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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約唐駿在人民公園見麵,雖然是五月底,天氣也不是那麼熱,今天陽光很好,快六點了,還能看到一樣,這對於我,是很少見到的景色。

公園裡遊人不是很多,到多數都是散步的老頭老太太,他們腳步從容,態度安詳,也許是他們經曆了人生太多的大風大浪,現在沒有什麼還能讓他們感到不安。

陽光撒在身旁的鳶尾花上,花瓣透著金色,鮮豔而亮麗,就在鳶尾花的儘頭,一個老頭推著輪椅走了過來,輪椅上的老太太穿一身粉紅的太極服,老頭也是一身粉藍的太極服,看來他們原來都是練太極的,老太太現在腿出了問題,老頭就成了老太太的代步工具。

看著他們,我覺得很溫馨,夫妻相伴能到這樣的地步,兩個人的愛情就真的禁得住了考驗,他們在一起,也許有過磕磕絆絆,但是,也是幸福的。

我感覺到有個影子在靠近我,唐駿來了,我讓他坐下來,他說:“我們還是找個地方坐坐吧,也到飯點了。”

“不用了,我有事情要麻煩你。”

他聽我這樣說,就坐了下來。

我看著唐駿,他深邃的眼睛讓我看不到底,這雙眼睛的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麼?

他見我看著他不說話,奇怪地說:“你怎麼啦?這樣看著我?和王天鑠攤牌啦?”

“我想見華秀芬,希望你能幫助我。”

他詫異地看著我:“我怎麼幫你,見華秀芬不是應該找王天鑠嗎?”

我認真觀察著他的表情,但是我看到的是他受傷的眼神,我不知道,我的感覺對不對,我突然有種對不起他的感覺

“是你的主意還是王天鑠的主意?”他問出這樣的問題,更加相信天鑠的話。

“和天鑠沒有關係,我就是想見一見那個女人。”

“見過以後呢?”他冷冷地問,他的聲音如瓷磚般的,砸在我的心上。

“那就是我的事了,你幫不幫吧,我要知道她的地址和電話號碼。”

“她不是給你發過照片嗎?你應該有她的號碼的。”

“照片我刪了,我沒有留她的號碼。希望你能幫助我。”

我儘可能地把話說得誠懇一些,我希望他沒有看出我的心思。

他狐疑地看著我,,想說什麼,終於歎了口氣,說:“算了,我幫你,不過需要時間。”說完,轉身走了。

我一個人怔怔地坐在那裡,我弄不清楚唐駿的葫蘆裡買什麼藥了,他不是該拒絕的嗎,如果他和華秀芬沒有關係,不是該解釋一下的嗎?可是他什麼也沒有說,掉頭走了。

也許天鑠是對的,唐駿看來真的有心理問題,如果是,那麼這一切的噩夢就都結束了,我和唐駿本來就沒有什麼交情,但是他這樣對我是不是太過分了?

這天,我去芭芭莎內衣店買內衣,遇到了夏阿姨。她穿一件深綠色的長紗裙,顯得端莊穩重,這件衣服很合體也很符合她的身份。

“阿姨的衣服好漂亮,在那裡買的,真的很適合你。”

夏阿姨聽我這樣說,也很高興:“這件衣服啊,是我兒媳婦母親節的時候買的,很貴的,三千多,心痛死我了,我都舍不得穿。”

“真的很好看。”我說:“我還想去買一件呢,這麼貴,就算了。阿姨的身體很好啊?”

她把我拉到一邊:“我看你瘦多了,是不是和天鑠鬨離婚?”

我吃了一驚,她怎麼這麼說?

“我聽你高叔叔說的,”夏阿姨說,“怎麼回事?是因為孩子?”

“我們沒有說離婚啊,是天鑠說的?”

“你高叔叔也是聽他底下的人說的,好像說你在外麵有人,和天鑠鬨離婚呢,無風不起浪,你們到底怎麼了?現在可是天鑠最關鍵的時候,可不能有什麼問題。”

和夏阿姨分分手後,原本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我和天鑠還沒有認真談過離婚的事情,高叔叔就知道了,是誰在傳這樣的謠言?

