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推測還有幾分可能,女孩的身影從窗前走過,再沿著牆走到窗口處然後再沿著原路回來,她一直按著這條路線徘徊。
徐霞客摸索著來到燈前,用火石點點著了燈火,奇怪的是隨著火光的亮起,那個女孩的身影倏然消失了。她的話一直在徐霞客的頭腦裡回蕩,“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徐霞客推開門走到門外,外麵月華如水,蟲聲朗朗,屋內的憋悶感一掃而空,徐霞客坐在大槐樹下長長的吐了幾口氣,思量了半天,決心把這事情弄個明白,他站起身,重新回到屋內,借著燈光向地上看去,見地上沒什麼特彆的東西,除了厚厚的一層灰塵外就是有些開裂的地麵,“莫非。。。”徐霞客的大腦中靈光一閃,也有了主意,他急忙再轉身出屋,將屋角的鐵鍬拿進屋內,把地麵挖開,直挖了二尺深淺,形成了一個土坑,但坑底隻能看到淡黃色的泥土,彆的東西根本就沒有。
徐霞客坐在一邊休息了一會兒,思來想去,這屋子裡已經讓他挖成這個樣子,他又在周掌櫃麵前吹了牛,不弄個水落石出是不成了,他一咬牙,繼續一鍬一鍬的把泥土拋到坑外。
“嘭,”鐵鍬下麵發出一聲悶響,好像碰到了什麼東西。
徐霞客不顧雙臂酸麻,又狠狠的一鍬戳下去,幾塊腐爛的木板隨著泥土被扔到坑外。
徐霞客小心翼翼的跨到土坑的一邊,然後將木板上的浮土慢慢的清除去,一個沾滿泥土的棺蓋終於出現在腳下,徐霞客既興奮又著急,萬一棺材裡麵裝的東西並不像他想象的那樣,他可真是前功儘棄了!
棺蓋由於久經侵蝕,已經像蜂窩一樣,上麵滿是空洞,用鐵鍬輕輕一拍就露出一個大洞來,黴氣從洞口噴射出來,徐霞客忙轉過身去,等了片刻,估計裡麵的黴氣都已經發散出去,這才轉過身來,由於屋內光線很暗,土坑又很深,很難看清楚棺材裡麵有什麼。
徐霞客取了油燈,重新來到坑前,昏黃的燈光下,一具小小的骨植出現在破敗的棺材內,一看就是孩童的骸骨,幾縷布片與灰塵混在一起,已經分不清是什麼顏色,隻有以一雙紅色的小鞋整齊的擺放在屍體的腳底,不知道是什麼布料製成的,竟然想剛做成的似的,沒有一點灰塵,奇怪的是屍骸的腳骨剛好在床腳的位置,徐霞客依稀明白了那個女孩所說的腳很痛的含義。
乍一看到那雙鞋子,徐霞客也不由得渾身一震,棺板被踩得啪啪作響,險些掉落下去,不過很快就恢複了鎮定,輕輕的把腳下的泥土清開,小心翼翼的跳進棺材裡麵,骨骸的皮肉早已經爛光了,也不知道埋在這裡多久了,隻有沾滿泥土的頭發靜靜的躺在屍骸的頭骨旁邊。
站在那裡,他猶豫了半天,心知應當將這屍骸重新安葬,隻是用什麼來裝?想了半天,他的目光落在屋子角落的箱子上。這箱子看模樣應該是裝衣服的,不知道是誰曾經住在這裡沒有拿走,估計可能是晚上見了這女孩兒嚇的什麼都不顧了這才遺失了,而周掌櫃和店夥又不敢進來,這箱子就這麼一直放著了。他放下油燈去打開了箱子,箱子裡果然有幾件衣服,看起來都已經放置了很久了,他也顧不得許多,將箱子兜底倒空,抱到坑邊,小心翼翼的把每一塊骨骼撿進木箱內,然後再把頭發也放了進去,最後把那雙紅鞋也放在骨骼的旁邊。
他蓋上木箱的蓋子,用繩子把木箱綁好又把坑填上,並用腳踩實,看著木箱發了一會兒呆,決定這個晚上乾脆不睡了,這就去外麵好好的埋了這箱子。說實話,對著這麼個嚇人的箱子,誰也睡不著,何況那女孩兒的靈魂不知何時還會再出現。
在長安到渭南的大路上,另一個人正努力的走著,雖然已經月明星稀,他卻仍在努力趕路。
這個人是王一。
他眼睜睜的看著徐霞客上了馬車絕塵而去,心中恨恨不已,卻也沒有彆的辦法,隻好放開腳步前行,隻是他隻顧了追趕,卻錯過了半路的旅店,等到日落西山,才發現除了半路上的那家旅店再沒有第二家了,隻能往前走到渭南城外的那家旅店才行。他一邊走一邊心裡發狠,想著如果趕上徐霞客,也不管有人沒人了,立刻一劍殺了這個混蛋,然後逃走。
他抬起手擦了下汗,看著前麵應當快到渭南城外的旅店了,正要繼續走,路邊突然有火光一閃!隻見一邊的草叢裡站起四五個人來,一個人舉著個風燈,幾個人的手裡都拿著刀劍。那拿著風燈的人喝道:“走路的,你姓什麼?”
