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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澤雖然看上去對於現在的生活適應良好,但是他到底也是出身貴族,自然也會或多或少地藏了不少的不滿在心裡。

隻不過這份不滿自然不是對於趙家,畢竟素不相識,這兩天住下來,他也知道了自己借用的這個身份,實際上與趙家也是素不相識,隻不過是祖母與趙家老一代的女主人是姐妹關係。

這樣其實說來有些遠的姻親,他們也能夠這樣迅速地接納,並且對待他跟對待自家孫子一般無二,光從這一點來說,就足夠讓戚澤感到感激了。

畢竟,相比較起來,分明是生父,卻任由寵妾追殺兒子。

趙家這樣的舉動,算得上是世間少有的溫暖了。

但是戚澤自然不是一個得過且過的人,當日他也是被逼得沒了法子,隻能借用這個身份暫時緩上一緩,如今看來,果然是他的衣衫上頭被那蕭氏做了手腳,才會讓他怎麼跑都逃不開被追上的命運。

如今他換了衣衫,又把自己的衣裳穿在了那屍體之上,想來蕭氏派來的追兵也不認得他的臉,恐怕就已經將這屍體帶回去複命了。

而如今這個天氣,屍體自然不能保存太久,隻怕等他們到了魏國王都,那屍首早爛的不成樣子,那蕭氏與程遠想來隻怕滿心以為這個礙眼的二王子已經死了,再想不到其他。

念及此處,戚澤也是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來。

趙婧就跟戚澤兩個人走在去送飯的路上,戚澤並不開口說話,趙婧也不知道說什麼。

兩個人一路上倒是都有些沉默。

隻是趙婧看著戚澤嘴角露出的一抹冷冽弧度,心下倒是有些心如明鏡似的,隻怕這個表哥,遠不像他所表現出來的一般純良無害,反倒是很有些野心勃勃的樣子。

尤其趙婧想起來,先前在去菜地認菜的時候,她留心觀察過,戚澤的手上麵有著一層薄薄的繭子,而且那繭子生長的位置,不像是每日執筆寫字磨出來的,倒像是練武導致的。

但是每個人都有秘密,趙婧自己也不例外。

隻要這個戚澤不會還趙家,那麼她就不打算拆穿戚澤。

而且,冥冥之中,趙婧感覺,這個表哥的到來,或許能夠成為某個讓他們家離開這個村子的契機也說不定。

兩個人並肩拎著竹籃走向田邊來送飯的樣子被趙家在地裡乾活的四個老爺們兒看了個正著,饒是趙魯舍不得孫女想要多留他幾年,也不得不承認,趙婧跟戚澤兩個人並肩走來的樣子,很有幾分金童玉女的意思。

因著裝飯的竹籃有戚澤拎,趙婧雖然說著給戚澤引路,但她也沒閒著,手裡抱著個竹筒,裝了一筒薄荷水。

畢竟這辛勤一上午,喝上幾口薄荷水,最是清熱解暑的。

等他們吃完飯的時候,趙婧便找了個機會,悄悄地同她爺爺趙魯小聲道:“爺爺下午早些回家,我有話同你說。”

趙魯一貫知道自家這個孫女兒對自己相當地親近,有什麼事情都會找他和龐氏說,因此倒也沒有過於吃驚,隻是點了點頭,又囑咐了幾句趙婧與戚澤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小心中暑。

因著這次是跟戚澤兩個人結伴,趙婧也沒有再繞去小溪邊做些什麼,隻是清脆地答應了她祖父的叮囑,而後又同他們一個個告彆,便跟戚澤兩個人又踏上了回家的路。

即使早就知道趙崇跟王氏兩個都不是什麼對她好的人,但趙婧也從來不在禮數上麵讓人挑任何的刺。

畢竟這年頭就是這樣,父母可以不慈,孩子卻不能不孝順。

走在路上,或許是因為同祖父有了交待,一切都在按照自己的計劃進行之中,趙婧倒是頗有些高興,走在路上有些一蹦一跳的,兩支編的整整齊齊的麻花辮就在身後一擺一擺的。

直叫戚澤看得一愣一愣的。

畢竟王都的貴女,從來都是講究嫻靜溫婉,哪裡有這樣活潑奔放的。

想了想,戚澤輕聲開口,找了個話題:“我記得,表妹昨日似乎是在教二表妹念書,表妹可識字?”

他這個問題問得有些冒昧,趙婧隻險些想翻個白眼,問一句你看不起誰呢?在我們末世,不認識字兒的那叫文盲,那是要被消滅的!

