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後三戌,臘祭百神。
臘月的太平都一如既往的寒冷,披著爆竹的楊槐屹立在護城河兩岸,劈裡啪啦的爆竹聲震碎了年尾的寒氣,硬生生炸出一片青煙兒。
遠處,一束束煙火衝上天際,明滅不定地映亮了人流湧動的街道。
一個尖嘴猴腮的小個子男人靈活地穿梭在人群中,在他的身後有一個穿著鬥篷的女人,遠遠地跟著他。
木蘇蘇跟著“灰布衫”一路在人群裡穿行,她已經跟著他半個小時了。半個小時前,正在逛街的她親眼看到這個灰布衫偷了一個乞討老太太碗裡的鋼鏰兒,這把她給氣得,什麼都不顧地就跟了上來,準備伺機抓賊。
這時灰布衫忽然停了下來,木蘇蘇嚇得猛地躲到一盞金魚燈的後麵。
隻見灰布衫張望了一會兒,似乎鎖定了目標,他湊近了一個徐步慢行的白衣男人,不動聲色地伸出了兩根手指。
果然是賊!
木蘇蘇剛想叫出聲音來,卻見白衣男子一個反手把這個灰布衫按在了地上。灰布衫疼得大喊大叫,整個人像一隻落在旱地上撲騰的魚。
周圍的人群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的速度閃開,一下子就讓出了一個大圈兒,把他們給圍了起來。木蘇蘇趕緊在人群裡搶出了一條路,擠到人群最前麵看熱鬨。
“我說你乾什麼?”灰布衫大叫道,“你憑白無故的乾嘛攻擊我?!”
“你這個小毛賊。”白衣男子的聲音莊嚴,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在,“竟然敢趁著臘祭出來行竊。”
“你說我是賊,你拿得出證據嗎?”灰布衫叫冤,“我隻是想買一個麥芽糖給我三歲的兒子,可卻白白被你當成小賊羞辱!這還到底有沒有王法!”
“惡人先告狀。”白衣男子的手指收緊了,灰布衫立即響起了叫疼聲,“待會兒,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王法。”
“喂!你說他是個賊,他可曾偷東西啊?”人群裡突然鑽出一個大嬸兒,“你做人做事可得講究證據,哎,是不是啊?”
人群一片寂靜,人們麵麵相覷,沒有一人敢說話。
“此人是個小毛賊,我不會弄錯。”白衣男子一擰眉,“你們不要妄加揣測,冤枉了真好人。”
“我真的隻是想買個麥芽糖!”灰布衫大叫,“大老爺,你穿得這麼好一定是個有錢人,對我們這群人小心提防也是應該的,但你也不能冤枉我們窮苦人啊,我們雖然窮,但也是有骨氣的!”
木蘇蘇挑了挑眉,沒想到這個小毛賊還挺懂人性,竟然還會激發階級矛盾。這周圍一圈兒的百姓統統都是一身粗布爛衫,隻有這白衣男子衣著華貴,紮眼得厲害,當然會成為眾矢之的了。
圍觀百姓神色都變得複雜起來了,也不知道是被真的被挑撥了,還是早已看出了這市井裡的把戲。
“算了算了,一定是一場誤會。”此時,旁邊一個瘦不拉幾的男人突然道,“你道個歉,把人放了就得了。”
人群裡響起了幾聲附和。
不對,木蘇蘇突然察覺到了異樣,她來到這個年代三個月,最大的感慨就是這裡的百姓謹小慎微,不管是說話做事都小心翼翼的,怎敢隨意發聲?這人定是灰布衫的同夥。
灰布衫的同夥一句接一句說著,白衣男子一看就不是個能言善辯的人,便落了下風。
木蘇蘇看著這副場景,突然感到有一縷聖光籠罩在了自己的身上,她覺得自己應該做點兒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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