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晶醒來的時候,對麵一個穿著一身破爛道袍的少年正蹲在地上看兩塊石子打架,詹大勇在自己身旁熟睡,口水流得老長。
李晶揉了揉疼得好似裂開一般的頭道:“這是什麼地方?”
那個少年和地上正打得凶的兩塊石子一聽這話,都一起看著李晶。少年晃晃頭道:“他肯定沒學過五行遁術,要不要賭一把?”
地上的一塊稍大的石子道:“這還有什麼好賭的!學過五行遁術的人天天不知道在那醒來,肯定不會問這話!”
稍小的石子搖了搖,道:“那也不一定,那個歸藏閣的老禿頭怎麼會將一個連五行遁術都不會的人弄到這來,你們想想,那個老禿頭將我們軟禁在這,還不是為了我們的香晶,一個五行遁術都沒學的人,會有香晶?”
大石子怒氣衝衝的道:“那你是認為我說的是錯的嘍?”
小石子也不相讓的道:“我就沒認為你對過!”
兩塊石子又打起來。
那個少年翩翩有禮的走到李晶麵前道:“我叫蕭風烈,你叫什麼?”
李晶站起來道:“我叫李晶,這是什麼地方?”
蕭風烈晃晃頭道:“我也不知道。我也是被咒符店的那個金背蜈蚣帶到這,然後被那個禿頂老道推進來的。”
李晶又問道:“那你進來後都乾嘛了?”
蕭風烈掏出腰間的一個青色的小老虎衝李晶搖搖道:“花我的香晶。”
這時就傳來那個禿頂老道的聲音:“各位貴客,開飯了!”
那兩塊忙著打架的石子也一下停了,都看向一個很大的青色烏龜嘴。
“這有一根七味香腸,需要白香晶十兩,誰要?”
“一根七味香腸最好的也隻要半錢紫香晶,你買白香晶十兩!天啦!”詹大勇震驚的從地上爬起來,大叫道。
“愛吃不吃,不勉強!有人要嗎?”禿頂老道已經有些不耐煩。
“我要了。”稍大的石子答道。
“你要個鬼!你香晶早就花完了,我警告一下:五尾貓和金毛鼠不要給我出聲!”
“那我要了。”蕭風烈掏出青色小老虎衝著青色烏龜嘴說了一個詞:“藍色鳥。”
青色小老虎眼睛紅光一閃,一根熱氣騰騰的香腸就從烏龜嘴裡走了出來。蕭風烈抓起香腸扔給那兩塊石子,兩塊石子一下變為一隻長了五條五顏六色尾巴的大貓和一隻披一身金黃長毛的大老鼠。大貓和老鼠一人撕扯一半香腸,在一旁狼吞虎咽。
李晶看得口水滴答,肚子也咕咕叫起來。
“五腿烤雞,白香晶三十兩,誰要?”
蕭風烈習以為常的道:“我要。紫色蝗蟲。”
“嘿嘿,還是蕭家子弟有大家風範啊!”
一隻怪模怪樣的烤雞冒著濃濃的香味,劃著一個盤子像劃船一樣從烏龜嘴裡走到蕭風烈麵前,蕭風烈對著李晶和詹大勇指指烤雞。
李晶擺擺手,就那麼一隻雞,夠一個人吃就不錯了。
“火魚蛋餅,白香晶五十兩。這可是今天最後一份哦。”
詹大勇肚子也餓得叫起來,口裡卻還是驚訝:“白香晶五十兩!我家要吃兩年!”
李晶也管不了那麼多了,開口道:“我要了。”
掏出那個玉貔貅就朝青烏龜指去,然後腦海裡就浮現一根藍色的羽毛,“藍羽毛。”話音一落,玉貔貅的眼睛閃了閃,一個大盤子就從烏龜嘴裡走到李晶麵前,接著一張厚實的大餅就飄落到那盤子裡。
“勢利鬼說得果然不錯,你這小鬼頭的手上真有玉貔貅,這下可賺大了!”
