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戚澤果然便尋到了趙魯老爺子。
眼前戚澤麵色鄭重,趙魯便猜到他可能有正事兒要說,但是當戚澤開口說他要離開的時候,趙魯還是有些吃了一驚。
“我自然不是要一走了之的意思。”怕趙魯誤會,戚澤忙開口解釋道,“我之前學院的先生有故舊在桓裕縣,我想著既然要科舉,自然還是應該去找個先生好好學的。”
自家孫女婿上進,趙魯自然是不能夠阻止的,何況他也清楚,趙家眼下租的這個院子還是太小了,雖然說堪堪把人都住下了,但是卻是每日裡吵吵嚷嚷的,卻是不是個備考的好地方。
趙魯想了想,便開口道:“如此也好,隻是這些日子家裡也抽不出太多銀錢,這二十兩銀子你拿著給先生當束脩和路上的花費。”
對於趙家眼下捉襟見肘的窘境,戚澤自然也是略知一二。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果斷提出離開,畢竟這樣也能夠省下他跟胡鋒兩個大小夥子的口糧;另一方麵,他也是想著到時候想辦法接濟趙家一二。
畢竟不管怎麼說,這段時間也是多虧了趙家的照顧,做人應該要有感恩之心。
何況這一路接觸下來,戚澤對於自家這個小未婚妻頗感興趣,對於這樁婚事相比較之前的可有可無的態度,倒是有些放在心上了。
因此,戚澤也是萬萬沒想到,在這樣的情形下,趙魯竟然還會想到要給他路費,一時之間倒是愣住了。
戚澤的怔愣讓趙魯以為他是嫌少,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反倒是戚澤很快回過神來,搖搖頭道:“先生的那位朋友不是俗人,束脩就不必了,您若是放不下心,給我幾兩銀子便是了。”
不一口拒絕,也是因為戚澤明白,這是出於趙魯對晚輩的一片心意。
這樣被照顧疼愛的感覺,讓戚澤感到一陣陣的鼻酸。
爺孫兩個最後各退了一步,戚澤拿了十兩銀子,他知道,如果拿的再少一些,隻會讓趙魯放心不下,索性決定早先去聯係自家外祖父曾經的手下,到時候自然有辦法幫助趙家。
和趙魯說定以後,戚澤又轉身去了趙婧的門口。
隻是他想要抬手敲門的手,舉起卻又放下。
戚澤不知道應該如何麵對趙婧,在對上趙婧那雙清澈得毫無雜質的眼神的時候,他總是會覺得自己無處遁形,仿佛自己冒用這個身份撒下的謊言,在趙婧的眼裡根本就是一目了然。
他一方麵不敢自爆自己的身份,一方麵又不想再欺瞞趙婧。
糾結了許久,戚澤還是歎了口氣,準備轉身離開,卻聽“吱呀”一聲響,是趙婧推開了窗戶。
看見站在門外的戚澤,趙婧不由得楞了一下,張口問道:“你大清早的待在我院子外頭做什麼?”
這一路下來,趙婧對於自己成了已婚人士這件事情倒是接受良好,和戚澤的互動也算是相當自然,但兩人之間卻是很少會特意單獨相處,因此她這會兒著實是有些納悶的。
“啊……沒什麼事。”戚澤頓了頓才說,“就是我要離開一段時間了。”
明明之前跟趙魯說的時候,昨晚編好的謊言章口就來,但是麵對少女的眼眸,戚澤隻覺得有些難以啟齒。
趙婧一歪頭,便道:“你等等。”說著就開了門跑出來,抓住了戚澤的手,道:“我們出去,找個沒人的地方說。”
因為來自末世,對於男女大防並不太講究,所以趙婧也並沒有過於顧忌就拉著戚澤往外走。
反倒是被一把拉住的戚澤,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和異性這般親密接觸,不由得耳根一紅。
早在昨日搬進來的時候,趙婧便本能地注意了四周的環境,因此她拉著戚澤便往西邊走,去了一條沒什麼人的小溪邊上。
確定這個地方趙家人暫且都還不知道,趙婧便能夠放下心來,直截了當開口就問:“其實你不是戚澤吧,你是魏國人?”
戚澤固然知道自家這個小未婚妻不簡單,但也確實是沒想到她居然早就看穿了自己,倒不由得楞了一下,才開口問道:“你早就知道了?為什麼不拆穿我?”
“拆穿你乾什麼?”趙婧疑惑地歪了歪頭,“你又沒做什麼壞事兒。”
她這樣理直氣壯的模樣,竟然讓戚澤找不到話來反駁。
看著戚澤不說話,趙婧想了想,又接著問:“看我奶奶的反應,戚澤應該是確有其人,但是你又敢冒名頂替還拿著信物,所以,真正的戚澤,是不是已經死了?”
