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浩蕩,萬界無疆。
傳說,世間有大能揮手間排山倒海,聖者眸光流轉便是滄海桑田,神人呼嘯天地萬古不朽。
當然,傳說隻是傳說罷了。
至少,秦風還從未見過那樣縱橫天地呼嘯九霄的奇人大能。
掰開手指算一算,包括自己在內,秦風這一世就見過五個活人:清虛觀當代掌門岩陽道長,清虛觀掌門座下大弟子清心道士,桃花庵主儀靜師太,桃花庵主座下首徒敏敏道姑。清心和敏敏這對青梅竹馬戀奸情熱的野鴛鴦,自然不可能是隱世高人。所謂的清虛觀掌門岩陽道長,隻是一個猥瑣憊懶中年大叔。桃花庵主則是整日陶醉在滿山嬌豔的桃花間,感歎歲月流逝,自戀人比花嬌的更年期大媽,風韻猶存的美婦人。秦風一直很詫異,為什麼這對饑渴的老鄰居,沒有乾柴烈火地燒起來,迸發人生第二春?至於大叔和大媽是小隱隱於野的高人?還是算了吧,他倆要是隱士仙人,母豬都能上樹了!
原本,清風以為自個是穿越到了武俠世界,眼巴巴地盼著能開啟主角模式,碰到一個失足墜崖的大高手,傳授神功,附送兩百年內力。從此,他便可以打遍天下無敵手,鮮衣怒馬攜美闖江湖,開始一段傳奇的獵豔生涯。
很快,秦風就發現自己錯了,錯的不多,就一個字,但是錯的很離譜。這裡是比武俠世界還要霸氣刺激無數倍的仙俠世界!
秦風發現這個世界的本來麵目,是在一個月前的某個黑燈瞎火、暗無天日的晚上。(簡直是廢話,暗無天日的晚上?你的的語文是美術老師在體育課上借音樂教室教的嗎?叫你裝文藝,怎麼樣,露餡了吧?)他起床出來噓噓,突然發現岩陽老道神神叨叨地念了幾句咒語,指尖便出現了一個包子大小的赤紅火球。大手一揮,那火球“咻”地一下,瞬間把百年鬆木大門燒出了一個大洞。
火球術!穿越屌絲男腎上腺激素激增,激動得滿臉通紅,這可是仙術啊,我要發達了!
之後幾天,秦風找到大師兄,旁敲側擊地打探清虛觀底細。沒想到,這個破破爛爛的山野道觀,還真是大有來頭。
據大師兄聽師父大人說,清虛觀是傳承自上古的道家正統門派。創派祖師清虛子,更是上古頂尖大能,清虛觀也曾經烜赫一時。不過(當“不過”出現的時候,往往說明事情悲劇了)後來,天地大劫,清虛子隕落,清虛觀隨之衰落,從雲天之巔的洞天福地被人趕了出來,逐漸沒落到今天大貓小貓兩三隻的悲慘境地。
不管是大師兄本人,還是旁聽的穿越男,對這個恬不知恥、沒羞沒臊地往自己臉上貼金的說法都是嗤之以鼻。好歹是頂尖大能創立的門派,就沒有一兩件鎮派之寶?(清虛子:我留了十件天級頂尖法寶,有攻有防,設施齊全,世界免檢!)還是曆代掌門都是腦殘智障,能把一個大門派硬生生地淪落到香火幾近滅亡的地步?(曆代祖師悲憤:冤枉啊,是創派祖師得罪的人太多,好漢架不住群毆!)
總之,掌門大大傳達的精神是:清虛觀曾經很牛逼,現在很苦逼。
秦風問大師兄會不會火球術,這二貨竟然一臉茫然,不知所以:“什麼火球術,是師父新近想出來的戲法嗎?”
清虛觀畢竟是在桑水城郊朱鬆山山腰上,平日隻有幾個獵戶樵夫偶爾路過,極少會有信徒前來膜拜求告。如此一來,香油錢自然是少得可憐。因此,岩陽道士時不時地會帶清心道士下山去“宣揚道門神通”。練就鐵布衫,上刀山隻不過是撓癢癢;塗上一層寒膚膏,下油鍋不過是洗了個熱水澡。世俗閒人一飽眼福,清虛觀的日常花費也就有了,此可謂兩全之法。
大師兄一臉白癡地問火球術是不是戲法,秦風就知道想從他這裡套出法術是絕對沒戲了。沒想到,老道士藏得這麼深,連大徒弟都不透露一星半點,這是要把法術埋到棺材裡去的節奏啊!
不行,必須找機會把掌門大大的法術套出來,要是能坑到幾件法寶那就更好了!
