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家傳寶刀

吳明隻覺當了這麼多年徒弟，今個終於硬氣了一回。

話說師徒二人自雨中博弈，直殺到雨收虹現，期間數度短兵相接，都以淩彆完敗而告終。當下這一局，隻見淩彆托腮苦思，遲遲不肯下子。吳明倒也不去催他，隻在一邊撚須輕笑，喝口涼茶，逗逗馨兒，一副怡然自得做派。

就在淩彆舉棋不定這當口，院外響起了淩母的話聲：“咦，相公你回來了？傻站著乾什麼呢，快跟我進去呀。”

淩彆一聽是娘的聲音，立即起身道：“不下了，我要去迎我娘。”丟下棋子，頭也不回的跑掉了。惹得老徒弟搖頭苦笑不已，沒想到師尊也會耍賴逃跑。收拾了棋局，正要進屋，就見母子二人夾著悶悶不樂的淩馳走進院來，不由奇道：“賢侄，你不是去幫李家村殺豬的嘛，喝了幾天壽酒，怎麼還這幅表情呢？莫是他李家村怠慢了你不成？”

壯碩如牛的淩馳一見吳老神仙也在，再也忍不住，兩眼一紅，推山倒柱般跪到吳老神棍麵前，哭訴道：“老神仙這次你可得幫我呀，我把我家傳家寶給弄丟了啊！我愧對祖先呀……”

“傳家之寶？”一聽這四字，淩彆立即被勾起一段不怎麼好的回憶……

————————————

淩彆一歲剛學會走路之時，就秉承著前世良好的風格習慣，酷愛四處亂轉。家中每一個角落，都遍布著他幼小的足跡。家裡所有的瓶瓶罐罐，他都要翻弄一番，看看能不能發現一些新奇的事物。沒辦法，淩彆實在是太無聊了，也太小了。除了這麼乾，他實在找不出其他打發時間的方法來。每次自己打坐練氣，淩母都會帶著一群姐妹來稀罕自己，搞的自己無法靜心修煉。久而久之，淩彆漸漸的把自己的修煉時間調整到了夜晚。白天嘛，就用來睡覺和探險好了。反正嬰兒白天睡覺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在長期的探索之下，還真給淩彆發現一件淩家的不凡之物——祖傳屠豬刀。

據淩馳所說，這把刀淩家傳了七代，也算是有近三百年曆史的老古董了。不知是什麼材料打造的，居然能夠數百年不朽。

這寶刀的來曆，據傳是淩家先祖外出打獵時在一個死掉的怪獸肚子裡挖出來的。挖出來的當然不是刀，而是一塊有泛著紫色光澤的硬塊。質地有點像鐵塊，的。大字不識幾個的淩家先祖自然就當它是鐵塊處理了。想想自己那把屠刀都開了好幾個口子，砍起肉來十分不爽利。不如就用這塊黑鐵打個屠刀什麼的吧。想到就做，幾天之後，這塊奇怪的鐵礦就變成了一把明晃晃的屠刀。

沒多久，淩家祖先就發現這把屠刀的不凡之處。一，被這把刀砍到的動物，從來都是一刀斃命，即使隻在表皮劃上那麼小小的一個口子，被劃拉過的東西也是立刻兩腿一蹬，死得不能再死。二，用此刀砍肉，無論切到筋腱骨肉都隻有一個感覺——毫不費力。憑著這兩點，淩家祖先立馬不當什麼獵戶了，改行做了屠夫，並自創屠豬刀法一套，同這把刀一起留傳後世。

被勾起了興趣的淩彆，向父親提出要試試這把寶刀，這可把淩馳嚇了一大跳。一個剛滿周歲不久小娃，竟要玩刀，那還得了。當即嚴辭拒絕了淩彆的非分之想。並且從那天以後，淩彆在家裡再也沒看見過任何尖銳物體……

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更何況淩馳他壓根就和智者沾不上邊，不久之後，終於還是給淩彆逮到了個機會，一探這家傳寶刀之神秘。

一日，淩馳與眾狐朋狗友在外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被人用門板給抬了回來。從不離身的屠刀也被解下，放置於床邊小凳之上。正巧淩彆騎著家中那隻已淪為他個人專屬坐騎的大黑豬經過門外，一眼就認出了這件事物。淩彆歡呼一聲，跳下黑豬，跑到床邊，伸手就向屠刀抓去……

一抓之下，除了屠刀入手輕若無物，根本不似尋常金屬般沉重外。淩彆沒有發現任何不凡之處。

淩彆打量著眼前屠刀，忽想起淩馳曾經吹噓此刀鋒利無比，切金斷玉如割豆腐般輕鬆，不由伸出小手撫上那條不帶一絲光澤的刀刃之上。

淩馳沒有說謊，這看似普通的刀刃的確鋒利異常。淩彆的小手剛碰上刃口，隻是輕輕一沾，便被劃開一道小口。

鮮血從傷口中流出，淩彆隻覺眼前一陣天旋地轉，無數淒厲綿長的豬叫之聲，伴著一股不似人間應有的凶煞之氣從傷口之處侵入心神，意圖將他的魂魄扯進屠刀之中。

感覺著這股凶魂中龐雜的怨念之力，淩彆估計此刀之中起碼藏有十萬豬魂，而且個個都是積怨已久的凶魂厲魄。以淩彆目前的實力，彆說十萬，就是隻有一條，也絕對不是他能夠收服東西。當下連忙丟開屠刀，不敢再探。隨著‘當啷’一聲，凶煞豬魂們帶著連綿不絕的嚎叫之聲，不甘的退出了淩彆的身體，回歸屠刀之中。

