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人山人海的大廣場上,有一個像電影院般的巨型螢幕,正播放著一則震驚全世界的新聞報導。
螢幕中漂亮的女主播一臉沉重地道:「在半小時前,某國的著名地標商廈發生猛烈的大爆炸,導致整棟大廈突然倒塌,造成數以千計傷亡……」
站在廣場上抬頭看著報導的數百人,全部都驚訝得目瞪口呆,隻有一對神秘男女例外。那個男的皮膚黝黑,高大魁梧,而那個女的蒼白瘦削,他們聽到這件可怕的事故,互望一眼,然後那個女的道:「真可惜…如果這個事故,多晚幾天再發生,那就好了。」
那個男的聲音低沉地道:「隻要我們能夠搞定「預言者」,哪怕沒有這些機會?」
那個女的輕輕一笑,道:「預言者是我們誌在必得的,他這次插翅難飛。」
這對神秘男女再看了一會報導,那個男的道:「走吧,去看看預言者怎麼了。」
他們離開廣場,來到一條街道上,悄悄觀察著一家叫」程氏畫廊」的商店。程氏畫廊的主人是一個叫楊諾言的男生。楊諾言大概二十六、七歲,身型高大,劍眉星目,穿著寬鬆的麻布襯衫,並把袖子卷起來,混身散發出一種獨特的瀟灑氣質。
楊諾言本來是一個薄有名氣的畫家,由於父母在他小時候就雙亡,所以他由舅舅、舅母撫養成人。程氏夫婦待楊諾言有如親生兒子,知道他對藝術有興趣有天份,在他大學畢業後,慷慨資助他開設自己的畫廊。楊諾言一直十分感激舅父舅母的養育之恩,因此把畫廊命名為「程氏畫廊」。
楊諾言的生活悠遊自在,可是自兩年前起,他常常看到莫名其妙的異象,異象往往持續好幾分鐘,把他的視線完全覆蓋,他無數次到精神科或心理醫生處求醫,也做過很多檢查,甚至吃過藥物和接受催眠治療,卻仍然毫無幫助,甚至令他失去正常的社交生活。他每次都把自己看到的異象全部畫成水彩畫,就會交給心理醫生研究。
黃昏過後,表妹程可思穿著少女喜歡的短裙子和球鞋,來到程氏畫廊找楊諾言一起吃晚飯。雖然還不到畫廊的關門時間,可是楊諾言性格隨和,加上寵愛表妹,於是就提早把門鎖好,準備離去。
正當程可思任性地嚷著要吃日本料理,楊諾言的手提電話卻突然響了起來。
「喂?」楊諾言瞄了瞄來電顯示,看到」未知號碼」,納悶地接聽道。
「陰風街二十號,十五分鐘內不見你,你的舅舅、舅母就死定了,預言者。」一把毫無感情的男聲道。
說完後,電話傳來「嘟──」的聲音,對方已經掛斷通話。楊諾言驚愕不已,心想:「這…這是什麼回事?難道是我的朋友鬨著玩?」他不敢肯定這個是不是惡作劇,於是隻好帶著表妹前往陰風街。
楊諾言和程可思一頭霧水地來到那個地址,看到一棟黑漆漆的工廠大廈,楊諾言還沒發現有什麼異常之處,程可思忽然指著天台尖聲道:「是爸爸媽媽!」
楊諾言抬頭一看,大廈的天台上果然有兩個搖搖欲墜的人影,正是程氏夫婦。他大吃一驚,大叫道:「舅舅!舅母!」
楊諾言嚇得心怦怦地跳,他一家人隻是普通市民,頂多算是中產階級,向來跟人沒仇沒怨,為什麼會有人綁架他的舅舅、舅母?
