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玖哥,這怎麼辦?”林子誠結巴到說話都不利索。
陸壹玖眉頭皺了一會兒,似乎在思考,最後道:“跟上,這人可能是利用鬥轉星移引天下之氣,我們麵前的不是真正的湘西趕屍,應該是某種氣,跟隨這股氣,也許能找到出路,亂闖風水是大忌。”
這話聽得林子誠一陣頭大,什麼是引氣?
聽起來這個人在以天下疆土謀局,但是信息量還是太少,目前為止隻是借用侯家九子案來窺探一角,便已如此驚人,走下去怕不是入了天機?
“保持百步之距。”陸壹玖沉聲道,開始隨著那支趕屍隊伍前行,對麵可能是一位厲害的趕屍道人,速度把握的不緊不慢,二人跟的倒也輕鬆。
跟著趕屍隊一直往前走,濃霧不散,前麵的樹林似乎怎麼走也走不完,視線儘處依舊是泛著銀光,林子裡靜的很。
無儘長道,撒下的紙錢漫天,趕屍人的鈴鐺聲隨霧飄蕩,屍隊一起一伏,看著夢幻,警惕不禁間悄然放下。
林子誠目光不經意間落在腳下,忽然有點晃神,一股強烈的現實感衝擊他的腦海。
這才恍然,仔細想剛才的感覺,他居然沉溺在其中的意境,似乎是在一間沒有人的房子裡看完了一部漫長的黑白電影。
再看一邊的陸壹玖,眼神依舊清楚的很。
陸壹玖看了看他道:“這是氣,彆受了它的影響。這些屍體遠隔千裡之遠,借趕屍人之手欲魂歸故裡,本身帶著一種傷意,而在這風水中,這種意被放大了,存在他們走過的道路上,所以彆放鬆警惕。”
林子誠悻悻點了點頭,二人沉默,繼續跟上,這次被陸壹玖戳破,林子誠看前麵趕屍隊夢幻般的場景不再感到沉溺,而是一股直入心底的涼意,很多時候鬼打牆就是這樣迷進去的。
忽然起了風,前麵的樹林居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處窄窄的山坳口,口子裡麵散發出看不清的銀光,林子誠看著長長趕屍隊伍一點一點消失在山坳口的銀光中。
“注意點。”陸壹玖特意提醒。
“嗯。”
林子誠點了點頭,握緊烏傷杵,立即隨著陸壹玖的腳步往前。
到達山坳口,那股越發強烈的銀光再沒有退縮,而是近在眼前,觸手可及。
二人齊齊踏入,立即天旋地轉,天翻地覆,一股白光在眼前乍現。
忽然,天色大白,雪山巍峨,萬人齊聲的口號震天響地的傳來。
林子誠和陸壹玖這次都看愣了。
兩側皚皚雪嶺連綿巍峨,前方是一座看不到頂的大雪山,無數工匠在雪嶺長脈上修建著浩大的陵宮,金石的碰撞聲密集不絕,卻看不清任何一個人的臉
驚人下巴的是,前麵一座看起來得有數百米的龐大盤龍石像聳立,下麵鋪著巨碩的滾木,上萬人牽著繩子喊著震天響的口號將盤龍石像一點點拉上山巔。
“乖乖……”林子誠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徹底看蒙了,極儘目光,最遠最高的那座山上陵宮已經完建,通體雪白,似乎是用漢白玉建造的,高聳入雲。
“玖哥,這是哪?”林子誠顫著氣問道。
陸壹玖沒有回答他,眼睛死死盯著那座盤龍,眼底露著欲要殺人的仇恨目光,一雙拳頭握的指節分明,哢哢作響。
“玖哥?”林子誠看陸壹玖的臉色有點不對,試著拉了拉陸壹玖的肩膀,卻發現陸壹玖的脖子處通紅一片,龍血沉檀的味道越來越強烈,心下覺得不妙,玖哥這是中邪了還是怎麼樣!?彆在這裡中呀!
突然,轟隆聲傳來,林子誠臉色豁然一變,大雪山上白色的浪潮翻滾而下,聲音震破雲霄,白浪所到之處摧毀一切。
雪崩!這是大雪崩!
林子誠臉色蒼白,拉著陸壹玖的手大吼。“玖哥!快走!”