瞬間直麵數萬凶魂的靈魂衝擊，即使以淩彆的心靈修為都感覺一陣力竭，直欲昏昏而睡。剛想回到自己的小床上好好睡上一覺，淩彆忽覺有些不妥。低頭一看，下身一灘水漬，一股清流順襠部緩緩而下，灑落在地麵，升起一股淡淡雲煙之氣——自己竟然尿褲子了！

“糟糕，忘了這身體隻是凡人之軀，心神雖然還能抵受陰煞之力，身體卻有些不受控製了……哎還好沒有熟人看見，否則一張老臉都丟光了。下次萬萬不能如此冒失了……”淩彆心中雖能冷靜分析前因後果，但依舊止不住自身本能反應，實在無法，隻得扯開嗓門哭喊道：“娘娘快來呀嗚嗚嗚”

淩母聽見寶貝兒子哭鬨，立即循聲而來，一見淩彆蹲坐在地，下身半濕之狀，大喜道：“哈哈，乖兒終於尿褲子啦，看你下次還敢不穿尿布到處亂跑。來娘給你換香噴噴的尿布去。”說罷，一手扯掉淩彆的小褲，抱起光著屁股的兒子，歡笑而去……

————————————

淩彆歎息一聲，扯了扯淩馳的衣袖，說道：“爹啊，你都沒說寶刀是怎麼丟的，叫師父如何幫你呢。總得有點線索吧。”

淩馳撓著腦門，想了想，說道：“對，對，有線索！有線索！今早我辭彆了李家村的朋友，出村時，刀還插在後腰。這點我記得清清楚楚。後來，就走的笠鬥山那條山路，路是難走了點，省時嘛。大概走了十幾裡山路，腿有些乏了，就在一條小溪邊吃些乾糧。吃到一半的時候，對岸來了一個長得跟瓷娃娃似的小女娃，一直盯著我看。我就問她，是哪家姑娘呀，她也沒答，反而問我能不能給她點吃的。我當時就說……就說好，這溪水淺的很，你等我過來給你吃的。誰知這女娃竟笑著說不用，然後我就睡著了。等我醒來，太陽都在西邊了。身上的刀也不見了……”

吳明咳嗽一聲，先把淩馳扶起，開口道：“照你這麼說來，這刀很可能就是那個女娃所拿咯。你可記得她的相貌，仔細想想，這是誰家的孩子呀？”

淩馳歎道：“這個我也想過，可是城西出去方圓五十裡內，就隻有一個李家村呀。我剛從那裡住了幾天出來，村裡根本沒有一個女娃長的有她這麼好看的。而且現在想想也不對呀，這荒山野嶺的，哪兒來的女娃子呢。莫非是撞鬼了……”

聽了淩馳的瞎猜，淩彆心中嗤笑“什麼鬼敢要你那把刀？除非它們想再死過一次。鬼見著這玩意兒躲都來不及呢。”

吳明望向淩彆，見其頷首示意，便咳嗽一聲，說道：“嗯，此事倒也有些蹊蹺。這樣吧。我回去卜算一卦，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畢竟這山嶺之間，要找把屠刀，無異於大海撈針。哎老道我儘力而為吧。徒兒，咱們走吧。給你爹找傳家寶去。”

吳老道攙著淩彆揚長而去。院中，淩母抱起馨兒，對著淩馳就是一陣數落。淩馳耷拉著腦袋低頭認罪。

師徒二人走在街上，吳明問道：“師尊，此事該如何行事？”

淩彆道：“那小女應該不是凡人，不過線索太少，我也沒什麼好辦法。就如你說，儘力而為吧。不管對方是什麼人，如真是有心偷刀，得了手，這會兒準跑的沒影子了。這叫我們怎麼找。唯今之計，隻有先沿著山路走上一趟，看能否發現什麼異常吧。”

————————————

師徒二人來到笠鬥山下，此時已是明月高懸。借著清冷的月光向上觀去，一條石階小路蜿蜒而上。路邊，則稀疏的立著一些白楊白樺之類常見樹木，平平淡淡，並無一絲出奇之處。二人對視一眼，也不掌燈，默默向山路行去。

此時山中無人，二人自是不用再掩飾什麼。運起靈眼，在山間疾馳。沒多久，就到了淩馳所說的失刀之所。淩彆帶著吳明四處搜尋一番，一無所獲。

夜半子時，老徒弟還在附近繼續查探著，淩彆則已基本放棄希望。

淩彆立於小溪邊，望向眼前潺潺流水，感歎著自己的時運不佳。原以為東西既在家中，根本不用急於一時，誰知！十萬凶煞厲魂啊。就這麼沒了……淩彆仰望虛空，仿佛看到了無數豬頭忽的長出了翅膀，歡快的飛離自己，向明月奔去……

正在淩彆鬱悶不已之時，身後忽然響起了一個稚嫩的女聲：“你這人好有趣哦。豬怎麼可能會集體奔月呢。對了對了，我的肚子好餓哦。小哥哥你能給我點吃的嗎？”

淩彆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