不過,和大師兄的談話倒也不是全沒有收獲。
清心雖然不會法術,倒是學了好幾門江湖武學。草上飛,乃是淫賊們夢寐以求的登堂入室偷香竊玉的上乘輕功;五虎斷魂刀,五虎斷門刀升級版,大刀揮舞間,烈烈生風,威力霸道無雙。鐵布衫,強化肌肉,硬化肌膚,和人貼身肉搏是最適合不過的了……
學不到法術,弄幾門武功充充臉麵湊合,算是聊勝於無。
此外,大師兄還在無意間透露出一個關於清虛觀根本的秘密——墟石。據岩陽老道說,墟石乃是清虛觀自上古傳承至今,其中似乎蘊含著很大的玄機。
道家傳說中,有一門極其有名的神通——袖裡乾坤,長袖一揮,困儘敵手,威力絕倫。佛家更有“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的偈語,掌中佛國裡信徒極樂。
墟石隻不過是是岩陽道士都能玩順溜的家夥,不及上述兩門神通的萬億分之一,卻也有非凡之處。一塊煉製成功的下品墟石,內部蘊藏著相當於自身五倍大小的空間。一些買不起須彌戒的修真家族便退而求其次,用墟石營建自家庫房,隱秘而安全。換而言之,墟石就是做庫房的特製磚頭,勉強算是一種不入流的法寶。
最近,似乎有仙師要來購買大量墟石。岩陽道士忙不過來,給大師兄分派任務。結果,大師兄為了偷懶,本著師門有愛、兄弟團結、有福同享的原則,很大公無私地給小師弟分了一半。
墟石乍一看隻不過是一塊普普通通的黑色磚塊。長一尺,寬七寸,高五寸,和凡間百姓用來砌屋建灶的土窯燒磚並沒有什麼不同。墟石表麵卻是光滑異常,完全沒有普通凡磚的粗糙質感。
岩陽老道交給大師兄十塊墟石,是為了讓他在上麵刻上一些鬼畫符般的紋路,說是一種必備的陣法,要求入石一分,不可深一絲,不可淺一毫。
秦風一看這鬼畫符就笑了,很簡單的幾何圖形嘛。上一世,平麵幾何、立體幾何、函數坐標微積分,什麼沒學過?中國數學,世界第一!所謂的陣法,不過是幾個橢圓和幾個三角形拚湊而成,簡單得很,手到擒來。
不過,大師兄的智商方麵,似乎真的出了點問題。如此簡單的幾何搞了七八年,愣是沒找到一點門路!
墟石陣法一共三層,大師兄是驢子不可教也,勉勉強強照葫蘆畫瓢教授了秦風第一層之後,便一籌莫展。
一萬頭草泥馬神獸在心頭奔馳而過。秦風欲哭無淚:大師兄,你就是個奇葩坑貨!沒有另外兩層陣法,怎麼做墟石?沒有墟石做敲門磚,怎麼誆掌門大大的法術啊?
我的火球術!秦風無聲呐喊,哥是穿越者,哥要福利,要學法術泡美女!(虛空中,吳三炮“嘿嘿”冷笑,屌絲想逆襲,一切靠自己。穿越者的福利?等著吧,我還沒想好呢!)
好吧,師兄不會,掌門師父會啊!反正,學陣法做墟石,不就是為了表現本人的天縱英明、天資聰穎,展露出修仙潛質,學火球術的麼?秦風下定決心,說乾就乾,沒臉沒皮地找師父大人去也。
清虛觀如今隻是一座山野小觀,家小廟小,正殿供奉清虛一脈曆代祖師,其他的幾間屋舍則是廂房、廚房,唯有觀中東北角是一個奇怪的通體烏黑的石屋。
這石屋便是清虛重地——墟坊。
在秦風的記憶之中,岩陽道士似乎大部分時間都把自己關在那間奇怪的黑色石屋裡麵,甚至有時候連續幾天不出來。他常常邪惡揣測,老道八成是在裡麵藏著個從鄉下擄來的大胸脯大屁股的中年大媽,每天在裡麵玩滴蠟、皮鞭什麼的。
秦風敲在墟坊石門上,咚咚作響。
“清心你個小兔崽子,跟你說了多少遍了,師父在墟坊不要隨便打擾!你是不是又欠抽了。”宛若猛虎咆哮,岩陽道士的怒吼中氣十足,隔著一重厚重的石磚都仿佛是平地驚雷,震耳欲聾。
不會是真的被我壞了好事吧?秦風有點心虛,弱弱地回答道:“師父,不是師兄。是我,清風。”
“你個小屁孩,不在外麵玩耍,到這裡乾什麼?”岩陽道士的分貝登時就降了下去,小徒弟雖然年幼,卻一直乖巧懂事,或許這次找自己真的有事吧。他自然不知道,小徒弟的靈魂有多猥瑣。
“師父,我想請教煉製墟石的第二層陣法。”
……
一陣沉默冷寂之後,岩陽道士的聲音終於再次響起,詫異地問道:“這麼說,你已經掌握了第一層墟石陣法了?”
“嗯!”秦風的回答堅定且肯定。
“那你進來吧!”石門悄無聲息地滑開,出現一道兩丈高的門洞。
秦風躡手躡腳輕輕走走入,沒有中年大媽,沒有木驢,沒有皮鞭。唉,有點失望嗬。
空曠的墟坊內,岩陽道士站在一個紫色丹爐旁邊,遞過一塊原品墟石,麵無表情地說道:“你現在就刻第一層墟石陣法給我看看。”
試探我?還是看不起我?小樣兒,我讓你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天才。秦風恬不知恥地從懷中掏出一個雕刀,飛快地刻畫起來。
岩陽道士就在旁邊默默地看著,眼睛越來越亮,小徒弟的手法顯得十分熟練,條理分明,一勾一劃,渾若天成。一絲笑意偷偷地在嘴角浮現,眼梢處的鬢發也遮擋不住驚喜的目光。小家夥已然把“磐陣”的精髓完全領悟,和自己這個不稱職的師父相比也是相差無幾,甚至有幾處細小之處比自己勾畫的更為巧妙。
一炷香的時間,一塊磐陣包裹的墟石便擺在了岩陽道士的眼前。掌門師父很想高歌一曲十八摸來表達此刻的心情。當你以為撿回來一個飯桶,沒想到竟然是撿到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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