令他絕望的是,可是陸壹玖依舊紋絲未動,更讓林子誠神都嚇丟的是,雪山深處傳起一道震耳欲聾的龍吟聲,帶著無邊憤怒……
林子誠眼瞳急劇緊縮,山高的雪浪撲麵而來……
林子誠被衝入無儘的雪海裡,手徹底拉不住陸壹玖猛地一放,眼前天旋地轉,一股龐大的力量肆意壓迫他的身體。
白色茫茫中,他似乎看到了一座記憶中熟悉的老宅,那座老宅沐浴在傍晚的黃昏下,美妙的童聲從門內傳來……
他記起來了,那是林家老宅,林子誠提起步子想要去追,但是前路似乎無比遠,怎麼追也追不上,伸手去抓,卻如何也挽留不了……
就是……
耶?這手上怎麼有股子暖暖滑滑的感覺?
林子誠豁然睜眼,第一眼就是陸壹玖陰沉無比要殺了自己的目光,而自己的手在他臉上抓成一股奇形怪狀,陸壹玖現在比鬼臉還鬼臉。
“玖……玖……玖哥?”
“放開。”
林子誠悻悻把手拿開,有些驚慌失措外加懵逼的看著他。
陸壹玖麵色陰沉的站起來。“把早飯吃了。”
“啊?早飯?”林子誠一愣,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在烏家莊的村民家裡,一切都和他走的時候一個樣子,隻不過門口的血跡被清洗了。
床旁邊的桌子上擺著一熱氣騰騰的白粥和麵餅。
現在村村通路四通八達,在高原上喝上白粥也很簡單。
林子誠第二感覺就是自己上輩子沒吃過飯一樣,拿起碗不管燙就是狼吞虎咽,麵餅直接乾了五個。
“玖哥,我昏迷了多久了,怎麼這麼餓啊?”林子誠大口就著柚皮乾嚼著著白粥,一邊問陸壹玖。
陸壹玖冷冷一張臉道:“至少四天。”
哐當,林子誠手裡的碗砸在桌子上,愣神的看著陸壹玖,四天!?他居然昏迷了至少四天!?
“那個地方風水亂了,時間也和外麵不一樣,估算時間,加上你在這裡又昏了一天,至少四天吧。”陸壹玖不緊不慢道。
林子誠楞頭問:“那隊伍呢?”
陸壹玖道:“這裡農戶說,隊伍兩天前就開拔了,我們的東西都留在這裡。”
林子誠翻身一看,自己裝滿道器的背包不在,倒是裝一些日用品的背包在,讓他鬆一口氣的是,烏傷杵還靜靜放在他床頭,應該是陸壹玖撿回來的。
“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林子誠問陸壹玖。
陸壹玖看了看窗外道:“淩晨一點左右,外麵突然發生事變,有個侯家人受傷爬進來說外麵嬰靈作亂,得去保護這裡的村民,然後喊不醒你,我和竿子就一起出去了,回來的時候就看見你被拖走了,後麵我也不知道,這裡村民下了封口令,對當晚事閉口不談。”
“鄂拉山的風水迎合了九子陰棺的蒼龍七宿,所以在這裡下手是絕好的地方,幸好這裡村民生存的地方世代供奉山神,加上藏地佛門中人馳援,否則當天晚上可能難逃一劫,依然損失慘重。”
林子誠沉默,九子的陰霾果然一直籠在他們頭上,這個局不破,怕是以後沒有安生,甚至會被各個擊破。
“休整好,晚上我們沿著他們留下的車轍印去象來穀。”陸壹玖說完,就開始打坐調養氣息。
林子誠點了點頭,開始整理剩下的東西,裝備之類的到時候在象來穀侯家肯定會駐紮營地,而他準備的道器可能也會放在營地中。
剩下的就是一些帶出來的日常用品。
忽然間,一片紙條抖落,林子誠定睛一看,這不是那天在慶德園門口的那個小女孩給他的嗎?當時被他揣進兜裡,就忘了看了。
打開小紙條,裡麵是三個歪歪扭扭但是娟秀的小字——雨玄幼。
林子誠瞅瞅冥想中的陸壹玖,將紙條收起來。
他想到了一個恐怖的姓氏——天山南雨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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