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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見他雙手托著布包,十分恭敬,十分小心。爹把布包放在地上,打開,又將裡邊的東西一樣一樣取了出來。

先是黃紙蠟燭,後又拿出一根很粗的香來,緊接著拿出一個紅色的小瓶,一隻碗,碗裡裝了半碗糯米。爹先點了那根很粗的香,然後又將小瓶裡的紅色液體拌到糯米裡,遞給了我。

“水生,把這拌了雞血的糯米抹到四周的牆壁上,門上,要快!”

我接過來,快速按照我爹的吩咐做完,這時候我爹已經把泥和好了,正用膩子一點點糊在破洞的缺口上。我的心提到嗓子眼,時不時的看著門口,就怕那屍煞進來。

我看見我爹的手也在抖,可他卻努力保持身體平衡,儘量將破洞修補的平整一些。就在我爹快要乾完的時候,也不知哪裡吹來一陣風,直接將點燃的火把吹滅了。

我心頭一驚,還沒開口說話,就聽我爹壓低聲音道:“水林彆動,它來了。”

我站在黑暗處不敢動彈,豎耳聽著動靜。門外傳來一種什麼東西摩擦地麵的聲音,次擦次擦,很有節奏,緊接著一股嗆鼻的臭味傳了進來。

這時候我感覺我的雙腿都是麻木的,心臟快要負荷不了這種壓抑,我呼吸急促,恐懼感襲上心頭。我有一種預感,今晚我和我爹大概就要死在這墓穴裡了。

我貓腰在地上摸了摸,摸到了鐵鍬,我將它舉過頭,緊緊的握在手裡。這時候我才體會到人在黑暗中越發覺得恐懼,因為黑暗裡隱藏著太多未知。

就如此刻,一片黑漆漆的,除了兩米外那根香燃起的火點,其他什麼也看不見。這時候我發現了問題,那根點燃的香的燃點閃的很詭異。

它忽明忽暗,一下一下,有點像眨眼睛,而更詭異的是它的閃爍節奏是隨著門外次擦次擦的摩擦聲來的,這是怎麼回事呢,那根到底是什麼香?

雖然奇怪,我卻沒時間多思考,我隻能迫使自己轉頭對著墓室的門,防止那屍煞隨時衝進來。我都想好了,隻要它一進來,我就狠狠給它一鐵鍬,尋找機會叫我爹先跑。

我正在心裡計劃著如何跟它拚命的時候,身後我爹拽了我一把:“水林,它好像沒進來。”

“那它咋不進來呢?”

“也許是你娘給的東西生效了,它不敢?”我爹在我耳邊低聲說著。

我仍舊握著鐵鍬,心想就算它不進來也不行啊,它堵著大門不叫我們出去,還不是要被它堵死在這裡?我爹從兜裡摸出一根煙卷點上,歎氣道:“破洞修補好了,咱得想辦法出去。”

“爹,你有辦法嗎?”

我爹想了一下,歎氣道:“跟你爺爺學過些,不過都快忘的差不多了,也不知道行不行。水林,你聽我說,它不進來,肯定是這裡有它害怕的東西,可咱們得想辦法出去。”

“這裡應該是那個小妾的墓室,它不進來,難道是害怕見到那個女人?”我爹低聲嘀咕著,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詢問我。

是啊,那老太太臨死之前都想著先弄死那個小妾,可見心狠到什麼地步!不過,她心再狠也有心虛的時候,畢竟是她害死人家的,自然不敢相見。

我爹到旁邊的陪葬品中扒拉了一番,找出一件唱戲的大褂來披在我身上,他對我說,水林,你穿上這衣服,裝成那個小妾,等我拖住趙家老太太的時候,你就拚命往外跑。

我當即拒絕,不行,要跑也是你跑,我拖住她!

“小兔崽子,你是不聽老子的話了?叫你跑你就跑,爹跟你爺爺學過一些本事,能對付,你在的話還會拖累我,咱倆誰也跑不了。”我爹有些生氣。

我一聽這話,忙問:“真的?可你剛才不是說都忘了麼?”

我爹擺了擺手:“現在沒時間解釋,忘了我就不能想起來了?你爺爺當年下過多少墓,遇到過多少事,他都能化解,可見那些真功夫多厲害,沒事,這點小東西傷不了你爹我!”

我見他說的如此篤定,忙點頭應著:“爹,我聽你的!”

眼見著那根粗香忽閃忽閃下去一半,算算時間天也快亮了,時間不等人,我爹也從地上撿起一件工具,我倆悄悄的走到墓室門口。

外麵漆黑,靜的瘮人,我爹推了我一把,快走。

我和我爹一前一後慢慢移動,我爹的手搭著我肩膀,事先說好的,他用力一推,我就拚命跑,不能回頭,一直跑出去為止。

估計是心裡作用,覺得雙腿像是綁了石頭一般沉重,每走一步都十分困難。就在我快要走到一半的時候,忽然走不動了,身後有東西拽我。

我覺得奇怪啊,和我爹說好的是他會推我一把,沒說要拽我啊!這時候幾乎是本能的,我就要回頭,可卻忽然聽見我爹的聲音在另一個方向出現,大喊著,水林,彆回頭,彆回頭。

我一下子毛了,尼瑪,我爹在另一邊,那我身後的是個啥?

一瞬間的功夫,我全身就被冷汗濕透了,身後那東西還在拽我,我聽見那熟悉的聲音從後邊傳來:次擦次擦,次擦次擦……

哎呀我去,是那個屍煞,那霸道出天際的趙家老太太啊!

這死老太婆,你他媽拽著我乾啥,死都死了多少年了,做鬼你也這麼霸道了?我在心裡狠狠痛罵著,雙腿卻不住的打哆嗦,嚇的都他媽快尿褲子了。

次擦,次擦,聲音越來越近,我感覺它靠近我了,越過我的肩膀,把腦袋放在了我的肩頭。一股臭氣傳來,熏的我直犯惡心。

我覺得脖子癢癢的,推斷應該是它的腦袋在移動,臉上的綠毛觸碰到了我的皮膚。我咬著牙,閉著眼睛,全身的肌肉都緊繃到了一起。

“你——要——去——哪——兒?逃——走——嗎?”她忽然開口說話了,音調又低又沉,很是奇怪,有點像某種動物的低吼,不過仔細辨聽的話還是能明白它說的是啥。

這時候我又注意到它死死拽住的,正是我爹讓我披上的那件戲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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