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徐風湧動，餘暉透過窗戶灑到白色床單上，整張床都染上了黃昏的色彩，燦爛而溫暖。

可陸綿並不覺得燦爛，更彆提溫暖，她隻覺得這抹色彩讓白床單越發刺眼了。臉上已然沒了笑容，她摸了摸床單：“為什麼？他出軌，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你還問我？你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哪個男人肯放心啊。你以為漂漂亮亮的能留住男人的心？你得本分才行！”李寶華這番話說的理所當然，甚至蒼白的臉色都泛起一陣紅潤。

陸綿不禁失笑：“我哪裡不本分？”要說不本分，應該是向修遠不本分才是吧。

“你還問我？都當媽的人了，還天天穿個短裙出門，害不害臊啊你！”李寶華又狠狠瞪了眼陸綿，嘴裡麵振振有詞，“你說你不能成為修遠的賢內助也就算了，還天天拖累修遠，懷疑這個懷疑那個，哪個男人經得起你這麼折騰啊！”

陸綿聽著李寶華這番無理的說辭，表情逐漸冰冷，心中對離婚這個打算，愈發的迫不及待了。

當媽就不能穿短裙？女人並不是男人的附屬品，無論什麼年齡、什麼角色，都有打扮自己的權利。並不是為了取悅誰，單純的讓自己開心罷了。

李寶華在病床上絮叨個沒完，陸綿假裝聽著，卻一句話都聽不進去，她不想再被李寶華灌輸“女人沒了男人就不能活”的思想了。

“喂，我剛才說的你都聽清了沒有？”李寶華一記眼刀飛到陸綿身上，緩緩開口，“像我兒子這麼好的男人不多了，你得抓住，你知不知道前陣子隔壁的李大媽還嚷嚷著修遠娶媳婦太早，把她閨女扔下了？”

她又自顧自說著：“哼，修遠離了你，可是不愁娶媳婦的，全都排著隊等著！但你呢？我是過來人，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沒男人敢要你！”

陸綿無語的望向窗外，突然覺得李寶華有些悲哀。

為什麼一定要結婚？她沒男人要，不結婚不就行了，自己一個人也樂得清淨。如果能爭取到子慕的撫養權，她和子慕兩個人就那麼生活下去，不是也挺好？她又不是養不起。

說到最後，李寶華終於放軟了語氣，勸道：“綿綿，好歹你做了我的兒媳，我也是為了你好。不管修遠有沒有出軌，你都不要離婚，這樣對你沒有好處！”

陸綿發現李寶華今天真的很難得，難得正眼看她，難得說了這麼多話，難得叫了她一聲綿綿。可是有什麼用？眼神她不想看，說話她不想聽，這聲綿綿也略顯僵硬。

“陸綿，你究竟有沒有聽我講話？打不打算離婚？給個回答！”李寶華沒耐心的瞧著陸綿，仿佛下一刻嘴裡就要冒出一句數落。

陸綿手上已經削好了一個蘋果，她的刀工了得，將蘋果削的圓潤可愛：“吃吧，補充維生素。”

李寶華恨鐵不成鋼的瞪了眼陸綿，卻也不再追問，將滿腔的惱火發泄在蘋果上，一口狠狠的咬了下去。

她無所謂，反正沒了陸綿，還有個江晚漁。陸綿都這麼不順她心意了，再來個江晚漁，還能差到哪兒去？大不了多住幾次院！

忿忿的吃完蘋果，李寶華不願意再看到陸綿那張臉，倒頭閉上眼睛，暗示陸綿可以走了。

出了病房，陸綿腦海裡又響起李寶華的問題：打不打算離婚？

自然是打算的，今天見了向修遠和李寶華，更加堅決她要離婚的心了。還是那句話，這個家已經沒什麼她可留戀的了，除了向子慕。

不過不留戀歸不留戀，向修遠做了這麼對不起她的事，不讓他淨身出戶，都對不起她這麼多年的感情！

脫離了那股難聞的消毒水味兒，陸綿閉起眼睛，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像是得了水的魚兒，暢意無比。

再睜開眼時，她的眼裡已經沒了糾結和掙紮，眸子清亮似星月長河。

十月份很快就過去，迎來了帶著寒意的十一月。

師生活動如期舉行，她自創了一支舞，名為《人魚公主的淚》，付妍在前朗誦，學生們演奏，她在台上起舞翩翩。

人魚公主本是無憂無慮，直到海洋裡飄滿了垃圾，她舉步難行，卻對這人為的汙染無可奈何。

音樂聲緩緩響起，陸綿瞬間融入共情，舞步挪轉之間，或雀躍或掙紮最終直到死去，將人魚公主演繹的淋漓儘致。

表演很貼合環保主題，又很符合學生們的眼光，陸綿果然不出意外的拿下了冠軍，付妍很是高興。

“多虧了你，綿綿，想吃什麼？我請你！”付妍臉上的欣喜藏都藏不住，嘰嘰喳喳在陸綿耳根子旁邊說個不停，“綿綿，剛才的表演真是太棒了，比彩排都棒！你看到沒有？咱們表演完學生們的表情，好像從沒看過這麼精彩的表演一樣，眼神都在放光啊！”

這場活動陸綿本來就是被動參加的，所以對這個獎項並沒有多大榮譽感。她身上的舞蹈服還沒來得及換，有些單薄，一股風吹過來，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她呼了口氣在手上搓了搓，語氣跟這天氣一樣涼：“沒什麼想吃的，隻想快點回家。”

付妍一愣，將自己身上的大衣披在陸綿身上：“還冷不？”

冰涼的身子一時間沒有適應這股暖意，有些手足無措，陸綿詫異的看著付妍。

“看什麼？你幫了我的忙，我得還你不是？”付妍笑了笑，抱著肩膀快步往前走去。

付妍這個人很奇怪，她分明嫉妒陸綿，實質上卻沒做傷害陸綿的事，頂多就是和向修遠打個小報告，以此來滿足自己可恥的勝負欲。

陸綿其他方麵再好有什麼用？老公還不是出軌了！

她利用陸綿是真，可之後她也確實想要補償了，因為她需要這次升職機會，同時也不想欠陸綿什麼。

陸綿站在原地，看著付妍的背影消失在教學樓裡，她緊了緊身上的大衣，上麵還殘存著付妍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