王一一愣。
半路上劫道他能理解,但劫道的先問他姓什麼,他不明白,你搶的是錢,難不成還要分姓什麼再搶?他哼了一聲,並不回答,而是慢慢從腰間抽出一條軟鞭來。
他的身上可不止有一件兵器。現在對付這幾個強盜,得用大一點的兵器了,不能用懷裡的短劍。
那拿風燈的卻全然無禮王一的動作,又一次大聲喝問:“你姓什麼?是不是姓夏?”
王一心中大是不耐煩,喝道:“你們搶錢還要分姓什麼?廢話少說,今天碰到我算你們倒黴!”說罷一抖軟鞭,長鞭如蛇,啪的一聲已經將那人的風燈打碎。
那人吃了一驚,急忙後退,一邊上,幾個拿刀劍的人齊齊叫道:“敢打老大,真是活的不耐煩了!”紛紛衝出來。
王一的長鞭急揮,此刻他才真正露出了長安第一殺手的本色,隻聽唉喲、唉呀一陣亂叫,幾個強盜紛紛跌倒。王一長笑一聲,對站在一邊發呆的那個老大說道:“就憑你們,也想當強盜?”
那人結結巴巴的答道:“我們,我們根本就沒說要搶你的錢啊。”邊說邊後退了一步。
王一一呆。
是啊,他們根本就沒說要搶錢,雖然拿著刀劍,卻隻是問他姓什麼,要說起來,倒是他先動手的。
“你們這麼晚了手持兵器,難道還有什麼好事?”他的聲音雖然大,卻有些底氣不足了。
那人正要答話,突然臉色一變,指著王一身後叫道:“小心!”
王一感覺著身後風聲急起,好象有什麼東西來襲,急忙一側身,反手一個袖箭已經打出。
嗖的一聲,一支箭從他身邊二尺左右飛過,差點射中那帶著的老大,與此同時,王一的袖箭也中了身後的偷襲者,那偷襲者叫了一聲,聽起來傷的不輕。
“是姓夏的!”那老大方才一個急閃避過了這一箭,已經看清對麵來人,一聲怒叫,手中刀一揮直衝過去,方才被王一打倒在地的幾個人已經爬起,也都大叫著衝了上來。與此同時,王一身後,七八個人個個持著武器迎了上來,當先一人大叫道:“姓寒的居然找了幫手!咱們衝!”
王一大歎倒黴。看來,這幾個人不是搶劫,而是尋仇,不知道這姓夏的和姓寒的兩家有什麼仇,看來是兩家相約在這裡決鬥,他走在路上,姓寒的看他過來了,懷疑他可能是夏家一方的人,所以才出言詢問。他不由大感後悔,方才他要是報了自己姓王,就沒有這麼多麻煩事了。
由此,他也弄明白了,方才那來自身後的一箭並不是射他的,因為那箭到他身邊時離他足有二尺距離,卻差點射中方才和他對話那姓寒的,看來是夏姓發箭,想一箭射殺了這寒姓的領頭大哥,而他與這領頭大哥相對而立,所以才出現這個問題。
你看,王一的長安第一殺手的名頭可不是蓋的,這些複雜的事情,他不過一轉念就都想明白了。他哼了一聲,心想這事兒和他沒關係,方才要走,寒光一閃,一把刀迎著砍下,卻是夏姓中一人出手,這人嘴裡大叫道:“就是這個混蛋方才打傷了大哥的!”
王一急退,正要解釋,橫向裡又是一把刀砍來。
王一大怒。他是殺手,殺人可是很在行的,隻不過現在這事兒與他無關,所以他不想跟著攙和而已,現在這些姓夏的人不由分說亂砍,當他害怕了不成?他手一立,當的一聲,手臂居然擋住了刀。
對麵那夏姓人一愣,隨即明白,原來王一的袖子裡暗藏了鐵器,他手一動,刀隨手轉,直向王一脅部刺下。這一下又陰又毒,竟是沒有收刀而是順勢向前,王一怒喝一聲,身形一側,手臂疾揮,已經將刀蕩開,還沒等他再進招,身邊一把劍已經送出,正中當麵夏姓者的手臂,那夏姓的人叫了一聲急忙後退。
王一側頭看去,卻正是方才與他對話的寒姓帶頭大哥。
“多謝你了!”那寒姓大哥叫了一聲,隨即又加入戰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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