這時天台上有一個男人站到程氏夫婦身旁,那個男人有一雙死氣沉沉的死魚眼,他低頭望著地上的楊諾言道:「跟我們走,他們就不用死。怎樣?預言者。」
楊諾言聽到他再次叫自己「預言者」,有點錯愕,不知道要怎樣回應。正在他遲疑的時候,那個死魚眼的綁匪毫無預兆地對準程太太的背心用力一踢,程太太便尖叫著從天台墮下。
「啊─────────────」
楊諾言眼睜睜看著舅母由天台極速往下掉,程太太那張寫滿驚恐的臉由遠至近,伴隨著淒厲的尖叫聲,「呯!」聲落到地上,終於臉孔朝下,四肢扭曲,肝腦塗地的慘死在他們麵前。
「不!媽媽!」程可思歇斯底裡地掩麵尖叫道:「媽媽!」
楊諾言看見有如母親的舅母慘死,腦中一片空白,完全反應不過來。還在天台上的程先生眼見妻子被踢下樓,心知自己不能倖免,強忍傷心大叫:「諾言!帶小思走!小思,記住爸爸媽媽永遠愛你……」
話還未說完,那個死魚眼的兇殘綁匪又再大力一踢,程先生胖胖的身軀有如木偶一般直掉下去,他整個過程都睜著眼睛,看著自己越來越接近地麵,然後「喀勒」一聲落在妻子身旁,血肉濺滿一地。
程可思隻有大學生年紀,親眼目睹父母先後被殺,終於受不住刺激,腦中一黑,軟軟地昏倒在地上。
就在這個時候,有一男一女突然從旁邊的暗角中閃出來,那女的身型瘦削,膚色有點蒼白,鼻子和下巴都尖尖的,一臉關心地看著楊諾言,似乎沒有敵意。
那男的看起來可沒那麼友善,他年約三十出頭,非常高大,比楊諾言還要高一點,皮膚黝黑,肩膀又寬又厚,臉上不帶一點笑容,有一種不羈難馴的感覺。
那個高大黝黑的男人一言不發,單手抱起地上的程可思,轉身就走。楊諾言大驚道:「放下我的表妹!」
那個蒼白瘦削的女子踏前一步,快速地道:「楊先生,我們是來救你的。你什麼都彆說,快跟我們走,不然敵人就要來追殺你們了。」
楊諾言本來不是應變之才,整件事不過在短短兩、三分鐘內發生,他眼見表妹已被那個男人強行帶走,而那個女子又聲稱來拯救他,在他們一硬一軟的攻勢下,不得不跟著他們走。他們在黑夜中穿街過巷,楊諾言激動得落下眼淚,道:「你們到底是誰?我的舅舅、舅母……」
那個瘦削女子走在楊諾言身旁,道:「讓我簡單地介紹一下吧,我叫王申雪。而他,」指一指抱著程可思走在前方的男人,繼續道:「他是金寧。」
金寧突然停在路旁一輛車子的旁邊,用手肘輕易地「喀啷」一聲撞碎玻璃,打開車門的鎖。車子的防盜器立即「嗶嗶」大響,在夜晚的街道上格外刺耳。金寧彷佛對這種事駕輕就熟,迅捷地拔掉防盜器的電源,然後便示意他們上車。
楊諾言是個奉公守法的良好市民,被他這個偷車舉動嚇了一跳,心想:「這…這兩個究竟是什麼人?是恐怖分子?還是炸彈狂徒?」
王申雪鑒貌辨色,不給他猶疑的機會,道:「你和小思坐在後座,小思可以躺得舒服點。」
楊諾言聽到這些為了表妹設想的說話,果然就沒法抗議,自己先坐到車子的後座,然後從金寧手中接過暈了過去的程可思。
金寧取出一個輕巧的工具發動汽車,他的駕駛技術一流,駕著車在馬路上自如地穿來插去,看似險象環生,可是卻沒有任何碰撞。王申雪在楊諾言發問前,就主動柔聲道:「我知道你一定很震驚,現在當務之急是要甩掉追殺我們的人,然後我們會解釋一切,請你放心吧。」
楊諾言遭此突變,一時不知道要怎樣應付,他拭一拭眼淚,過了半晌才點點頭。
他們駕車了好一會兒,王申雪忽然道:「我想已經甩掉他們。」
金寧聞言隨便在路邊停下車子,又再一手抱起程可思,帶著他們走到一間破舊的小旅館,問店員要了一個房間。他們走過幾層樓梯,來到又舊又小的房間中,房門關上後,楊諾言的心情才慢慢平伏過來。
房間中有兩張單人床,金寧順手把程可思放在一張床上,然後就背靠著牆壁而站,雙手酷酷地插在褲袋中,表現得相當沉默。