那張火魚蛋餅顯然對自己能賣五十兩白香晶很滿意,在盤子裡不停的扭動,詹大勇伸出手來狠狠的將餅子一撕為二,一半遞給李晶,一半放到嘴裡用力的咀嚼起來,眼裡閃現充滿恨意的紅色。
都吃完後,五尾貓和金毛鼠又變成石子開始打架。
詹大勇吃完後還是怒氣衝衝的看著烏龜嘴。
蕭風烈卻悠哉遊哉的躺在一旁道:“你就是恨死了也沒用,這兩個家夥都被關在這關了五十多年了。”蕭風烈一邊說著一邊伸腳將打架到自己腳邊的兩個石子踢開。
李晶腦海裡越來越覺得“蕭風烈”三個字在那看見過,拍拍腦袋道:“你是不是那個大美女蕭盟的兒子?”
蕭風烈嘻嘻一笑道:“謝謝你誇獎我老媽!”
李晶就想起在八馬雲車上小斌拿的那張報紙,那個曼妙身影下的那則尋人消息。
“蕭盟是你老媽,那蕭沙兒是你什麼?”詹大勇轉換神情,熱切的問道。
“蕭沙兒是我妹妹啊,嘿嘿,怎麼,你有想法啊?”蕭風烈嬉皮笑臉衝詹大勇道。
詹大勇很不好意思的臊得滿臉通紅。
李晶也實在憋不住,撿起地上的一根木棍挑逗那兩塊打架的石子,口裡問道:“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出去啊?”
蕭風烈道:“就彆想出去了,等著花光香晶以後還本歸元吧,你手裡的那根木棍就是前幾天一個習練敷和術的方士!”
李晶忙一下甩掉那根木棍,詹大勇撿起那根木棍,淒涼的道:“我難道也要變成一根木棍?”
蕭風烈故作老成的道:“你還能剩根木棍,我習練的是流衍術,就隻能化為流水一灘了。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詹大勇忙問道:“那蕭沙兒習練的是什麼?”
蕭風烈嘻嘻一笑道:“我妹妹還沒參加映射選生典呀,但是她自幼跟我叔父習練赫曦術,隻怕有些紫階方士和她做方術對決也要被她燒得體無完膚。”
蕭風烈也是閒得發慌,又嬉皮笑臉的道:“你習練敷和術,我妹妹習練赫曦術,你們一相見豈不是乾柴烈火,馬上就要去買親親瓜?”
詹大勇臊得臉紅得和猴子屁股一樣,不停的擺手。
五尾貓和金毛鼠也跑過來,一邊打架一邊叫:“圍觀!圍觀!”
李晶環顧四周,這裡好似一個山洞一般,頂上長滿了一叢一叢發出明亮白光的草。李晶想了想就向蕭風烈問道:“你認識頂上那種草嗎?”
蕭風烈停了笑道:“那是唄斂草,我叔父曾和我講過:瀛洲之南為炎海,炎海中有若乾無名島,島上有洞,洞中皆生唄斂草。”
李晶道:“我們現在也許就是在炎海的一座無名島上。”
蕭風烈道:“我剛到這裡的時候,周圍都摸了幾圈,沒有出路的,要是有出路,五尾貓和金毛鼠這兩個家夥怎麼會被關了五十年。”
五尾貓道:“哪有五十年!是四十九年過十三個月!”
金毛鼠低低的道:“你傻啊,照你那麼算,我也才被關三十年過二百四十三個月!”
五尾貓一聲咆哮道:“要打架嗎?”
金毛鼠比劃一下鼠爪,一下變成石塊道:“打就打!”
地上兩塊石子又劇烈的打起來。
李晶再看這地上光光的,就小聲問道:“蕭哥,這地方怎麼光光的連塊石頭也沒有?”
