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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克手捏法訣,輕輕在雒斌胸前一點,便將他定住不能動彈,自己方才緩緩從地上爬起來,艱難的直了直腰,伸手擦了下臉上的鼻血,歎息道:“今天貧道竟然栽在你們兩個小娃娃手裡,真是丟死人了,這要是傳出去可如何是好?”

辛瑤一看白虎化作呂克,當下醒悟過來,撇了食盒,撲到雒斌跟前,道:“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雒斌被定住身形無法動彈,他斜著眼珠子轉了轉,示意自己被呂克控製住了。

辛瑤焦急的趕忙又走到呂克跟前道:“求求你把他放了吧,這是因我而起,你放了他把我定住得了。”

呂克在旁邊大石上坐下,滿臉鼻血,氣哼哼的道:“放了他?打了我我放了他?我都成這樣了我找誰評理去?”說著語氣悲苦,好懸沒哭出來。

辛瑤心中叫了聲苦,看來這下可麻煩了。慌忙走上前去,掏出絲帕,小心翼翼的替他擦去滿臉的血跡。

“好了好了,我自己來。”呂克從辛瑤手中奪過絲帕,埋怨道:“你下手也太狠了,直接將我打得鼻血狂噴,你看,現在還淌呢!”

“對不起啊,師傅,我不是故意的。”辛瑤強忍著沒有笑出聲。

“誰是你師傅,彆亂叫!”呂克翻了個白眼,但隨即卻不怒反笑,回過頭仔細打量著辛瑤,忽然笑道:“不過,你這般厲害的女弟子,我倒是很樂意收留。”

“師傅在上,受徒兒一拜。”辛瑤驚喜萬分,撲身便拜,一連磕了九個頭方罷。

“先生竟然能變作白虎,看來必是高人,在下肉眼凡胎可是大大的走眼了,”雒斌躺在地上全身不能動彈,就連臉上表情都是僵硬的,隻能從喉嚨裡發出模糊不清的字語:“在下也想拜師,還請先生既往不咎,替我解了這法術。”

“哼,你小子想得到美,把我惹惱了還想拜師,沒門!”呂克似怒非怒的道:“不過,我要告訴你,我並非算的不準,隻是……”

“隻是什麼?”雒斌模糊不清的聲音突然問道。

“天機不可泄露……”呂克似乎是賣關子,他抿了抿嘴,突然轉了話題問道:“那個黃寡婦你們可都認識?”

“師傅,她是黃家客棧的老板娘,丈夫前年去世了,故此一直孀居,不過……不過聽說她生活不怎麼檢點。”辛瑤貝齒輕啟,聲音柔柔的,說起話來猶如珍珠落雨盤,讓在場的兩位男子皆是心中一凜。

呂克收回心神,點了點頭,似乎有些難言之隱,沉思了片刻,悠悠的道:“據我觀察,此人腹部隆起,不像是尋常肥胖或者有孕在身之人,如果我所料不差,她被人下了水毒。”

“水毒?!”雒斌和辛瑤詫異莫名,同時失聲叫道。

“不錯,中者幾乎沒有生還的希望。”呂克伸出一根手指朝雒斌輕描淡寫的虛空一戳,就有一股氣息從指尖發出,射中他胸部。

雒斌被這股氣息透胸而入,全身立時沒了禁製,緩緩從地上爬起來,活動了下筋骨,朝呂克拱了拱手,便要下拜,被對方突然出現在身前攔住道:“你這種男弟子我不感興趣,你還是不要拜我為師了。”

雒斌還想說什麼,卻聽呂克表情嚴肅地說道:“今夜你倆隨我入城,前往黃家客棧,我要讓你們兩個一看究竟。”

辛瑤歡喜的拱手道:“是,師傅!”

“好吧。”雒斌看向辛瑤,那嬌滴滴的模樣讓他幾乎不敢逼視,隻是笑著道了聲:“祝賀你,辛瑤!”

辛瑤歡喜看了眼雒斌,突然想起一事,便問道:“那晚你被蒼山血狼抓走,可嚇死我了,還好你終於沒事了。不過,你是怎麼從蒼山血狼身邊逃脫的?”

雒斌回憶前些日的驚險,當真如夢一場,他詳詳細細的述說給辛瑤聽。呂克冷哼一聲,沒好氣的道了聲:“胡吹八道!”轉身朝白虎廟走去。

夜色降臨,陰雲密布,天地如墨。

晚風輕輕吹拂白虎崗上的成千上萬杆翠竹,發出輕柔的沙沙聲響,有一種幽然落寞的美,就像癡情兒女的低聲呢喃,更像春閨夢回時的寂寞空訴。

然而,除了呂克這位中年道士在白虎廟中酣然沉睡之外,離白虎廟不遠處的竹林邊上,悄然坐著一對少男少女,此刻,二人卻是沉默無語。

“你爺爺還好嗎?”過了許久,雒斌首先打破了這種看似寧靜的不平靜狀態,輕聲引出了一個似乎毫無意義的問題。

“爺爺現在很好,他說你是整個碧水鎮最有出息的孩子……”辛瑤婀娜的身影蜷縮在黑暗中,背部的輪廓透過夜色依然那般誘人,“可是,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雒斌愣了一愣,不知道辛瑤為什麼突然要這般問,略略思考了下,訥訥地道:“大概出於本心吧,我見到不平之事好像都是這般的……”

辛瑤聽到他的如此說詞,似乎輕輕歎了口氣,沒有說話。

雒斌發現她抬頭仰望天空,不知道心裡想什麼,於是脫口問道:“為什麼不說話?”

