。”麗妃皺著眉頭,似乎在思索什麼,“最起碼,不能讓皇上知道,我們已經提早得到消息。不然,我們會被皇上懷疑,樹大招風,羅家已經被他滅了,我可不允許我的家族也步上後塵……”
黑衣人得令,退下去了,麗妃躺在貴妃榻上,恨恨地盯著天花板,她啐了一口自語道:“羅漓,就算你詐死,也逃不過我的手掌心。”
黑夜沉下去了,荒野上的天空依舊洗練。皇宮裡四處亮著燈火,尋歡作樂的人依舊享受著富貴生活。南方的茂州,北方的京城青州,兩地幾乎相隔千裡。故事正在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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