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放鬆了下來，諸多感覺也才慢慢重現。指頭傳來隱隱痛感，姬衡葉抬手發現不知何時手上劃了道血痕，此時血已凝住。

寺人把水搬進了寢殿，堇妙在水中撒上花瓣。水汽氤氳，姬衡葉靠在桶壁任堇妙給她擦洗著。她沒有力氣再做其他想法了，既然已經犯賤了那就由著走吧，再做什麼也隻能上了自己。

堇妙拿著帕子輕輕擦拭著姬衡葉的身體，白皙的肌膚上點點紅梅，是剛才歡好留下的印記。擦拭到手臂，堇妙看見姬衡葉指上的傷痕，“夫人？”

姬衡葉順著看去，小小一個傷口又有何妨。“無礙”回了一聲，靠著桶壁合上眼睛，不知過了多久，沐浴之後擦乾了身子，堇妙拿著香露細細擦揉著衡葉的皮膚。

姬衡葉靜靜地養身，待擦揉完香露，堇妙拿著寢袍為姬衡葉穿上。拿過一盒藥膏拉過衡葉的手，姬衡葉有些怔住了。

堇妙低垂著頭，挖出一點兒藥膏細細揉按著衡葉的指頭，直到藥膏被吸收儘了。姬衡葉感覺手指一點兒也不痛了，原來這丫頭是給自己擦藥。

看著堇妙一直低垂著頭，姬衡葉心裡有些異樣，“你很怕我？”

剛一說完，隻見堇妙的身體整個一抖，跪著退後去忙回話：“沒，沒有，婢子沒有…沒有怕……”

話音未落，姬衡葉向前坐了坐，伸手抬起堇妙的臉。一個人的眼睛是騙不了人的，除非你的演技非常的高超，很顯然堇妙並不是，她的害怕都寫在眼睛裡。

姬衡葉放開堇妙的臉，輕輕歎了一聲，這偌大的王宮要說誰關心她，那就隻有這個小丫頭了。不論是因為什麼緣故，總之這個丫頭是這宮裡唯一關心她的了。

姬衡葉將聲音放的柔緩了些，緩緩開口：“你不必怕我，你既在我身邊侍奉，那便是我的人。若你再怕我，那這王宮……”

堇妙偷偷抬頭看見姬衡葉眼中那濃烈的落寞和傷感，心中不忍，又不敢反駁什麼。悄悄拉住姬衡葉的裙角回答：“婢子不怕，婢子日後會好好侍奉夫人，有，有婢子在夫人身邊，夫人不會孤單。”

姬衡葉眉眼微微低垂，堇妙的神色沒有不在她眼前浮現的，日子還長，這丫頭總歸會變得。

“堇妙。”姬衡葉彎腰把堇妙的手拉起牽住，堇妙一絲慌亂抬頭看向姬衡葉。那一雙美麗的眸子帶著淡淡的笑意，映著幾縷搖曳的火光，異常美麗又荒涼。

姬衡葉儘力笑著，用手輕輕握了握堇妙的手。“還未問你是何年歲？”

“婢子，婢子十…十四……還有兩月就十五了。”堇妙看著姬衡葉握著她的手，看的有些出神，心裡默道：原來，夫人的手這樣好看，這樣暖…

姬衡葉聽完不由笑了笑，她日日想著堇妙是個小丫頭，沒曾想竟還年長她幾個月。

“你倒還年長我幾月。”

“我是的生辰在十一月十九，那時正是漫天飄雪，素白滿地的時候，白雪紅梅多美妙……”

堇妙聽著姬衡葉絮絮的說了許多，這時她第一次聽姬衡葉這樣溫和的跟她說話。想起她的年歲竟比自己還小那麼幾月，默默地發誓一定要照顧好這個人。

姬衡葉原先已經累了，又拉著堇妙說了那麼多，早就撐不住了。靠著堇妙的肩頭就沉沉的睡了，堇妙扶著姬衡葉躺下拉好被子給她蓋好。

月光下，姬衡葉的麵容顯得比平日裡更加恬靜。堇妙輕步走下，吹熄幾支蠟燭去小間宿著。

約是今夜與堇妙說了許多心情舒緩了不少，姬衡葉今夜久違的做了個美夢。兩座相隔不遠的宮殿，一人噩夢纏身，一人美夢舒心，最終也不過是因那一個人。

姬衡葉醒來時已經晌午了，微微睜眼怎奈窗外的日頭正亮，晃得有些睜不開眼。抬起手遮著眼睛，喊道：“堇妙。”

未聽見答話，姬衡葉心裡一緊不知覺有些難受，隨後聽見一串細碎的腳步聲走進殿裡。

“堇妙。”姬衡葉看見堇妙走來，立即喊了聲，忽然覺得似乎不太好。止了話，臉上喜色舒緩下來，“堇妙，日後我喊你，你應我一聲。”

“是，夫人。”

“好了，帶我梳洗。”說罷姬衡葉又遮了遮眼睛。堇妙看此立即跪下：“夫人，原是婢子早些時看您沒起就將帳子掛了起來，夫人恕罪。”

姬衡葉將堇妙拉起來，拉著堇妙走到窗前。外邊的日光明晃晃的，曬得殿裡都暖了不少。堇妙看著姬衡葉一雙眼睛貪婪的看著外邊的太陽，有些不明白太陽有什麼好看的。

隨後耳邊就響起姬衡葉的聲音：“你看，太陽好，多暖，我怎會怪你呢。”轉過身看著堇妙，繼續道：“昨夜與你說了許多，我以為你會懂……”

這話說的堇妙一頭霧水，話都說的有些磕磕絆絆的，“婢…婢子不懂，夫人想告訴婢子什麼？”

姬衡葉輕歎一聲，撫了撫堇妙鬢邊散落的發絲，“堇妙，這座宮裡我隻有你一個，我希望你做一個帶著熱度的人，不隻是個宮人。”

帶著熱度？太陽？可她不是太陽也不是暖爐啊。

堇妙連忙應著“是，夫人。婢子會守在您身邊，永不會離開。”她雖不懂，但她感受得到姬衡葉的孤單。至於姬衡葉說的什麼宮裡隻有她了，她從未記得過這句。

“好了，去收拾。”

“是。”

梳洗罷，坐在妝鏡台前堇妙梳著姬衡葉的頭發，不過一會兒就已經梳好。姬衡葉看著鏡中的自己梳著婦人髻，婦人髻……可笑…她這一生還有梳婦人髻的時候嗎。

“堇妙，換了發髻，我還未成親…”

堇妙手中的梳子停在發上懵了一刻，隨後立即就懂了。原來夫人是嫌棄王上沒有與她行過大禮，原來這樣……堇妙被自己恍然大悟到的想法驚喜到，手下的動作也輕快了不少，飛快的給姬衡葉梳好了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