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敲開“張記偵探社”房門的是譚先英譚隊長。
何胖子一開門,見這位譚隊長仍舊是一副外強中乾的模樣,隻是身後還站了另一位。
譚先英見來人是何胖子便道:“你家小張爺呢?讓他受累出來一趟。”
何胖子剛要回身,譚先英卻想起來似的補充道:“狼不許出來啊!”
小張爺跟著出現在門前,他卻發現從譚先英身後閃出一人竟是昨天那位自稱薛英的青年。
“你是陰魂不散啊?”何胖子見是昨日的青年當即也說道,“蛇錢賠完了?”
“不用賠了,”小張爺卻朗聲道,“譚隊長的蛇羹就是為這位少爺準備的,弄丟了怕什麼。隻是沒想到你竟然會是南方人。人都說‘京油子、衛嘴子’,我看你倒更像是北平來的。”
那薛英聽了小張爺的話冷冷笑了幾聲,又道:“要說你也是有兩下子的。不過像我身邊這位大草包的畢竟也少。”他說到這裡忽地往室內瞅了瞅,“可否進去詳談?”
“他家有狼,這麼老大個的!”譚先英一臉驚懼地捉住薛英的衣袖,又極為誇張地比劃了下“不吃肉”的身量。
小張爺做了個請的姿勢,便見薛英全然不理會譚先英跟著就進了屋。
“隨便坐,反正屋裡也沒座兒。”小張爺道。
那薛英乾脆就立在屋中央。他發現角落裡的那條狼雖然隻是稍稍抬了下頭就又臥在自己的窩裡,卻也感覺出來它始終在警覺地注視著這位來客。
“狼——體型勻稱,四肢修長,極擅快速奔跑。頭齶呈尖形,麵部長而鼻端突,耳尖且直立,嗅覺靈敏,聽覺發達。屬於次級獵食者。不過在馬戲團裡,獅子老虎這種頂級獵食者都可以屈服於一條皮鞭子下,不知道譚先英到底怕什麼。”薛英道。
“你該不會是專程來看狼吧?”小張爺道。
薛英卻道:“你怎麼知道譚先英要宴請我?”
“昨天經理說了,蛇是譚先英今晚做宴席用的。而這個時間點他卻陪你出現在這裡卻不是萬國飯店,想必你就是那位他要宴請的貴客。隻是……”
“我的確不是廣東人。是那個蠢貨譚先英想拍馬屁卻拍在馬腿上了。北平的廣東會館隻是賃了我家的房產罷了,卻讓他以為我就是廣東人才備下了蛇羹打算迎合我。”
“那你現在來總該不會是邀我們一齊赴宴吧?”
“回答我幾個問題,天津衛最好的飯莊子由你挑!”
聽到吃,何胖子自然是滿麵激動神色催促道:“儘管問!”
“你為什麼出現在萬國飯店?是調查仁心診所?”薛英當先問道。
“那你又為什麼出現在萬國飯店?”小張爺問道。
“我有權不說。”薛英冷哼一聲道。
“我也有權不說。”小張爺學著對方模樣說道。
“你沒有這個權利!”薛英說著從懷裡掏出個小皮夾在小張爺麵前攤開。
何胖子本以為是這小子掏出個錢夾是要拿錢收買他們,卻見內裡是張印著照片的紙卡。
“不認識字吧?我告訴你們,這個叫做警察證!”他跟著又盯視自己的證件嘴角上揚又道,“我是北平派來的特彆警察。專門調查天津衛無法破解的刑事案件。自你撞破洋人出殯案以來又到仁心診所的義診現場調查,我就有理由懷疑你知道內情,甚至與本案有著重大牽扯!”
薛英亮明了身份,何胖子立時急忙擺手道:“可彆開玩笑啊。警察老爺,你看我們哥倆這德行像是能犯案子的人嗎?”
“像不像由我推斷,不由你們空口說。我自年輕時就去德國留學,學習了不少西洋的技術。平生最惡就是你們這些裝神弄鬼的騙棍!你號稱能與獸語,無非是些馬戲團的把戲罷了。”薛英指著小張爺的麵頰語帶輕蔑嘲笑意味說道。
“你聽過農夫與蛇的故事吧?我從群蛇的毒牙之下救了你,你卻如此說?”小張爺冷哼一聲道。
“啊哈哈哈哈,救我?怎麼救?”薛英以一陣冷笑打斷了小張爺的說法,“被我戳破西洋鏡就開始如此捏造故事,簡直荒謬。若是平時騙騙那些市井百姓興許還能蒙混過關,至於我薛大警探怎麼會上你的當呢?”
“那你覺得我為什麼會讓你搭椅子讓群蛇逃走呢?”小張爺反問道。
“少廢話。我現在沒工夫跟你的怪力亂神故事較真兒。告訴我你為什麼出現在萬國飯店!”薛英又厲聲道。
“白眼子薛五你知道吧?”小張爺問道。
小張爺見薛英點了點頭,便將這其中的事情和盤托出。倒不是他怕了這位北平的什麼特派警探,隻覺得此人若是官家身份也許倒便利了自己調查其中的隱情。比如那位黃柏東黃老爺,那可不是他一個市井百姓可以查的。
“那麼你是說有一個斜著肩膀的人把蛇籠子放在了包間中。而這個斜肩膀的人一定與鬆年堂和洋人出殯案相關了?”薛英聽了小張爺一番話明白了其中的關節。他揉搓著自己的下巴,“當天義診隻接受那些一兩歲以內的小孩子,這恰與洋人出殯案裡的小孩年齡相同。是以他們有極大的嫌疑!那麼接下來就是要找到這個潘菊然潘醫師與此案相關的證據了。”
小張爺點了點頭,“我倒有一事想問問你。”
“哦?”
“你那天為什麼在包間裡出現?”
“既然你告訴我了,我也不瞞著你。我也是憑著潘菊然登報的信息才大膽懷疑的。按照官廳的做法,他們根本不會在意這場義診。可潘菊然想不到的是其實還有像我這樣的警探早就以敏銳的洞察力看穿了他的想法。是以我就潛入了萬國飯店。你們猜我看到了什麼?”
他本想故作玄虛,卻見他們並不回應自己隻好主動說道:“我看見許多夫妻懷抱著小孩進了包間卻是空著手出來。又由後門走了。”
“什麼?”小張爺與何胖子聽了都是一愣,“孩子呢?”
“這就是我進包間的原因。我想看看這些孩子到底去了哪裡。我懷疑他們是以義診為名,實則買賣孩子!”
小張爺咂吧著薛英這句話的意思,他突然覺得這樣的推斷並不是不可能。如此一來,白眼子薛五、潘菊然與鬆年堂的勾連愈發明顯了。
他正想著卻聽薛英又開口問了第二個問題,“還有一件事你們得告訴我。”
何胖子又道:“您講!”
“昨天萬國飯店的那位洋裝姑娘又是誰家千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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