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氣籠清曉,珠簾卷、早鶯飛。
悠揚婉轉的鳥鳴聲驚醒了墨簫,他緩緩睜開雙眸,隻見屋內雲窗月帳,珠箔銀屏,顯然是精心布置過的。墨簫偏過頭,發現翹頭案上還擱著一碗湯藥,他抬臂撫過碗沿,指尖處尚有餘溫。
正當墨簫艱難支起身體,端起碗準備一飲而儘時,折戟忽然推開房門,握住他的手腕:“藥已經涼了,去換碗新的。”
折戟拿過瓷碗,遞給前來服侍的丫鬟。
墨簫看著折戟,眸光微動。
“這裡是輔國大將軍府,殿下安心養傷即可。”折戟一眼看穿墨簫的欲言又止,他坐在床沿上扶起墨簫,細心的在墨簫身後墊了軟枕。
“多謝將軍。”
“你我之間,無需謝字。”
目光停留在墨簫眉間那顆菱形朱砂痣上,折戟忽然想起什麼,揚眉輕笑道:“若是殿下真心答謝,不如好好考慮一下臣前日提的建議?”
墨簫疑惑:“什麼建議?”
“殿下可真是貴人多忘事,當然是……”
話音未落,墨簫便毫不客氣的襲向折戟。奈何重傷未愈,且噬魂散的藥效還未完全解開,是以他襲向折戟的一掌軟綿無力,折戟輕而易舉便握住他的手,並且直視著墨簫的眼睛頗為放肆的輕嗅一下,勾唇笑道:“殿下到了該沐浴淨身的時候了,如今天氣漸熱,殿下身上都有些酸了。”
聽到折戟的調侃,墨簫臉頰發燙,眼角眉梢兒雲霞彌漫。
“放肆!”墨簫使力抽出手,恨不得立刻賞給折戟一耳刮子。
折戟任由墨簫將手抽離出去,曲指輕彈對方額頭一記:“小貓兒似的。”
鴉羽墨發淩亂散落在錦被上,墨簫望向折戟瀟灑離去的背影,憤憤磨了磨牙:“這個逆臣!”
還未走遠的折戟聽聞這句話,親自拐到廚房內命婢子在藥湯裡多放了一味黃連。
巳時三刻,恒日當空。
玉帶輕裘的少年推開隔扇門,手裡還端著一碗熱氣氤氳的藥湯:“皇兄,琉光來看你了!”
“殿下!”
“殿下。”
沉璧與臨淵二人緊隨其後,沉璧噙著淚珠跪在床畔,臨淵則神情肅穆跪在塌邊。
唯獨琉光端著瓷碗,站在兩人中間,神情難掩尷尬。
真真是進退兩難。
“你們兩個這是作甚?”墨簫背靠玉枕,看向芙蓉泣露般的沉璧。
“沉璧無能,讓殿下身受重傷,還請殿下責罰。”
“臨淵失察,讓殿下深陷險境,還請殿下責罰。”
看著俯首跪地請罪的兩人,墨簫無奈的低歎一聲:“此事是我思慮不周,與你們無關,快起來罷。”
看到沉璧與臨淵二人的主動請責,琉光也深感自責:“皇兄……”
若不是皇兄提前飛鴿傳書,琉光自知昨夜難逃一死。他出身低微,生母又不受寵,承蒙元後和墨簫一直暗中照顧,母子二人這才苟活宮中。
春日暖陽透過雕花窗欞灑落床畔,墨簫放下手中遊記,輕聲叱道:“再多說一句,這碗藥你們三人平分。”
眠月閣內頓時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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