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池正在思考著發生了什麼,身子卻不受控製地順著樓梯而下,來到了樓下的工作室。
周圍黑蒙蒙的一片,他能看清楚的,仿佛隻有自己腳下的木質樓梯。
他仿佛陷入了另一個空間,除去眼珠能在視線範圍內轉動之外,他不能做任何事。
“嗒,嗒……”
腳步聲詭異而空靈,每落下一步,就會傳來回音。
他的身子停了下來,腳下傳來沙沙聲,像是拖鞋摩擦沙子發出的響動。
麵前出現的,是一扇漆黑的門。
沉重而又破舊的門。
不遠處,是一處站台。
空曠的站台內,沒有列車,更沒有相應的工作人員。
灰蒙蒙的天空下,淅淅瀝瀝下著小雨,再往前望去,候車區內,零散的立著幾個人。
站台看上去有些年頭了,處處展露著頹圮而又潮濕的氣息,頭頂的雨篷漏了洞,正順著洞口滲出水來。
候車區中的旅客,不得不選擇淋不到雨的位置等候。
此刻,幾個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一處。
小雨裡,站台的不遠處,站著一個黑發的男人。
男人的發絲被小雨打濕,正濕潤而淩亂的貼在額頭,他佇立在原地,呆愣的站了好幾分鐘。
幾個人耐不住的竊竊私語著,同時,男人邁開腿,漸漸走近了站台。
邁上十餘個台階,他跨上了候車區。
近了,更近了些。
紅衣女人上下打量著這個新闖入的男子,他的身材極為標誌,模樣也說得過去,身上掛著一件垂到臀部的格子外套,整個人像是套進了麻袋裡。
這件格子外套與他的寬鬆短褲並不搭調,更彆說,還有他腳上穿著的那雙藍色拖鞋。
劣質拖鞋踩在水麵上,像是馬桶搋子發出的動靜。
這雙鞋是鐘池花了五塊錢在地攤上淘來的,他個人認為,物超所值。
視線上移,鐘池胡亂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漆黑的眸子望向站在自己麵前的幾個人。
最先開口的是個抱著洋娃娃,身穿白色洋裙的小姑娘,她抬起頭來,小聲道,“哥哥,你是新來的吧?”
“你說的簡直是廢話。”胳膊上紋著一隻白虎,渾身腱子肉的男人嗤笑一聲,眼神玩味的看向了鐘池的藍色膠鞋,順著他的身體,最終停留在他白皙的臉上。
他的目光像是審視,眼底隱隱滲出凶狠和毒辣,幾秒後笑道,“你倒是這群人裡最有趣的,怎麼到了這裡,也不覺得震驚?”
趁著紋身男說話的功夫,鐘池掃視了一遍,站在自己眼前的,隻有五個人。
除去這幾個人之外,空蕩的站台上沒有任何活物了。
鐘池抿了抿唇,朝紋身男身後望去,倚靠著柱子的是一個短發少女,她穿著一件背心,下身是寬鬆的牛仔褲。
另一邊的,是一襲紅裙的女人,看上去三十多歲,相貌倒是尤為普通。
最靠近邊緣的,是一位穿著格子睡衣,戴著呆板的小框眼鏡的男人,他的身子不住地顫抖著,眼眶微紅。
鐘池的目光,最終還是落在了紋身男的臉上,察覺到他也在盯著自己時,鐘池反而更放鬆了些。
“這是什麼地方?”
紋身男勾了勾唇角,“這裡是夢魘,每位旅客,都是借助夢為媒介,來到這個世界的。”
鐘池應了一聲,這基本上和他的夢銜接上了,“那我們來這裡的目的是……”
“很簡單,夢魘中會有許多不同的場景,你隻需要在進入場景後找出對應的線索,完成任務。”紋身男凝視著鐘池走來的那條路,“最主要的是,你要學會在任務之中儘力活下去,最終或許就能回到現實世界。”
“場景?”鐘池撓了撓頭。
“是,場景。所有你在現實世界中所見到的場景都有可能被投射到夢魘中來,有可能是你平常工作的地方,也有可能是馬路,亦或是公園、森林、湖畔……”紋身男麵無表情的說道,“進入場景後,你會發現,那裡與正常世界無異。”
鐘池大致弄明白了,他又問起最為關鍵的問題,“這裡和現實世界的差彆在何處?”
“現實世界裡,可不會出現兩個一模一樣的你。”紋身男仿佛提起了什麼好笑的事情,肩膀都隨之一抖一抖的。
“你的意思是,已經有人在這裡遇上了……自己?”鐘池總覺得這麼說怪怪的。
紋身男點了點頭,似乎是覺得和一個初來乍到的人提起這些沒有任何意義,他很快不再理會鐘池,眼神仍然落在鐘池剛來的那條路上。
雨勢逐漸增大,灰暗的天空仿佛破了個洞,雨滴儘數砸下,劈啪作響。
一陣風裹挾著雨點鑽進破舊的雨棚,短發少女雙手插兜,從台階上跳了下來,“喂,新來的!”
“在夢魘之中死去的人,在現實世界裡也就消失了哦,你剛來這裡,怎麼這麼平靜?”少女的發絲隨風而動,她的眼角微微上挑,自帶一股英氣。
出於職業敏感,鐘池忍不住修正了她的話,“不是消失,是失蹤。”
少女一怔,看著他的眼神隨之一變,這個新人,好像確實與眾不同。
“嘁,無論是什麼,反正人都沒了,在意這種說法做什麼?”少女踱了幾步,又回頭瞥了鐘池一眼,“新來的,要是在任務中有任何問題,我不介意幫你一把。”
畢竟,這男人還算是有意思。
比起那些剛來就哭天搶地的,要強了不知幾倍,少女看了看角落裡瑟縮著的格子睡衣,麵上劃過一絲輕蔑。
鐘池簡單道了謝,轉過身,紋身男蹲在原地,緊皺著眉頭,眼睛仍然盯著那個方向。
“你是在等誰嗎?”鐘池開了口,“我們一行,應該是七個人才對,那個人來了才能開始遊戲,對不對?”
紋身男瞪著雙眼,“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等著的那個人應該是個肥碩的胖子,但是他身手還算是不錯。”
紋身男險些跌坐在地上,他大張著嘴,驚訝道,“你前麵說的都沒有錯,但是……你又從什麼地方弄清楚我等的人是誰,還描述的如此詳細的?”
鐘池淡然的走了幾步,進入雨簾之中,在距離站台不遠處的草叢裡拉出來了一個碩大的身軀,胖子身穿一件黑色T恤,正哀嚎著抱著一棵樹乾,“這是什麼鬼地方啊,我不去,讓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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