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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熬到晚上,我躺在冰涼的木板上輾轉難眠,直到午夜才堪堪睡去,卻噩夢不斷不得安穩。

夢裡翻來覆去的都是同一個人的臉,猙獰無情,如蛇蠍般冷漠。

害了我全家性命的畜生便是這戲班的台柱子,也就是那日同班主求情讓我和春兒留下來的小生。

事情還要從三個月前說起,那時候他們的戲班子一路賣唱到我家附近,正巧趕上我十八歲生辰,爹知道我愛聽戲,便將他們請到家中來搭台。

一連唱了七八日,我被戲文裡的唱詞迷得癡癡的,對於那個唱戲的人也莫名多了幾分欣賞,覺得他頗有才情。

而他卻對我起了彆的心思,每日裡不是唱戲給我聽,就是在後院的亭子裡同我講戲文,講他這些年見過的山山水水,人情風俗,總是費儘心思想要同我膩在一處。

忽然有一日,他說自己厭倦了漂泊,想要娶我為妻,從此過安寧日子。

聽到這話的時候我被嚇了一跳,連忙搖頭逃開,躲回了屋裡。

因為我隻是欣賞他的唱功才情而已,沒有半分男女的情意。

我以為自個兒說得足夠明白,可誰知他卻不甘心,當晚便提著一壇酒,幾盒糕點上門向爹爹提親。

爹爹向來疼我,把我當眼珠子似的,自然是不願讓我跟著他受窮吃苦,再加上我對他無意,所以沒等他把話說完,便讓人將他連人帶酒扔到了門外,把戲班子也攆了出去。

我以為他吃了閉門羹,臉麵掛不住, 很快便會離開,卻不料他竟和班主帶著班子的人在鎮上的客棧住了下來。

我心裡雖說隱隱不安,卻也沒多想,隻當這事過去了。

更讓人沒想到的是,不久後的某天夜裡我們家的宅子忽然起火,爹娘還有十幾個丫鬟奴仆全都葬身火海。

而我雖然在丫鬟春兒的拚死相救下逃過一劫,可是臉卻被大火灼傷,燒得麵目全非。

而更讓我悲傷崩潰的是,事後我和春兒在門口的石階上發現了桐油的痕跡。

這就說明那場大火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想害我全家性命。

當時我又恨又怒,整個人都快瘋了,拚了命的尋找著蛛絲馬跡想要找出凶手。

可讓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的是,這些日子裡唯一買過桐油的人竟然是吳誌,那個瞧著溫文爾雅,笑如春風的白麵小生。

知道真相的那一刹那,我當即便提著刀去了客棧,恨不得將他他剁成肉泥。

可當我踹開房門的時候,裡頭卻空無一人,不僅他,就連整個戲班都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滅門之仇不共戴天,我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他,於是便賣了頭上唯一剩下的一隻金釵,換了點盤纏和一包斷腸毒藥,帶著春兒一路打聽追了上去。

在戲班的這些日子,我每日都將毒粉貼身帶著,為的就是尋著機會要了那畜生的狗命。

可幫主是個老江湖,時時刻刻防著我和春兒,隻讓我們做些粗活重活,燒飯做菜端茶送水一概不許我們插手。

所以整整半個月過去,我每日瞧著仇人在眼前晃蕩,卻無能為力,連他的一根毫毛也碰不著。

“不行!不能讓這畜生再這麼逍遙自在下去!”

我抬頭幽幽望著走廊儘處的大屋子,眉頭一沉,暗暗琢磨起了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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