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晚時分,大軍進城。
餘暉灑了滿地,遠處的天空被染成橘色。
劉邦對張良還真是不錯,當晚就設宴款待,很多將軍都在席。呂雉帶著一雙兒女在院落裡玩耍,隻剩下水虞月百無聊奈的蕩著秋千。
這已經是她離開忘仇居的第二個年頭了,父親和長兄都不知道投胎到哪裡去了,她也沒想過會遇到什麼熟人,沒想到竟遇到他這個不算熟的熟人,更是個拿姓名騙她的熟人。
酒過三巡,劉邦便遣了各人回去,也不管不顧他人如何想法,獨獨留下張良。
“不知沛公有何話要對張良說,宴席未結束就散了各位將軍。”張良也是開門見山,他知道劉邦外在表現五大三粗,不過隨著項梁打天下,可內裡卻是個野心不小,心細之人。
劉邦哈哈一笑,親自給張良斟了一杯酒,放下酒壺,隨意地坐到張良的對麵,席地而坐,“我隻想請教子房,對於陳勝吳廣起義的失敗有何看法而已,有外人在,這些話說了反倒惹人猜疑。”
張良微微抬首,輕抿了口。劉邦此話不無試探之意,外界如何傳他謀略無雙,一本素書再如何有用,終究沒有親耳聽到他的見解來得實在。
“稍有些謀略之人都知道陳勝的戰略意圖是很明確的,他一方麵向東、南、北三個方向擴張自己的勢力範圍,另一方麵也要西進,對秦朝采取主動攻勢。”他忽的一頓,看向正點頭讚同的劉邦,問道:“敢問沛公,若您是陳勝,您會將主力放在哪一路?怕軍權外落還是考慮實際?”
劉邦也不傻,既然張良能如此問,就表示他早有自己的想法。他用陳勝之敗試探張良,張良又何嘗不在借此考量他呢?
他選良臣,良臣也要擇明主。
“若我是陳勝,我自是不會將主力放於吳廣一路。”劉邦點到為止,至於最終主力選擇他是必須讓張良說出來的。
張良臉色微微帶些紅潤,猶豫酒精的緣故,不似白日裡的蒼白。他心裡也高興,劉邦並不是有勇無謀之人,他心中早知該選擇誰領導主力之師。
“想必沛公心中已知選擇。主力自然該給周文的,這樣一來,若是勝利,自然可以摧毀秦朝統治;即使失敗,也可借助已經取得的地盤圖謀與秦再戰。隻是陳勝選擇吳廣也不是沒有他的思量,他本就胸無大誌,並不敢與秦正麵衝突,他起義不過是被逼無奈,想要建立屬於自己的小國,做一個樂土之君。”
張良甫一說完,劉邦即刻站起來,深深鞠了一躬,“劉邦不識高人,望子房先生釋懷劉邦不明之舉。”
張良也立刻起身,拉起劉邦,欣慰道:“沛公折殺張某了,不說沛公身份,就按年歲來說沛公也長我許多,怎能受此大禮?”劉邦張弛有度,既試探了張良的深淺,也讓張良覺得受人尊重。
張良自然高興看到劉邦此舉,他輾轉多年,尋了多人,卻總沒有人讓他滿意。劉邦從一個小小亭長走到今時今日,不得不說與他的智慧膽識有關。
今日的試探,張良反倒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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