隻有這樣才能夠解釋為什麼上輩子的時候沒有戚澤前來投奔這件事情,他很有可能死在了路上,而上一世,這個“戚澤”並沒有借機頂替身份過來。
這也是為什麼趙婧要把“戚澤”拉出來問話的原因,她怕在院子裡說話,被奶奶龐氏聽到了,她會傷心的。
戚澤對於趙婧的聰明程度的認知,又上了一個層次,默默點了點頭:“我是被追殺的時候在山上發現了你表哥和他跟班的屍體,然後……”
到底對於這個表哥素未謀麵,趙婧雖然早就對於這個戚澤的身份有所懷疑,但是一直沒有拆穿,隻是如今他既然提出要走,趙婧自然要問個清楚明白,免得萬一牽連到趙家。
畢竟這輩子,趙婧可是隻想安安穩穩地守著爺爺奶奶好好過一輩子的。
隻是戚澤到底還是有些為難地皺了皺眉,開口道:“我的身份,暫時不好透露,隻是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害趙家。”
幾個月相處下來,趙婧對於戚澤的個性也有所了解,知道他不肯說的事情,怎麼問也是問不出來的。
因此,趙婧也隻是咬了咬嘴唇道:“那你至少告訴我,你叫什麼。”
“程荊。”這一點戚澤倒是沒有隱瞞,認真地看著趙婧的雙眼,又重複了一遍,“我叫程荊。”
被眼前的少年這樣認真的凝視,趙婧莫名地感覺到一陣臉上發燒,是她許久沒有體會過的感覺了,下意識地跟著他喚了一句他的名字:“程荊。”
實際上,程荊已經很久沒有被人叫這個名字了。
準確來說,過往也沒什麼人會這樣叫他,不是公子就是主子。親近的人往往喚他阿荊。
如今少女軟軟的嗓音輕輕地喚他的名,程荊不由得有些心神恍惚。
反倒是趙婧率先回過神來,收斂了心頭那一絲異動,重新恢複到淡然地狀態裡,笑了笑:“好了,我們該回去了,他們應該在等我們吃早飯了。”
少年少女一前一後回到趙家的時候,自然是被大家都看在了眼裡。
隻是大家都知道戚澤與趙婧兩個人已經有了夫妻之名,對於小兩口出去走走培養感情這件事情都是心知肚明,沒人會多說什麼。
趙魯看著如同一雙金童玉女的兩人,不由得摸摸胡子,也是相當滿意。
畢竟之前戚澤提出要離開去求學,趙魯還擔心一下子久彆,對著兩個小孩子的感情是一項不小的挫折,眼瞎看著,兩個人倒是瞞著長輩,好生聊了一聊。
眼看著孫女和孫女婿的關係好,趙魯自然是欣慰的。
龐氏看著自家老頭子笑得神秘兮兮老懷大慰的樣子,還很有些不解,但是等到吃完飯,戚澤提出辭行的時候她也就明白了,一方麵欣慰孫女婿出息上進,一方麵也是有些心疼孫女要和孫女婿分彆,倒是矛盾極了。
反倒是當事人趙婧,對此壓根沒放在心上,還沒心沒肺地祝福戚澤一路順風。
直讓趙魯跟龐氏兩個人都哭笑不得。
吃過早飯,送走了戚澤和胡鋒以後,趙奕也背著弓箭往山上去看看有什麼獵物可以獵回來的。趙魯則是準備帶著趙崇兩個人出門去看看有什麼工作好找。
結果趙奕才出門沒一會兒,趙家的院子門口便熱鬨起來了。
原來都是周圍住著的鄰居。
當下的風俗就是搬了新家以後,街坊四鄰都要走動走動,也算是認個人,將來有個什麼也好各自有個照應。
趙家人昨日搬進來那樣大的動靜,早就在這一片引發了議論紛紛,那麼大的不用馬拉的車,引發了許多人的好奇,街坊們自然也是開口問了。
對此趙魯倒是早就準備好了說辭,笑道:“是老夫研製出的機關車,隻是那大的,需要有些功夫的武夫才能踩得動,倒是這種小一點的腳踏三輪車,普通人也是能踩動的。”
趙婧也就順著趙魯的話,從越野車的車廂裡拖下來了一輛三輪車,踩著當著眾人的麵在院子裡繞了一圈。
那個自然就是先前在北山村的時候,趙魯就已經仿製並且改造了一番的自行車了,前半部分倒是跟自行車差不多,但是後邊部分則是跟牛車差不多,能裝的東西也就多了很多,而且還不用人或者牛拉,相當省力。
大家看著趙婧這樣一個小姑娘都能踩動,也是忍不住有些心動。
於是就有一個為首的開口問道:“老先生,這車不知,您賣不賣?”
有了帶頭的,大家也都忍不住接二連三地開口詢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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