這樣的事情除了王天鑠,唐駿是不可能做這樣的事的,因為這樣做對他沒有什麼好處,那麼回事天鑠,可是天鑠這樣做又有什麼好處呢。

三天後,我收到了唐駿的短信,是華秀芬的地址和手機號,沒有其他的語言。看著短信,我的心裡突然感到慌張起來,一種不好的預感迅速充滿我的腦海。

晚上,我翻來覆去睡不著,王天鑠去北京開會去了,他的被子就在身邊,平時,沒有感覺到床的寬的,現在,這張床顯得格外地空曠。

我趴在他的被子上,猛地坐了起來,他的味道不再是薰衣草的味道,而是玫瑰的味道,什麼時候味道變了,我真是一個粗心的女人。

這種味道更增加了我的恐懼,有些東西我不敢深想,王天鑠不會是這樣處心積慮的人,不會的。

但理智告訴我,會或者不會,去看一下就知道了,如果華秀芬真的是他的情人,那她的家就會有王天鑠的痕跡,一定的。

我坐上了去林縣的火車,車上嘈雜的人聲反而讓我格外地清醒,人有的時候是很奇怪的,頭天晚上沒睡好,第二天精神反而出奇地好。我到林縣大約在十點左右,那麼在中午吃飯的時候,應該能見到華秀芬,隻要到了她的家,就能知道唐駿和王天鑠誰才是天才的騙子。

她住的小區叫鐘城錦繡,19棟302,很好的樓層。我來到門前,站了一會,讓自己砰砰亂跳的心平靜下來,我開始敲門。

很快,屋裡傳來女人的聲音:“誰呀?”

我沒有回答,又敲了一遍。

門開了,真的是華秀芬,我找對了。

“怎麼是你?”她很吃驚,眼神也很慌張,本能地把我往外推。

我的手推這門,正想說“還是讓我進去吧。”屋裡卻傳來我熟悉的聲音:“是小慧吧,真巧,正好開飯。”

我不知道小慧是誰,但是我知道,說話的是我的男人。我看到王天鑠圍著圍裙,手裡拿著碗筷站在客廳裡,見到是我,手裡的碗筷掉在的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一個小男孩跑了過來:“爸爸,怎麼了?”

我竟笑了起來。真是天大的笑話,想什麼來什麼。怎麼會是這樣,王天鑠信誓旦旦讓我相信,這一切都是唐駿的伎倆,真是應了那句“現世現報”

王天鑠一時不知所錯,我看著王天鑠:“北京挺近的嗬。還親自下廚呢?”我怒極而笑,但眼淚卻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我——”王天鑠把我拉到一邊:“你聽我說,”我甩開了他的手。

他的行為激怒了我,我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多日來,我的平靜是忍下來的,因為,我沒有看到,我沒有親眼看到。我還心存幻想,現在,不需要彆人再告訴我什麼,血淋淋的事實就在我的眼前,讓我親眼看到,他們一家和和美美的一起出行,蒼天真是有眼啊!

那孩子顯然嚇著了,往母親的身上躲,天鑠不虞我會打他,捂著臉的手一直沒有拿下來。他怎麼會感受這樣的畫麵給我的刺激。

華秀芬對天鑠說:“你帶孩子出去吧,我和郭大姐談談。”

顯然,華秀芬的話讓天鑠很吃驚。我知道吃驚什麼,看來這個女人沒有對我說謊。但華秀芬沒有向他解釋什麼,隻是看了一眼孩子,催促他快走。我攔住了他:“你不覺得有話對我說嗎?”

華秀芬拉過我:“郭姐,看在孩子的份上,和我談談吧!”

這個女人,我和你談什麼,我和你有什麼關係?但我不會撒潑,更不會在後麵歇斯底裡的追著王天鑠。而王天鑠,這個不要臉的男人,還真的帶著孩子走了,把我和他的問題,甩給他的老婆和他的女人,電視上似乎也沒有這樣演過,這個沒種的男人,真是人活久了什麼事情都能遇到。

“坐吧。”華秀芬一邊說,一邊收拾地上的碎片,看她把瓷塊收在一起,我就知道,我和王天鑠就像那摔碎的碗,永遠不可能複活了。

我坐下來,端起茶幾上的水就喝,王天鑠,說的有鼻子有眼,而現在,我就坐在他的另一個家裡,他的老婆和他的情人在“談心”。這不是笑話是什麼?