辛瑤微微笑了笑,似乎想掩飾內心的落寞,但清脆悅耳如同鈴鐺般的嗓音卻柔柔地問道:“你為什麼總是不理我?”

“不理你?”雒斌有些摸不著頭腦。

辛瑤緊緊逼問:“你難道看不上我嗎?”

“不,不,我……”雒斌迅速搖了搖頭,有些窘迫,他吞吞吐吐想要將自己內心的想法倒出,突然林中一聲脆響,似乎是竹子被折斷的聲音,在這般靜謐的山中卻顯得異常突兀。

“誰?”雒斌急忙站起身,警惕地盯著聲音發出的方向,然而半天卻再也沒有聲音發出,不禁笑著搖了搖頭,道:“可能是風將竹子吹斷了吧!”

然而,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竹林中,此時正站立著一個身姿綽約的白衣少女,她瑩瑩站立風中,長發隨風飄蕩,就如同一朵絢爛的百合花在晚風中開放。當她聽到那個少年誇獎旁邊的女子時,心中立時大為不悅,手上攥著的竹子當下被她使勁折斷,發出清脆的聲響,自己也被嚇了一跳,趕忙矮下身一動不敢動。

山崗上的風到半夜時分刮的愈加猛烈,竹林就像猛獸一樣吼叫了起來。

“徒兒,還跟這臭小子聊呢?”呂克戲謔的聲音忽的從白虎廟中傳出,聲音剛落,身影就已經出現在辛瑤身後。

這一對少男少女皆是吃了一驚,也不知道剛才那個動靜是不是他一直在身後偷聽才搞出來的?想到此處,二人皆是有些心虛。

“時間差不多了,拿著這個,一人一個。”呂克手上多出兩片白光,細看之下,竟然是兩張白色靈符,“將其貼在足底,自然可以隨我騰空飛躍。”

雒斌和辛瑤紛紛拿到手上,見那白光洋溢的紙片上畫著奇怪的符文,也不知道管不管用,畢竟從來都沒見過,更沒試過,皆是遲疑的互相對視了一眼,相顧愕然,然後不約而同地瞥向呂克。

呂克哼了一聲,手指輕揮,那捏在雒斌和辛瑤手中的兩片靈符就像有了靈性一般紛紛飄到空中,然後往下竄到他二人腳底,亮光隱沒,化為無形。

“好了,跟我走,先從這懸崖跳下去。”呂克淡淡地說著轉過身,往懸崖邊走去。

雒斌和辛瑤聽他從容說出了一個對他二人來說簡直難如登天的事情,更讓他們無所適從的還是對死亡的恐懼,畢竟從小到大都是凡人出身,站在懸崖邊上往下看都心生寒意,更彆說跳下去了。故此,二人麵麵相覷,木偶一般並未朝前邁出步子。

呂克嗤笑了一聲,道了聲:“兩個膽小鬼!”竟然在後頭推了二人一把,他兩身形極不情願的逼到了懸崖邊上,再往前半步便會掉下去,低頭朝下頭瞥了一眼,身體同時一抖。這崗子雖然不算很高,但是距下邊地麵少說也要五六十丈,這般直接跳下去,不死才怪,腳底就像萬能膠粘住,再也不能移動半步。

呂克也不推他們,走到懸崖邊上往下看去。洶湧如潮的大風從崗子下頭刮上來,令他的袍袖獵獵作響。他回過頭冷冷地催促道:“你兩這般膽小,還想學道?實不相瞞,這就是入我玄門的第一課,快點,彆耽擱了,隻管往下跳,摔死了我給你們賠命。”

雒斌訥訥地問道:“這……先生,要是摔殘廢了怎麼辦?”

“還貧嘴,找打啊你!”呂克神色一寒,作勢要揍雒斌,手臂抬起來的瞬間,不知怎麼回事,他二人腳底不聽使喚,不由自主地朝懸崖徑直走了下去。

尖叫聲立時劃破夜風,刺進呂克耳中,令他不怒反笑:“嘿嘿,有意思,兩個小娃娃就得給來點真材實料的東西,不然還不把我這師傅放在眼裡。”

呂克說著也縱身跳下,同時朝下邊二人喊道:“在半空彆磨蹭,隻管禦空往前走去。”

他二人身在半空一個勁往下掉,驚得三魂蕩蕩,七魄悠悠,腦子一團亂,聽到呂克這救命似得一句,趕緊在空中擺動雙腿,學著在地麵走路的樣子往前邁步,竟沒想到身形下落的趨勢瞬間停止,往前飄出去好大一段距離。當下驚喜起來,二人並肩往前走去。

轉眼就到了碧水鎮,呂克略施法術,三人越過城牆,輕輕落地,站了西門之下。

黃家客棧是位於西大街的一家小客棧,離此處不遠。行不過片刻,就看到門前高掛兩盞大紅燈籠,映照著門前一塊牌匾,上邊寫著“黃家客棧”四個墨黑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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