蕭風烈看著打架的兩塊石子,道:“這頂上倒是時不時的掉石子下來,一旦掉下石子,那個禿頂老道,就會讓一個蚯蚓仆人把石子拿出去,拿去乾嘛,我就不知道了。所以這地上光光的。”
李晶想一會,悄悄的到蕭風烈耳邊說了一句話,蕭風烈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蕭風烈突然哈哈一笑道:“反正是閒得沒事乾,我們都來打架玩吧!”說完手指一揚,一道符貼到詹大勇和李晶的額頭,兩人就變成兩塊石子,蕭風烈也一下變成石子,頓時五塊石子在地上打得不亦樂乎。
打了一會,蕭風烈突然發怒道:“你們怎麼全部都打我啊!”
青銅鼎外,禿頭老道搖了搖頭,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都不知道要被困多久,竟然還有心思玩!
禿頂老道踱步去繼續關心他的大鼎,一會一條肥大的蚯蚓就緩緩爬過來,來到青銅鼎邊,一閃進了濃漿裡。
就見那個洞內全是石子,還有五塊石子在洞中央打得正凶,蚯蚓吐出一道亮亮的線將那五塊石子圍在一個圈中,就開始吞吃地上的散落石子,等全部吃乾淨,就一下穿過洞壁來到一個種植園裡。
這種植園裡種滿了各種花草樹木,那些花草樹木一見蚯蚓都發出激動的聲響,有幾株妖豔的植物更是不停的掉葉子勾引蚯蚓,蚯蚓慢慢的吐出吞吃的石子,突然就覺得有些不對。
禿頂老道在爐子思量李晶剛才問得“地上怎麼沒石子”的話,不禁得意的自言自語道:“那些小孩也真是幸運,要不是看在你們能給我那麼多香晶,我能把你們關到唄斂苔凝結的洞裡。那唄斂苔用來種植花草可是妙用無窮。那洞頂掉落的豈是一般的石子。”
禿頂老道突然心裡一驚,撲到青銅鼎邊,就見五塊石子還在那打個不停,伸手一把將五塊石子的虛影抓到手中,細細一看,那五塊石子都發出暗暗的光,一點生氣也沒有,不禁大叫一聲“不好”,一閃身來到洞中,將五塊石子一卷,迅速穿過洞壁來到種植園,卻看不見那條巨大的蚯蚓,隨手將那五塊石子一扔,開始呼嘯著在種植園裡找那條蚯蚓。
那五塊石子等禿頂老道的呼嘯聲去得遠了,一下變為五尾貓、金毛鼠、詹大勇、蕭風烈和李晶。
蕭風烈笑了笑對李晶道:“還是李兄弟聰明!我們哪會讓那條笨蚯蚓吞到肚子裡,一想著就惡心!”
五尾貓和金毛鼠抱著一團開始哭:“五十年了啊!”
李晶忙道:“我們還是快跑吧!”
五尾貓一下鬆開金毛鼠道:“快騎到我們背上!我和金毛鼠的速度可是相當快的!”五尾貓說完,一爪一個將李晶和詹大勇擼到背上,金毛鼠也不甘示弱,一尾巴將蕭風烈卷到背上。
禿頭老道找到蚯蚓的時候,蚯蚓正趴在一個木桶邊嘔吐,禿頭老道問道:“你是不是在撿那洞裡掉落的唄斂苔時將那五個香晶源帶出來了?”
蚯蚓嗡嗡的道:“沒有啊,就是覺得肚子疼,嘔吐了好多次。”
禿頭老道轉念一想,掏出一道符,一念咒,一下回到他扔石子的地方,地上的五塊石子蹤跡全無!
禿頭老道嚇得冷汗都冒了出來!心下想:這裡是不能呆了,單是那個蕭家子弟逃出去就不得了!