我仔細看了他們的房子,兩居室,裝修的和素淨,沒有太奢華的地方,沙發的對麵是照片牆,從孩子的百歲找到現在,滿牆的笑臉與活潑。也有一家三口的照片,幸福仿佛漾到了牆外。家裡處處有天鑠,進門的拖鞋,牆上的照片,門後的外衣,茶幾上,天鑠愛抽的香煙,處處都有王天鑠,這個家雅致而溫馨,這個女人很會經營。

她給我倒了杯水,然後在我的麵前跪了下來,這讓我措手不及,但我並沒有去扶起她,端起她倒的水——我必須保持冷靜,特彆是在這個女人麵前。

“請你原諒他,也原諒我。他不知道我去找你了,我在他麵前提過,他說,如果我去找你,他和我就玩了。他是很在乎你的。”

“你起來吧,不用這樣。”我儘量讓自己平靜下來,“王天鑠當初怎麼許諾你的,你就跟了他這麼多年,還為他生了孩子?”

華秀芬從地上起來,坐在我的對麵:“你是怎麼找到這的?”

“我們現在要討論這個問題嗎?”

“是。”她的態度謙卑起來,和我上次見到的截然不同。

“你們就這樣過下去,沒有名分?”

“有沒有名分,我以前真不在乎。但是,我現在孩子大了,雖然托了人給孩子上了戶口,但是,他爸爸的名字是不敢朝戶口上寫的,上學填學籍怎麼給孩子解釋,我和他提過,他總是說等等,現在,我真的等不起了,所以,才出此下策,去找你的。”

“房子是天鑠買的?”我站起來,在客廳裡轉了轉,推開臥室的門,看到了刺眼的一幕:天鑠和華秀芬的婚紗照。

“是。”

“天鑠家知道有你這個兒媳婦吧?”

“知道,月子裡,孩子的奶奶過來了,她老人家很高興。”後半句頓了很久,才說出來,這個女人真的很聰明,她知道,什麼樣的事情,能給我適當的打擊。

“沒在老家辦事?”我不能吃這個啞巴虧。

她低下頭,沒有作聲。

“天鑠說過愛你嗎?”

“他很愛我。”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很坦然,這倒刺痛了我:“我比天鑠小六歲,我們是同村的,他家和我家就隔了一條路,我們家是外姓人,我小的時候,經常被同伴欺負,能夠保護我的,就是天鑠。我上小學的時候,他上初中,但我們在同一個學校。從那時起,我就喜歡上了他。可是我初中沒畢業,他就到省城上大學了。初中畢業後,家裡不再讓我上學。也就在那一年,天鑠的母親的腿摔斷了,我伺候了半年。天鑠的媽媽說等天鑠畢業了,就讓天鑠娶我。好像在天鑠大三的時候,他的母親向他提過,但是他說在學校有對象了,而且家就是省城的,父親在省裡做大官,將來天鑠畢業了,就可以留在省城。於是我就親自跑到你們的學校,當麵問問他,因為,他答應過我要娶我的——那是在我很小的時候。——他說的和他母親說的不一樣,但是有對象是真的,我哭了整整一個下午。他也一直安慰我,我告訴他,十歲的時候你說要娶我的。他說,那時的話你也當真?你才十歲啊。我說,我不管,你答應要娶我的就一定要娶我。”

“你們結婚了,轟動了十裡八鄉。而我的心在滴血。你們結婚以後,我就到蘇州打工了,沒有戀愛過。一過三十,家裡人就急了,但我常年在外,他們也抓不著。偶爾的一次,在我工作的賓館,我遇到了天鑠,你們結婚已經十年了。我從他口中知道你們還沒有孩子,我就知道我的希望來了。從他住到賓館的第一天起,我就辭職了,開始每天守候在他開會的地方,他不忍心拒絕我,我正是抓住了這一點。終於有一天,我們在一起了。”

“你們之間有過愛情嗎?”我並沒有放棄。

她沉思了一會,說:“以前我不敢說,現在肯定有,他很愛我,也很愛孩子。我愛的比你深,我可以為他一輩子不結婚,可以在他有家庭的時候跟著他,在沒有任何承諾的時候為他生孩子,你能嗎?”

我不能,一個女人,為一個男人做到這樣的地步,讓她執著的,出來愛還有什麼呢?

