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堇妙趕忙跑過去，才發現美人兒的寢衣都已被浸濕了，像是聽不見呼喊一樣，隻一直抱著頭。堇妙連忙跑去讓殿外的寺人去喊太醫，而自己站在房間裡，看著姬衡葉不知所措。

太醫來的時候楚子冥也隨著來了。今日夜裡不知什麼緣故心中份外的煩悶，睡不著覺，聽到寺人說人醒了便跟過來看看，進來時便看見這樣一幅場景。不知為何，心裡竟有些難受。

“去看看。”

“是，王上。”胡子半百的太醫拎著藥箱健步如飛的奔到床邊。拿著脈枕把過脈後，拿出銀針在衡葉頭上紮了幾針，抱頭痛呼的美人兒立刻就安靜了下來，癱倒在床上。

堇妙跪在地上，身子顫抖個不停，他們這位王上喜怒無常，這會兒摘了她的頭也是有可能的。“怎麼回事？”隻一句話，堇妙感覺後脖子一陣發涼。顫顫微微的垂著頭，“婢，婢子在外，聽……聽到夫人的聲音便立即掌了燈，看見夫人的樣子去喊寺人請太醫來。王上恕罪，婢子不知夫人是何緣故？”說完後，頭低的更低了。

太醫看著情況不對，生怕楚子冥再造殺孽，腳步顫顫微微的走到楚子冥跟前。“稟王上，夫人也許是想起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導致心悸，才致如此。老臣施了針，待夫人休息過後就會醒來”說完後，太醫弓著身子不敢直起，所有人都像是麵臨無常的召喚般等著楚子冥說話。

楚子冥悠悠的起身，一語未發的離開了鳳嘉宮，墨色身影消失在黑夜裡。

堇妙整個癱在地上，額頭上汗珠滾落打濕了鬢發。緩了半刻，爬起來向太醫道謝。之後的夜裡，堇妙一直守在衡葉床前不敢有半絲倦怠，時不時摸摸自己的後脖子，感慨自己的頭還在。

等姬衡葉再醒來時，已到了第二日中午……

瀾淵宮內，黎光佇立在旁。楚子冥合上了書案上的文書，“黎光，可是莫立陽之女？”

黎光恭然回複：“王上，那女子從莫府跑出，衣服的料子是綾光錦，這綾光錦是莫家自產的，隻有莫家內眷穿。莫莊隻有莫夫人和那位傳聞中的莫小姐，那姑娘想來就是莫小姐。”

“傳聞中？”楚子冥似乎起了興趣，眼睛微抬。但那眼眸仍是死水般的沉寂、陰涼。

黎光繼續說道：“莫立陽從未讓那位莫小姐出現在外人麵前隻養在深閨裡，除了莫莊的人想來無外人知曉，不過相傳莫小姐傾國之姿……”黎光說完後，空氣沉寂了下來，過了良久，黎光像鼓起多大勇氣一般，跪在地上：“王上，前朝已逝，王上常日優思，恐傷身。”

楚子冥沒有說話，隻擺擺手讓黎光離開。黎光走時，背後響起一句：“耀之，你忘得了嗎？”黎光頓了下腳步，背影消失在楚子冥眼前。之後，楚子冥下旨，讓黎光前去鳳嘉宮護衛。

傍晚時分，姬衡葉被幾個粗壯婆子按住，“夫人最好識相，莫讓婆子們為難。”姬衡葉掙紮了幾下，可昏睡半月，剛醒了不過吃了小菜和肉粥便被按在了妝鏡台前，她哪有力氣和這些粗壯婆子抗衡。

剛醒時，看著這房間中陌生又熟悉的一切，這似乎是……鳳嘉宮。姬衡葉的思緒恍若回到了幼時，那時小小的福嘉帝姬享受著這世上最美、最好的幸福，是其他人無法想象到的幸福。小小的人兒被稱作“王君”的男人架在脖子上，喊著“小鳳兒”，小鳳兒是最尊貴的小鳳凰，之後那座讓人瞠目的鳳嘉宮便起在王宮中……過去了好久好久，久得像是前世的事情。

看著婆子們給她梳妝，細細描摹著她的眉眼，傾國的容顏出現在鏡子中，鉛粉和口脂遮住了她多日的病容，讓那幾個婆子瞠目不已。

姬衡葉眼睛生的極好看，但此刻卻像是冷寂的深潭一樣，不見生機。原以為逃開了一個虎穴便能重生，不曾想又掉入個魔窟，這些婆子許是要將她整個洗剝了去飼魔頭。她倒是天真的厲害……

像是折翼的雀兒被捆住了爪子，隻等著天敵的享用。這夜，不知是燭火還是月光亮的刺眼，姬衡葉一襲墨色的寢袍坐在床榻上，堇妙在一旁拿著香露細細給她揉著。

殿外傳來一聲“王上”，姬衡葉感到堇妙的手一顫，蓋上香露施了個禮飛一般的走了。姬衡葉的心沉寂著眼中像是沒有了光亮，淡然的等候著將要來臨的暴風雨。剛從一個仇敵處逃離，沒曾想來到了更大的仇敵身邊。

她已經是一個死人了，一個死人軀體如何那還有什麼關係呢？

楚子冥走進時看見那一雙極靜的眼眸，讓他想起那一雙笑靨如花的美麗眼睛，那一雙眼睛裡他曾看見過太多，卻沒有見過這樣的。雖長著相似的眼睛，但他卻知道這個女人不會也不配是他的小姑娘。

他的小姑娘……已經死在八年前那個火光耀夜的地方……

楚子冥走近，修長的手指抬起姬衡葉的下巴，“抬起頭來。”姬衡葉沒有理會絲毫未動，男人再次捏住姬衡葉的下巴，指節微響像是要生生捏碎她的下巴。痛感襲來，姬衡葉吃痛的秀眉緊皺，卻死咬著嘴唇不發出任何聲音，男人冷笑一聲，強硬的抬起她的下巴。

看著眼前的男人，似乎有一種久違的熟悉感。思緒被楚子冥冷冷的一聲打斷，“莫立陽倒生了個好女兒。”帶著幾絲諷刺，說罷便野獸般的撕扯這她的衣服，到底是未經過情事的女兒家，姬衡葉還是怕了。死命拉著衣服，腳不停亂蹬著，“走，你走開，你走開……”聲音顫抖著，沉寂的眸子裡滿是慌亂的恐懼。

看著衡葉眼中的恐懼，楚子冥冷冷的笑了。既然莫立陽死的那麼容易，那就由他的女兒來贖罪吧。

無助的淚劃過了眼眶，終於，她失去了最寶貴的體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