就覺得身後一涼,一個大巴掌一巴掌從頭頂拍了下來!禿頭老道頭顱一下飛離身體,口裡怒斥:“什麼東西,敢暗算我歸藏閣主人!”等看清那個巨大身影,禿頭老道驚得一下呆住,就聽一聲喝稀飯的聲音,禿頭老道的頭顱也被一下吸走。
五尾貓和金毛鼠離開了種植園就是一路狂奔,直到一片沙灘前才停下來。
碧藍海麵平靜無比,偶有微風吹過,帶來一股淡淡的腥味和一些似乎羽毛的味道。
李晶等人趴在沙灘上,想起剛才的軟禁經曆心裡才隱隱有些後怕。眼睛就盯向那兩個被軟禁了五十年的五尾貓和金毛鼠,心底都湧出不可思議的涼意。
五尾貓將五條五顏六色的大尾巴散開鋪在沙灘上,好似在巨大的貓體後麵展開一把豔麗的扇子;金毛鼠不停的在沙灘上打滾,打完滾馬上衝進海裡,然後再返回沙灘打滾,反複循環。
蕭風烈走到沙灘旁的一株高大的樹下,手指一指,一股海水被他引導著猶如一股一條銀蛇一般射向樹間,幾個方形的黑殼果就被射了下來,那些黑殼果帶著譴責一般罵罵咧咧的道:“我們還沒有成熟啊!”
蕭風烈也不管那麼多,掂起一個比較大的,掏出一張符貼了上去,那果子喊了一聲:“啊!酒符!”就再也沒聲,蕭風烈一掌拍開那果子,一股濃鬱的酒香就飄到李晶鼻中。
這時海風慢慢變得劇烈起來,李晶看著這個在風中飲酒的少年,心裡湧出兩個自己都不會寫的字---豪邁。
五尾貓迎著海風半眯著眼道:“五十年了,真的一下出來了,反而手足無措了。”
金毛鼠已經濕漉漉的累倒在地,口裡氣喘籲籲的道:“五尾,要不,我們還回唄斂洞去吧?”
五尾貓鄙棄的看著金毛鼠道:“怪不得人家都說鼠目寸光!那你剛才跑出來乾嘛?”
蕭風烈喝完那一果子酒,長長的叫了一聲,然後道:“回去找那個老禿道算帳去!”
五尾突然貓嘴一樂,搖搖身後的五條大尾巴,轉眼間就變成那個禿頂老道。
金毛鼠一尾巴抽了過去,五尾貓假裝躲不開,在地上滾來滾去的求饒道:“饒了我吧!我也是生活所逼,我上有不長毛的腦袋,下有有腳氣的爛腳丫!各位就饒了我吧。”
李晶等人都被逗得大笑起來。
蕭風烈笑著笑著,突然一聲尖叫,一巴掌拍向五尾,那一巴掌拍去,海浪也翻湧著撲出一股射向五尾,五尾大吃一驚,趕忙躲開,就見身後的沙地裡冒出一條巨大的蚯蚓。那蚯蚓被海浪一拍,整個翻了一個個,滾在地上,口裡嗡嗡的叫著:“主人,主人,我是阿三啊!”一邊叫著一邊爬向五尾。
詹大勇和李晶卻是頭也大了,蛤蟆阿三,黑魚阿三,現在又冒出一個蚯蚓阿三!
蚯蚓阿三爬到五尾麵前道:“主人,你怎麼把這些香晶源放出來了呀!還有種植園也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搞得一塌糊塗。”
五尾腦瓜一轉,知道這蚯蚓阿三將自己認成那個禿頂老道了,就說道:“這些都是我的朋友,我還能關他們一輩子不成,你快帶我回種植園去看看!”
蚯蚓阿三不敢違抗,就爬下來,讓李晶他們都騎了上去,蕭風烈等都知道要對付禿頂老道,這個蚯蚓阿三可是個大敵,能這樣忽悠到手實在是意外之及,蕭風烈就掏出一個小小的金圈遞給五尾,衝五尾使使眼色,五尾心領神會的道:“阿三了,我新給你做了一個金項圈,你帶上看看合適不合適?”
蚯蚓阿三放慢了前行的速度,恭敬的道:“謝謝主人。”
蕭風烈暗暗念了咒,那個小小的金圈一下變大套到蚯蚓阿三的環帶上。
一會就到了種植園,李晶一下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眼前的種植園就好像被海嘯刮過了一般,花草樹木都被糟踏得一片狼藉,有幾株還直立著的小樹也好似受了極大驚嚇一般,在那不停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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