當然了,好歹趙婧也重生好一段日子了,自然不至於這樣直接,因此她隻是笑著點點頭,道:“祖父閒暇時教了些,稀疏認得幾個字罷了。”

趙婧腦子裡想著在後世看過的《紅樓夢》裡頭林黛玉是如何回答賈母的,但畢竟已經過去許久,她也記不清,便隨口糊弄了一下,之所以這樣謙虛,其實也是因為畢竟是鄉野之人,如果貿貿然表現出自己飽讀詩書的話,容易引起戚澤的懷疑。

畢竟眼下,她還弄不明白這個戚澤究竟是來乾嘛的不是。

戚澤原本也不是擅長同女孩子聊天的人,好不容易找了個話題已經算是難為他了,結果趙婧接的話讓他更是沒法接下去,兩個人不由得又陷入了沉默,好在很快便到了家。

一時之間踏進家門以後,兩個人都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

下午,龐氏便兌現自己先前的承諾,開始教趙婧繡花。

好在趙婧已經服用過了營養液改善身體,而且龐氏也是從入門級最簡單的花樣子教起。

趙婧坐在院子裡頭,趁著陽光繡起花來,倒是有模有樣,一邊龐氏跟徐氏兩個人都是沒口子地誇她難乾。

直讓一邊聽著的王氏忍不住地撇嘴,幾次三番想要開口,偏偏婆婆和妯娌和趙婧三個人聊得開心,愣是沒有她插話的餘地。

看上去龐氏徐氏跟趙婧三個倒像親生的祖孫三代,襯地她王氏更像是個外人了。

直讓王氏心下更是恨恨,趙婧偶然一抬頭,便看見王氏眼裡閃過的陰狠,雖然她早就知道王氏看她不順眼,但也更是心有戚戚焉,隻覺得自己的計劃應當再加快一點才是了。

另一邊,戚澤回了房間也是開始認真計劃往後。

他自然不可能打算在這北山村裡蹉跎一生,真的做一個農夫,雖然感念趙家人的友善,並且龐氏也在說著讓趙魯幫忙,先讓戚澤去村裡的私塾裡當個教書先生,起碼也算是能夠靠束脩養活自己。

這固然是龐氏的一番好意,卻不是戚澤所希望的。

不論是為了母親的遺願,亦或是為了報自己被追殺的仇,戚澤都是打算要重回魏國王都,想辦法奪回自己應得的一切的。

戚澤原本的母族姓聶,聶家在魏國也算得上是鼎鼎有名的武將世家了,當日程遠求娶聶家女,自然也是為了聶家的兵力能夠幫助他奪取王位,隻是一朝翻身做主人後,他便想著兔死狗烹了,一心忌憚著聶家的兵力,生怕有朝一日自己的兒子也像他當初一樣,借助兵力逼宮。

尤其是在長子表現出驍勇善戰的能力以後,程遠的忌憚就更深了。

如今若不是因為聶家在部隊裡名聲相當好,他不敢妄動,程遠也不至於隻敢聯合蕭氏做些婦人的下作手段,先後逼死王後聶氏與二子程荊。

想到這裡,戚澤俊秀的麵龐上也是不由自主地染上陰翳。

虎毒尚且不食子,偏偏程遠此人,卑鄙下流,不敢動聶家,隻能對著深宮婦人出氣。

戚澤的打算自然就是想辦法回到魏國境內,聯係上自己的舅家,而後再做打算。

但是如今,他所需要的,就是想辦法給趙家或者給自己一個去魏國的理由,戚澤的打算倒是簡單,他也知道戚澤這個身份是個讀書人,他便打算以想去魏國科舉作為借口。

隻是如何才能解釋為什麼不在楚國境內科舉而是想去魏國,這卻是一個難題。

讓戚澤沒想到的是,想瞌睡送來了枕頭,他想要去魏國這件事情,與趙婧算是不謀而合了。

畢竟趙婧是重新活過一世的人,她自然知道,過不了幾年,楚國就要大亂,反倒是鄰國的魏國一直都相當安穩,她早就打算好說服趙魯合家搬去魏國了。

當然了,如果趙婧知道自家住著一個正打算在魏國掀起腥風血雨的魏國二皇子,隻怕她就要重新考慮自己的這個想法了。

當日晚上,吃完晚飯,趙婧便一個人溜進了老兩口的屋子。

她原本也是想過要不要當著全家人的麵說出來,隻是到底她信不過王氏,至於趙崇,雖然是生父,隻是趙婧始終記得前世王氏要賣掉她的時候,她去求趙崇,得到的卻是“你以為你算什麼,不過是個燒火丫頭罷了,你母親要賣掉你,你還敢反抗不成?”的答複。

趙婧對於趙崇,早就心涼了。

對於爺爺趙魯,趙婧自然就用不著那樣防備,直接拿出了一本小冊子,是末世時候的簡體文字,趙婧開口道:“孫女兒小時候便認了一個師父,他前些日子教我學了認字與開車,這個便是師父給的學字的書,如今我已學成,師父也走了,隻是他走前說,幾年後楚國將有大亂,讓我早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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