楊諾言看了金寧和王申雪兩眼,吸一口氣,道:「兩位,謝謝你們救了我們。但繼續下去之前,我一定要知道你們是誰,來自哪一個組織。我相信你們不是敵人,讓我們坦誠相對吧。」
金寧和王申雪互換一個眼色,顯然楊諾言一路上觀察他們的行事方式,發覺他們甚有係統和經驗,因此才會問「來自哪一個組織」。
王申雪開口道:「楊先生,我想你已經隱約明白自己是一個預言者了吧。」
楊諾言全身一震,這個晚上他已經第三次聽到這個稱呼,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王申雪繼續道:「你不必驚慌,我們和你是同一種人。我們都是有某種天賦能力的人。」
「你們也可以看到異象?」楊諾言衝口而出問。
王申雪搖搖頭道:「我們不可以。像你這種預言者是很罕見的。我是一個追蹤者,而金寧是一個神知者。不過我們都來自「心鏡會」,一個專門容納有天賦能力的人的組織。」
楊諾言想了一想,道:「可是我看到的不是預言,隻是一些沒有意義的影像……」
「那些異象就是預言。預言需要經過專人解讀,才會得知真正的意思,這一點,隻有我們組織內的「解語者」做得到。你是一個預言者,然而沒有解語者配合,預言不能發揮作用。」王申雪流利地道。
楊諾言仍然作聲不得,他不知道應不應該接受這個講法,可是自己又的確有看到異象的能力,不由得將信將疑。難道他看到的異象並不是病,而是特殊的天賦嗎?
「心鏡會知道你的存在,所以派了我們來接應你。」王申雪道:「可是我們並不是唯一由有天賦的人組成的組織,這個城市還有其他同類型組織,傷害你家人的就是另一個組織了。」
楊諾言取出手提電話,顫抖抖地道:「我要報警……」
王申雪按住他的手,道:「不管用,像我們心鏡會這樣的組織,認識城中所有達官貴人和勢力人士,警方和法律是奈何不了我們的。隻因心鏡會一直堅持要低調行事,所以城市中的普通市民才會不知道我們的存在。」
楊諾言難以置信地問:「為…為什麼他們要殺我的親人?」
「你的天賦極為珍貴,是兵家必爭之地。我們不會為了招攬新人而殺人放火,可是那個組織的作風和我們大不相同。」王申雪柔聲道:「你必須要加入我們,隻有我們可以保護你。你天生就是我們的一份子,隻有跟我們一起,你才會覺得真正發揮自己。除此之外,世界上任何地方都不會令你覺得滿足。」
這番說話楊諾言聽在耳內,覺得震撼莫名。因為自從和這兩個人接觸已來,他的確有這個感覺,彷佛和他們一起,才覺得真正的活著。楊諾言想了半晌,開始被他們說服,神經不由自主放鬆下來,心想:「舅舅、舅母被人害死,這件事不能就此作罷,但是眼前最重要的事,的確是要安置小思,以及避開追殺。看來我還是應該先跟著他們那個什麼心…心鏡會,以後的事以後再算吧?」
王申雪對答如流地解答楊諾言的疑問,金寧卻一直沉默寡言,在旁邊觀察楊諾言的表情變化,這時他知道這次的任務已經成功,於是離開房間。
金寧站在門外,撥通電話,低沉地道:「成功了,我們明早就回來。」
對方呼出一口氣,道:「很好。敵人還沒有放棄搜索,你們要小心。」然後便掛斷電話。
金寧隨便找一間餐廳,買了一些新鮮的食物回去,楊諾言這才發覺肚子真的餓了,從金寧手中接過食物,道:「謝謝。」金寧微微頷首。
這樣一來,楊諾言算是成為他們的同伴了。
房間中隻得兩張床,王申雪對楊諾言道:「你和小思睡在床上吧。」
楊諾言一向愛護女性,搖頭道:「你和小思一人睡一張。」他轉頭發現金寧已經坐在近門口的地上,靠著牆邊休息,顯然是負責守衛門口,於是道:「我睡在椅子上就好。」
楊諾言拉開椅子坐下,把頭靠在椅背上,在微弱的燈光中,他想起死於非命的舅舅和舅母,無聲地痛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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