“雖然我們的年齡有懸殊,但我們也算是青梅竹馬。實際上,天鑠對我一直是有愧疚的,我等了他這麼多年,為他照顧家裡,從你們結婚後,他一直很照顧我,我以前的工作也是他幫我聯係的,如果我看不到一點希望,也許我也就胡亂的嫁人了。”

“你們沒有孩子,我聽孩子的奶奶說了,不願你,怨他的兒子。我那時就絕望了,因為,你們很恩愛,說明你真的是很愛很愛他的,但在蘇州遇到他,一次酒後,他竟然說不是因為他,是因為你不能生,他說的時候很委屈,很傷心,也就在那天晚上,我們就在一起了。”

我的心有個地方開始蘇醒,我一直認為自己很了解王天鑠,現在看來,是我錯了,男人就是男人,愛情的激情隻是一時的,而孩子才是他們永恒的寄托。所以,那句名言是對的:當愛情褪色的時候,孩子,可以讓它鮮亮起來。我和天鑠沒有孩子,所以,我們的愛情,漸漸成了毫無顏色的煙霧,淡到讓人感到,它似乎從來就沒有過。

心裡突然想起理查德的《愛的誓言》,琴音從心間滑過,說不出的痛。眼前的女人,我相信,她非常愛天鑠,至少,她對天鑠毫無所求,我也知道,她有勇氣找到我,也絕對是因為那個孩子,所以,孩子的力量是巨大的,他可以讓一個柔弱的女人變得堅強。可以,我不能。

“天鑠還是愛過你的。他對你的愛,並不全因為你的父親。他很清楚自己要什麼,我喜歡他,也是因為這一點。他從來沒有騙過我。當我向他表白的時候,他明確告訴我,他愛上了你,並且,你可以讓他永遠遠離農村。我喜歡他的實誠,他讓我找個相當的人嫁了。這就說明,我配不上他了。但是,他的家需要我,我是耍了心眼的,我要讓他對我感到愧疚,一輩子的愧疚,這樣,無論將來怎樣,他的心裡都不會忘記我。”

她的話,顛覆了我的愛情,也讓擊碎了我二十多年來的美好的夢,儘管這幾年,夢變得灰暗起來,但是,眼前的這個女人,讓我感到,從天鑠接觸我的那一刻開始,目的是明確的:留城。

我來乾什麼了,是來聽他們的戀愛史的嗎?在聽她講下去,我倒成了破壞他們家庭的第三者,孩子需要爸爸,女人需要丈夫,而我,一個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好像不配擁有一個幸福的家。

我不想再印證什麼,那會讓我遍體鱗傷。臨走的時候,我告訴她:“我會成全你們的。”沒想到那個女人竟拉著我的手說:“郭姐,千萬彆這樣,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你不能怪天鑠,我不知道現在正是天鑠關鍵時期,如果你還愛他,你不能毀了天鑠,我情願和孩子過一輩子,不和他來往也行,但你不能毀了他。”

她的話讓我又奇怪有吃驚,是我的表情嚇著他了?我什麼時候要毀了天鑠?我還真沒想過,可見我是多麼的善良和單純,真是的,我怎麼沒有想到呢?

“毀了王天鑠?”我笑著對她說:“這倒是不錯的建議。”

她再次拉住了我。我用力甩開了,我一口氣跑了下來。我也不知道自己從哪裡來的勁,也不知道華秀芬追了沒有,出了出了小區的門,我沒有見到王天鑠,見鬼,怎麼想到了他。攔了車就去汽車站。

那時的我頭腦是那樣的清晰,我知道坐火車晚上六點才有,就去了長途汽車站,從出租車上下來,覺得頭暈目眩,早晨沒有吃飯,中午也沒有來的及,我買了兩份漢堡,進站後,勉強買了車票,裡開車還有二十分鐘,我三下五除二,吃完了漢堡,心裡也不那麼慌了。

車開動的時候,我的心裡反而輕鬆了,多日沉重的肩膀輕快了許多。這麼多天,我一個人,背了這麼大的沉重的包袱,現在,我感覺的甩掉了它。我永遠相信我親眼看到的,既然看到了,幻想就破滅了,僥幸也就不存在了。人的心裡就那麼的簡單,來的時候,還是忐忑不安,設計怎麼見麵,還設計了華秀芬說的不是真的,是訛詐怎麼收拾他,萬一真的怎麼辦?萬一遇到王天鑠怎麼辦?等等。而現在,心裡再次放空了,空蕩蕩的,一點殘渣都沒有了。隻是,王天鑠說話的水平實在是太高了,或者是我太相信他,他的話,我竟那樣相信了,還冤枉了唐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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