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我隻感覺自己的腦子裡好像有兩個大舌頭的嘻哈歌手在互相diss對方,嗡嗡的亂叫聲讓我有些想吐。
我用力的搖了搖頭,然後低聲叫了一聲:“七哥!”
七哥和我是天貓快遞的司機,今天剛好我倆搭班,滿載了上萬個包裹跨省運輸,誰知道在剛才的山路上突然出現了兩個騎自行車的驢友,老七避讓不及,一把方向給車乾到峽穀裡去了。
“錘子!”七哥的謾罵聲中夾雜著一絲痛苦。
我把頭轉過去,這才發現老七整個人趴在了方向盤上。
“七哥,你怎麼樣了!”我艱難的挪動著身體,慢慢的朝七哥方向蠕動著。
七哥抬起了頭,兩顆門牙整齊的卡在了塑料方向盤上,如果中間再加一條橫線的話,我們的車就成了本田了。
“錘子!疼死我了!”七哥從上衣口袋裡摸索出來一支煙塞進了嘴裡。
“七哥,咱們這次倒大黴了!”透過駕駛室破碎的玻璃,我看到了漫天遍野的快遞包裹。
這些包裹可是計算到績效獎裡麵的,丟失一個包裹我們都能被客戶投訴到辭職,但是這一次可倒好,全完了!
“錘子!”老七嘴裡嘟囔著,一邊把手伸進了口袋裡,應該是在尋找打火機,可能是在剛才翻車的時候兜裡的打火機甩沒了。
我緩了口氣,視線落在老七下身時愣了下,“七哥!水!怎麼那麼多水!”
老七把叼在嘴裡的煙乾嚼了幾口,含糊不清道:“你小子慌什麼,這不就是車掉河裡了。”
我抬頭看過去,我們麵前汪洋一片,應該是車在慣性的條件下滑進了峽穀的河裡。
“七哥,先出去再說吧!”我費勁的踹了兩腳副駕的車門但是沒有任何反應,把頭從窗戶裡伸出去。
水已快要淹到玻璃了,我爬的出了副駕,來不及打量周圍情況,繞道遊到駕駛一邊。
因為水壓的緣故,門已經無法打開了,我隻能把頭從窗戶裡伸進去繼續往外拽老七,老七疼的直抽抽,頭上布滿了汗,嘴裡卻也沒閒著“把腦子落在娘胎裡的狗屎玩意,他麼的在山路上逆行,老子就不該打方向盤,直接壓過去碾死那倆癟三。”
我跟老七搭檔一段日子,習慣了這個脾氣暴躁滿嘴粗話的北方漢子,“七哥,咱們翻車的時候,那倆小子也跟著一塊翻了,我看的清楚的很。”老七身上還算矯健,在我的拉拽下也從駕駛室逃了出來,倆人顧不上下沉的汽車,飛速的朝岸邊遊去。
我和老七靠在一顆樹下,打量著四周,除了散落在各處的包裹外,入目都是蔥鬱的綠。抬頭望著看不到頭的山壁,真他麼的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這樣翻車下來沒死。
我小跑了幾步,心裡想著趕緊把包裹收集起來,能減少一點損失也就少挨一點投訴。
剛剛彎下腰,就聽到身後的老七衝我喊道:“小李,你他麼的撅個屁股拱啥呢?”
我順勢懷攏起幾個小包裹,另一手還抓著個大箱子,對老七說道“撿包裹,這些可都是客戶的訂單,丟了要吃投訴的。”
“草!”老七脫口而出,“我是真不能理解你們這些高知識分子腦袋裡裝的什麼,這他娘的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想著訂單投訴。”
我笑了笑,並沒有反駁老七。
“彆撿那破玩意了,趕緊想法子怎麼出去。”我回頭看了一眼老七,他有氣無力的用手指著我。
我把包裹集中一處,把手伸向口袋,“七哥,我手機應該是丟駕駛室裡了。”
說到這裡我抬頭看了一眼我們的貨車,河水像是瘋狂進攻的士兵,馬上就要占領車頭了。
老七下意識去摸自己口袋,然後歎了口氣,我估計他的打火機和手機在一起,都被甩的沒影了。
“七哥,你說公司的領導找到咱們會不會給咱們罵死呀!”我也哀歎一聲,車沉了,車上的包裹也沉了,這損失,誰能說得清呀!
“錘子,你還有心情管那些閒事兒,這地偏的不說,山穀裡一到晚上氣溫就會驟降,也不知道有沒有毒蟲猛獸。”老七對我的話置若罔聞,而是對我們目前的處境表示擔心。
我與老七話不投機,起身往外走。
“回來,乾什麼去?”老七衝我爆喝。
“我看看附近有沒有散落的包裹,撿回來一件就少損失一件。”我知道老七的脾氣暴躁,不想和他爭執。
“我滴個錘子乖乖,聽不懂人話是不,理那些包裹乾啥,現在想著是怎麼活著出去,我真是被你氣的沒了脾氣!”老七邊說邊到吸著涼氣,應該是動作過大牽動到他的傷口了了。
我用力搖了搖頭“不行,我們的工作就是要把包裹送到客戶手裡。”
“我懶得和你再廢口舌!”老七朝我擺了擺手,抓起身邊的一個包裹就開撕,“餓死我了,這裡麵是不是裝的好吃的。”
我上前一把把包裹奪了回來“七哥,你怎麼能擅自拆客戶的包裹。”
老七沒好氣道“不拆等餓死啊,這荒郊野嶺的,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人來救援,趕緊把包裹給我,你也趕緊拆,看有沒有吃的和禦寒的東西。”
“不行!”我抱著包裹退了幾步“七哥,真不能拆。”
老七氣的破口大罵,我也不回嘴,隻是把包裹都收攏在一處,好脾氣道“七哥,包裹真不能拆。我先去附近找其他包裹,再看有沒有出路之類的。”
為了防止老七偷拆包裹,我特地把包裹放的距離他很遠,他的腿傷的很重,走過去要消耗很長的時間。
走的不遠,沿途撿到好幾個快遞,在一處大石後麵,發現一個半人高的包裹,正在考慮怎麼處置,就見到包裹晃動了下。
我嚇了一跳,迅速往後躲了幾步,抽出背後的木棍哆嗦道“誰?”
包裹聽到人聲,晃動的更加厲害,有斷斷續續的聲音出來,悶悶的有些聽不清。
我一下傻眼了,這包裹裡怎麼還有活物?我近前聽了一會,好像還是人說話的聲音?
用石屑劃開最外層編織袋,又劃開裡麵的紙箱,忽的從裡麵冒出一團紅色,撞疼了我的下巴。
紅色的一團也“哎吆”的一聲,我這才看清,自己的懷裡多了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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